上官非池平躺在地上,胸腔不規律地起伏,說不出的怪異。
不過鬱可燃卻沒注意這些,她只是期待地看着凰北玥。
他能把他們送進來,就能把他們送出去。
凰北玥挑眉:“你想好了麼?當你不顧一切衝進來的時候,我就知道,在你心裡,我始終比不上他……可是,事到如今,我不想放手了……誰讓你是小夜的親生母親?既然你發誓跟我走,這個誓言必須要遵守。”
他平淡地說完這些話,心裡卻如同被刀子凌遲。
他不想強迫她。
可是如今,他卻在用上官非池的命換的她的諾言。
鬱可燃點點頭,神情堅決:“我說話算數。只要你帶上官非池離開這個鬼地方。”她再度深情地看了一眼上官非池。
今日,我們也算同患難了,是麼?
你會記得我們今天在山洞裡的短暫的相處麼?
凰北玥轉過身,眸子犀利地凝視着黑暗。納蘭正和幾隻夜魔圍毆,而他卻似乎沒有看見,對納蘭不管不顧。
挑眉看向洞頂。十餘隻夜魔如同巨大的蝙蝠正攀爬在洞壁之上,慘碧色的森然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們。
凰北玥去掉面具之後,露出的半張臉極爲可怖,他瞪着洞頂攀附的夜魔,漆黑的眸子森然冷冽:“都,給我滾開……”
他低吼一句,那些夜魔露出膽怯的目光。
可是忽然那些膽怯的目光又被貪婪取代。
這些因爲生化作用變得面目全非的生物,具備人類的智慧和野獸的***和行爲。
它們無疑對凰北玥十分忌憚,但是對他身後昏迷的上官非池和鬱可燃更感興趣。
凰北玥後退一步,忽然拿出一把刀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一股濃稠的鮮血涌出傷口,空氣裡瀰漫起一抹淡淡的血腥氣。
忽然之間,那些蝙蝠一樣的東西驚恐地四散逃開,甚至有幾隻從洞頂掉到了地上。
凰北玥將手腕的血抿到了自己身上,扯起鬱可燃的的衣服,也灑到了她身上,抹到她臉上。
“你的血……”鬱可燃震驚極了。他的血似乎有威懾這些東西的作用。
凰北玥淡淡道:“……他們忌憚我的血……不過,他們不怕上官非池……如果想上官非池安然無恙地離開,咱們必須快點離開山洞!”
話畢,他大步離開。
“等下,”鬱可燃喊住了她:“我記得曾經有夜魔跪在我身邊自殺,他們似乎也忌憚我。你曾經也給我喝過你的血,那我的血液是不是也有震懾這些東西的作用?”
凰北玥笑笑:“當然。你身體裡流淌着我的血,自然能震懾它們。不過我哪裡捨得割破你的手腕?”
鬱可燃想了想,拿出靴子裡的刀子,割破她的手臂,讓血涌出來……
然後,她把這些血都抹到了上官非池的臉上和身上。反正他一定不願意拿自己的血給上官非池的。
凰北玥冷冷看着她,緊緊抿着脣。
他割了自己的血給她,她卻把手腕割開,把血給了上官非池?!
