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意大利空氣乾燥,今年奇冷而多雨,似乎預兆着一個不平靜的年度來臨。
鬱可燃疲憊地下了飛機,左手扯着囡囡,右手扯着wallace。
兩個孩子都被異國風情震撼住,仰頭看看天空,深呼吸,大喊大叫表達着自己的喜悅。
凰北玥默不作聲地跟在他們身後,走出貴賓通道,門口已經停了兩輛加長版林肯,五六輛奔馳。
一個打扮的非常整齊高貴的外國老頭站在車邊,躬身道:“小姐,歡迎您回來,楊先生派我來接您。”又對凰北玥道:“凰先生,楊先生知道您來了,非常高興,他在等您呢。”
凰北玥點點頭,招了招手,跟隨行的凰山說了什麼,凰山帶着十來個凰家衛隊的隨行安保人員坐進那些奔馳車中,車呼嘯一聲向前開路。
鬱可燃帶着孩子,在老管家的引導下,坐上第二輛林肯。
凰北玥和鬱可燃還在冷戰,自覺地沒跟她擠在一起,坐上第一輛,兩輛車向楊公館開去。
楊公館。
楊路已經在門口站立,那消瘦的身軀,鬢角的白髮印證着他過往的風雲人生。可是沒有見到母親童蘭。
鬱可燃有些驚訝,扯着兩個孩子的小手下了車,目光在楊路叔叔身後掃視。
“孩子,你在找你母親麼?”楊路溫和地說:“她腿腳不方便,在客廳等你呢。”
童蘭曾經是遠東風靡一時的外交官,後來遠東戰亂,她在遠東各個軍事割據區輾轉多年,最後來到意大利,委身給了意大利的黑手黨教父老岡薩雷斯。然後又在楊路與路西法爾岡薩雷斯的鬥爭中失敗,被關在沃夫岡,經歷了非人的囚禁和折磨。她的腿,從膝蓋以下都斷了。
楊路親自領着鬱可燃和兩個孩子,沿着長長的走廊,向小客廳走去。凰北玥和楊路客套了後,也跟着他們走進去。
童蘭正坐在輪椅上,膝蓋上蓋着厚厚的羊絨毯,她雖然年已四十,臉頰佈滿了滄桑,可是精神非常好,五官也柔美,依稀能看到年輕時候的風華絕代。
她與鬱可燃長得八分相似,鬱可燃簡直是童蘭的翻版。
鬱可燃心裡空蕩蕩的,她早已經將母親這個概念從腦海中拋去。從八歲後,她就沒享受過母愛了。
甚至,她一度以爲她是被母親拋棄的孩子。
wallace站在旁邊,好奇地看着這個老夫人。
而囡囡躲在鬱可燃身後,露出一個小腦袋,那粉嫩可愛的小臉,和鬱可燃相似極了,自然與童蘭也很相似。
童蘭看到鬱可燃,眼睛裡氤氳着一團霧氣。
顯然回憶起了過往的歲月。回憶起自己一個女人,拉扯兩個孩子的艱難……
她又看了看鬱可燃身後的男孩和女孩,這是自己的外孫和孫女麼?
鬱可燃沒解釋wallace的身世,只是對兩個孩子說:“快叫外婆。”
囡囡和wallace很大方地依偎到童蘭懷裡,乖乖地喊:“外婆。”
童蘭手撫摸着兩個孩子的小臉,尤其是囡囡的,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半天,她才從激動地情緒中平復過來,擡頭再度看向鬱可燃:“小燃,這二十年來,我實在對不起你……可是我沒辦法……我這一生都活在漩渦裡,與其讓你來我身邊經歷兇險,不如把你放到南方軍區的鬱家。雖然,你不是她親生女兒,但是鬱青峰答應過我,要好好照顧你!可是我沒想到,他會死的那樣早,還讓你受了那麼多苦……”
什麼?她不是鬱青峰的親生女兒?鬱可燃震驚了。
如果她不是鬱家的女兒,又是誰家孩子?她親生父親又是誰?
