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身子明顯的一僵,高浩天看不到文琦的表情,但不知怎麼心裡卻沉了一下,“文琦,我是認真的。”
文琦在他懷裡轉過身來,“這樣的求婚方式是不是有些另類?”
她嘴角帶着笑意,語氣也是很輕鬆的,可是,他分明看見她眼裡那抹掩飾的躲閃和害怕。
高浩天摟緊了她,“嗯,是我太心急了,哪兒有這樣求婚的,這樣吧,你咬我一口,就當是罰我了。”
“哪有你這樣罰自己的?”文琦這次沒有上他的當,“我纔不咬呢。”
“要不,我咬你?”他故意把靠近她的頸部。
文琦被他的氣息弄得癢癢的,“好了,好了,別鬧了。”她邊笑邊說。
這個話題表面上就這樣過去了,其實,在兩個人的心裡都沒有過去。
文琦不知道自己在聽到高浩天那句話時爲什麼會那麼惶恐,她從來不懷疑他的真誠,可是,在她心裡也從來沒有把婚姻看作是愛情的歸宿,那一紙契約到底能約束了什麼?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有很多問題,儘管他沒有說,她也知道,他家裡不是那麼容易過關的,秦素的態度很早就已經擺明了,一邊是父母,一邊是自己,夾在中間,想必他也很爲難吧,而她不想他爲難,可是沒有親人祝福的婚姻到底能走多久呢?
文琦眼裡的那種躲閃和害怕一直在高浩天面前反覆出現,他沒有想到她會這種反應,其實,他知道她並非是真的介意他求婚的時間和方式,本來他是準備在一個更合適的時候跟她說的,可是那個場景那些話好像沒經過大腦直接就出去了,而文琦的反應實在讓他所料非及。
文琦在家裡閒了一些日子,正好錦慧要結婚了,很多事情要忙,她這個閒人正好就派上用場了。
“哎呀,原來結婚這麼累人啊。”文琦躺在錦慧的新沙發上,發着牢騷,“錦慧,你和陳鋼得好好請我吃一頓啊,這幾天我這個免費勞工當得可夠稱職了。”
“行,別說一頓,幾頓都行。”錦慧忙不迭地答應,“讓高浩天看見我這麼壓榨你,還不得心疼死。”
“錦慧,你嚮往婚姻嗎?”文琦趴在沙發上,看着對面的錦慧突然問道。
“當然了,婚姻是一個男人給一個女人最好的承諾。”錦慧一臉的幸福,“難道你不向往嗎?文琦。”
“這個,我還沒想過。”文琦支吾着,她不想在這個喜慶的時候說些掃興的話。
“文琦,婚姻就好像我們和自己所愛的人住的那棟房子,它不會永遠堅固如一,它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舊,也會漏雨,會出現各種問題,但只要兩個人同心協力,都會把它修補好的,那是我們的家,會爲你遮風擋雨的家,是一輩子的家。”
晚上,高浩天來接她,文琦見他車上放着幾本裝修的雜誌,隨手拿了過來,“怎麼看起這個來了?你們公司房子的裝修還得你這個老闆親自過目嗎?“
“哦,有個朋友要裝修,讓我幫着看看。”高浩天指着那些雜誌,“說說你的看法,你喜歡哪種裝修風格?”
文琦認真地想了想,“我覺得裝修這個事情不能聽別人的,畢竟是自己住的房子,別人的感覺怎麼能代替你自己的呢,別人覺得好,自己未必覺得好。就像我喜歡這種柔和的自然的風格,可是你朋友可能喜歡那種很濃烈的現代風格,所以,這個意見沒法給。”
高浩天笑了,“也對,回頭我和他說說。”
錦慧那邊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文琦開始留意報紙的招聘啓事,她還從沒有閒過這麼長時間,已經開始有些不適應了。
高浩天來,看見茶几上那些報紙,“文琦,你要去找工作嗎?”
文琦點點頭,她一直沒和他說這個事情,“我在家裡呆的時間也挺長的了,你知道,我不習慣這樣的日子的。”
高浩天默然,若不是錦慧的事情,恐怕她早就着急了。
“有沒有想過再回去讀書?”
“讀書?”文琦搖搖頭,“如果要讀研,我畢業那會兒就讀了。”以她的成績根本不是問題。
“我聽說你文章寫的很好,當初曾想考中文系的。”他知道如果不是家裡出了變故,文琦可能早就讀了某個大學的中文系,現在可以讓她選擇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文琦垂下視線,她知道他聽誰說的,這個夢想她只對一個人說過,譚海成。
可是,現在的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了,當年曾經孜孜以求的東西現在對她來說已經成了不能碰觸的傷疤。
“不錯,我的確曾經很喜歡中文的,可是,浩天,你知道我後來爲什麼改讀了理科?”文琦看着他,眼裡黯然,“我沒有跟你說過,我媽媽是怎樣知道夏晉遠和章敏的事情的。其實,她是看了我寫的那篇日記……,我總是想如果我沒有寫那篇日記,或者是她沒有看到那篇日記,那她可能不會選擇那條路的……,是,她早晚也會知道,但是她從女兒的日記中看到自己深愛的丈夫和她最好的朋友居然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你叫她再怎麼面對周圍的人?”其實,媽媽知道她一直寫日記,但她很尊重她的隱私,從來不去翻看的。可是,那些日子她的表現太反常了,她還太小,還沒學會把心事不表現在臉上,而文靜宜對她的種種反常很是擔心,問她,她又什麼都不肯說,所以,她纔會去看她的日記。媽媽去世的第二天,她就知道媽媽看了她的日記,她喜歡在日記本里放一些乾花,而且放的頁碼都是有規律的,可是,媽媽慌亂中並沒有發現這些。
“其實,是我的文字間接地害死了媽媽,所以,我不敢再去碰觸文字,它們從我曾經最喜歡的變成了我最痛恨的……,我不會再去學中文的,我和這個已經絕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