下一刻,他冷冷轉身,大步走向洞門。
鬱可燃想追上他,可是上官非池昏迷着,動也不能動。她立刻抓起上官非池的胳膊,想背起他,卻力氣不夠,她想着凰北玥一定不會背上官非池的,只好自己扶着他。
必須快點跟上凰北玥,那些夜魔並不忌憚上官非池,如果聚攏過來,她一個人一定打不過。
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上官非池三分之二的重量。就這麼又拖又背又拽地將上官非池帶上,一步一步緊跟着凰北玥,向山洞門口走去。
那些夜魔一路跟隨,從山壁上攀爬,跟着他們一直來到洞口。
一副想下去襲擊卻又不敢的樣子。
凰北玥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露出一絲諷刺的冷笑。
他這會兒忽然生出一抹希冀來,如果夜魔大膽一點襲擊上官非池,他想他一定也會樂享其成。
不過,這幫他親手締造的傢伙對他極爲恐懼,有他在的地方,他們不敢襲擊,甚至有他血液的氣味,他們也會變得異常膽怯。
他伸手按向按鈕,石門轟隆隆地響起來,似乎馬上就會打開。
忽然身後一個尖利的女人聲音吼道:“北玥……凰北玥……你不能丟下我……”
那是納蘭尖利的聲音。
她尖利的聲音吸引了洞中另外一個神秘的女人。
只見納蘭血紅色的衣服在黑暗裡若隱若現,而忽然一截長頭髮倏地從黑暗中如一條長蛇兇猛而出,絞住了納蘭的脖頸,將納蘭拉了回去,甩向了黑暗,納蘭撞向山壁,發出一聲痛哼,氣若游絲。
森然的氣息席捲而來。
凰北玥本來從容的神色忽然變得緊張,大吼一聲:“小燃,站我身後。”
他確定,是女魃追出來了。
鬱可燃拖着上官非池想躲向凰北玥身後,可是來不及了,一截黑色頭髮瞬間襲擊過來,刷地向鬱可燃肩背打來。
她正揹着上官非池,這一下首先便會打中上官非池。
鬱可燃想也沒想便轉了個身,將上官非池推到凰北玥身上,自己拿脊背頂住了那鋪天蓋地的壓力。
轟!
地動山搖的撞擊。她以爲自己的身體被打裂了,痛的她哇地吐出一口血。
可是身體卻完好無損,一個男人用生命之軀擋住了女魃的致命一擊。
鬱可燃被重力波及,摔倒在地上,同時一個男人貼着她的脊背也摔倒在地。
她以爲是上官非池,哭着大吼:“非池,非池……”她扭過頭,捧起男人的臉,拼命地喊:“你怎麼那麼傻……”
身上男人發出痛苦的悶哼:“事到如今,你竟然還叫着他的名字?!”
洞門這時候打開,藉着外面的光亮,她竟然發現這個爲她擋住致命一擊的男人不是非池,而是凰北玥。
她用自己的身體爲上官非池擋住這一擊,而在她把上官非池推給凰北玥的那一刻,他將上官非池一把推出了洞門外,自己擋在鬱可燃身後,摟住她,替她捱了那一擊。
那張毀容的臉分外明晰,眼睛痛苦地閉起,眉頭緊緊皺起,臉上的表情痛苦而慘白。
鋪天蓋地的痛席捲而來。凰北玥腦子短暫的空白,四肢百骸似乎被打碎了。
女魃的力量,是毀天滅地的。
不過,也只有他,能受得了她這一憤怒一擊。
“北玥哥……”鬱可燃立刻捧着他的臉,呼喚着他的名字:“有沒有事?”
凰北玥立刻爬起來,“快跑!她要追上來了。”
鬱可燃這時候才發現黑暗裡那個肥胖高大的女人正以瘋狂的速度奔向這裡。一邊飛跑,一邊屋裡哇啦地說着什麼,像是在說少數民族的語言。
凰北玥反應極快,拉住鬱可燃跑向洞外,立刻按了門鍵。石門砰然合上,而女魃的身體也撞向山壁。
一聲轟隆隆的撞擊山壁聲音響起,就好像洱山經常響起那些轟隆隆的聲音一樣。
鬱可燃這才豁然醒悟。
原來撞擊山壁的東西,不是野獸,也不是夜魔,竟然是一個自稱爲女魃的女人!
太多問題想問凰北玥,可是她來不及問,因爲上官非池跌在洞外,還昏迷着。
凰北玥情況也不好,無力地靠在山壁上,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
“剛纔女魃喊的是什麼?”
凰北玥手扶着牆壁,一步一步往外面走,沒有回答她的意思。
“凰北玥……”她不由大喊一聲。
可是凰北玥身軀震了震,忽然扶着牆壁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