對啊,母親童蘭當年名聲很壞,是交際場上著名的交際花,和那個時代太多男人有染。她可以是任何人的女兒。
童蘭目光落在站在鬱可燃身後的楊路身上,對鬱可燃道:“小燃,快叫爸爸。他不是你楊路叔叔,他其實是你的親生父親。”
楊路顯然也震驚的厲害,啞着聲音道:“蘭兒,你在說什麼?小燃,竟然是我的女兒?爲什麼你不早說……”
童蘭點點頭,對楊路道:“當年,你和老岡薩雷斯去遠東的時候認識了我,你們雖然都追求我,可是我卻心儀你……可是當時遠東中央政府還在,我又是外交部要員,不能明確告訴你們我的心意。後來遠東戰亂紛爭,政府分崩離析,我受到政敵迫害,流落到了南方軍區,一個人實在拉扯不大兩個孩子,就把孩子們交給鬱青峰便隻身去了美國,沒想到我又遇到了你們,你們依然那樣愛我。老岡薩雷斯向我求婚的時候,我不得不答應,因爲楊路你只是他的手下,根本沒辦法帶我走。我只告訴老岡薩雷斯夜卡的存在,卻不敢告訴他我也生了一個女兒,那女兒不是他的,而是楊路你的。那時候你是他手下,他若知道了,一定會舉全岡薩雷斯家族的力量殺了你……所以我爲了保護你,也爲了保護女兒,才把女兒的身份隱瞞至今。如今,我們徹底扳倒了岡薩雷斯家族,掌握了黑手黨。從此,再也不怕岡薩雷斯家族了,我纔敢說出小燃的真實身份……”
楊路目光落在鬱可燃身上,四目相對,楊路激動地走過去,一把擁抱住鬱可燃:“天啊,我楊路有後了。我竟然有個女兒!小燃,我的女兒!!”
他抱她抱到那樣緊,鬱可燃能感受到楊路身上那種濃烈的興奮、幸福和父愛。
難道,這就是父愛的感覺麼?
從小到大都沒有親情的滋潤,鬱可燃一直覺得自己再親情方面是個冷血動物。可是沒想到,她被楊路抱着喊女兒的這一刻,她的心竟然是這樣暖。
“來,女兒。叫我一聲爸爸吧。只要你叫我一聲,我死而無憾了。”
鬱可燃張了張口,抖了抖嗓音,喊了一聲:“爸爸。”
“好,好!”楊路連說了兩句好,大聲宣佈:“明日擺宴,我要告訴全世界,我楊路找到了失散已久的女兒!從此,我楊路的一切,都由我女兒繼承。”
童蘭始終微笑地看着他,目光充滿了愛意。
“爸爸,媽媽,夜卡是不是也回來了?”鬱可燃想到夜卡。
“他還在教皇座下學習,等學習期滿,自然會回來。”童蘭柔柔地看着楊路:“你會接受夜卡的存在麼?他雖然是岡薩雷斯家的兒子,可是卻一直受岡薩雷斯家族的迫害,以後,他會把你當做親生父親看待的。”
楊路開心地撫掌:“夜卡自然是我的兒子。我會把夜卡跟小燃一樣看待。”
童蘭笑道:“這樣我就放心了。你要知道,這一輩子我只有你們了,我希望我的兒子和女兒能夠相扶相守,永遠相親相愛。”
鬱可燃看着母親,父親,心裡涌起一股濃濃的幸福感。她終於找到了親人。
再也不用過寄人籬下的日子了。
她會用一生的力量,守護這種遲來的幸福。
一瞥眼,竟然看到了凰北玥,他目光那樣深邃,臉頰卻一如既往地平靜極了。
沒想到,母親和父親說起家族私事,竟然對凰北玥絲毫不避諱。他們難道真的以爲她的心都歸屬凰北玥了,所以對他沒有絲毫隱瞞了麼?
而凰北玥,你知道了我是楊路的女兒,是不是感覺到震驚?
你是不是更想得到我了?因爲父親剛纔說,他擁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自然也包括他所擁有的勢力。
娶了我,就等於擁有了整個北美的支持。
凰北玥,你是不是更想娶我了?
可是晚了,不管你再怎麼美化你的野心,我都不相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