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曲瞅着彩羽那賢妻良母的小模樣,盯了半晌,才道:“這是,從哪撿的?”
彩羽依舊擰着毛巾,回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撿回來好一陣子了。”
聞言,一旁的小謹開口道:“彩羽姐姐本來說是要帶我去鏡林山的……然後她不認路。我們胡亂走着,偶然在一個草叢裡看到了這個人,彩羽姐姐說要救他,我們就帶着他又走了一段路,看到這個沒人住的小房子,就在這落了腳。”
……
姬無曲瞭然。也是,彩羽和小謹都沒去過鏡林山,光告訴他們個地名便讓他們去,也着實有些難爲他們了。
這小屋子簡單,沒什麼陳設,姬無曲隨便找了個像是能坐的地方,拉着師父一起坐下,隨後看着彩羽照顧人。
只見彩羽仍然在擰毛巾……然後一直在擰毛巾。
小謹在一旁瞅着,不言不語。
最後還是姬無曲沒忍住開了口,道:“彩羽啊,你這是想把它……擰乾?”
你想要乾毛巾,你幹嘛還把它往水裡扔呢……
彩羽停了動作,看向自家師叔祖,隨後訕訕一笑,道:“不是……可是師叔祖,接下來該做什麼啊?”
姬無曲:“……”
小謹道:“自然是瞧哪裡有外傷便把哪裡洗淨包紮。”
彩羽聞言,拎着個毛巾開始上下打量榻上之人。臉上沒外傷,衣袍上有血,那傷可能在……
彩羽吞了下口水,隨後道:“哦,這樣啊……”
姬無曲瞅着彩羽這沒出息的模樣,不用猜也知這娃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她只默默把小謹喚過來,免得一會兒這廝流鼻血了糊他臉上。
小謹是個老實孩子,就是旁邊那女的不大正經。
奈何,姬無曲沒想到,說她不正經是高估她了。只見彩羽伸向那男子外袍的手抖啊抖,抖啊抖,最終還是縮了回去。
明顯的有賊心沒賊膽,嘖嘖。
姬無曲就想了,現在這榻上的要是她師父,她定……
一邊腦補,姬無曲便不知不覺瞅着自家師父,一邊瞅着一邊接着腦補。
驀然
,只見赫連伸手掏出一塊帕子,朝自己伸過來。
姬無曲有些不明所以,只聽師父道:“阿凝,你流鼻血了。”
……
姬無曲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睛。
她老人家顯然比彩羽段位高些,意識到發生什麼了之後她臉不紅氣不喘地任由師父給她擦血,末了不忘補一句:“嗯,可能是剛纔吹風吹的。”
小謹覺得這話沒毛病,但是他還是不由想,他真沒聽過有人能被風吹出鼻血來的。
奈何這無曲姐姐表情太真誠,故而小謹只把癥結歸在無曲姐姐丹田不好身子弱上。
赫連爲姬無曲拭了血,隨後瞧着姬無曲看過來的專注眼神,頗爲受用。
這時,彩羽回過頭來,舔了舔脣,道:“師叔祖,我下不了手……你瞅祖師爺做什麼?”
姬無曲:“……”當然是瞅你祖師爺好看了。
然而她只適時開口對赫連道:“師父,您老人家有什麼救人的丹藥麼?”
彩羽聞言恍然,原來師叔祖早料到自己下不去手,在幫她找祖師爺求丹藥呢。
她也不由感嘆,有個細心的師叔祖就是好。
最後,彩羽還是沒有下手爲人家悉心地檢查傷口什麼的,只是把師叔祖要過來的丹藥給人家餵了。
末了,彩羽還瞪着一雙大眼睛問:“師叔祖,要不咱們明天再走?”
姬無曲雖覺美色誤人,然而她又覺得適時的欣賞美色也挺不錯,況且現在並沒有什麼要緊的事,讓彩羽多看兩眼美男也挺好。
然而現在問她沒有什麼用啊,她也不認路,這事還得她師父同意才行。
她剛剛要問一問師父,便聽見了師父低沉的嗓音,道:“嗯。”
此聲一出,彩羽也不用問自家師叔祖願不願意了,樂顛顛的就去榻邊守着了。
姬無曲只當這丫頭魔怔了,但她卻也理解。畢竟百年前她頭一遭見着海的時候,在海邊溜達了好一陣子,撿回去倆貝殼,還使勁兒寶貝了好幾天。
何況這丫頭撿回來一大活人,看着稀罕也不是什麼奇事。
姬無曲把彩羽的行爲和
她當年撿貝殼的行爲歸位一類,只當她對這美男大活人是圖一時新鮮,等新鮮勁兒過了,自然就變回正常人了。
也是因她把此事看得太簡單,她也就沒想。其實彩羽和她,這大男人和小貝殼,都是有些個區別的。
海邊千萬個貝殼,她挑了倆喜歡的撿回去,新鮮的時候喜歡着,不新鮮的時候拋在腦後。雖然這也是一種緣,可緣起緣滅均由她做主,畢竟和人不同。
而且,彩羽見過那麼多男人,醜的俊的,活的死的,半死不活的,她單單撿回來了這個,本就不能只用巧合來說。
因爲彩羽她本也不是那種抱着一顆憐憫心,隨處救人的人。
姬無曲沒有在意,無非是覺得彩羽撿人這事因這男人有一張合她眼緣的臉,等她看煩了也就忘了。
而等日後,彩羽同這人恩恩怨怨糾糾纏纏絞在一起分不開時,姬無曲才恍然。
雖然看人需看心,而看心之前,大多都是先看臉的。
因臉緣起。而到時看了心,又交了自己的心,便不是什麼簡單的事了。
奈何她如今沒把這事當事,只是看着自家師父出門,他便也隨着出了門。
她才知,自家師父是出來捉魚來了。
不過師父畢竟是師父,捉魚也說不上是捉魚,反正都是一擡手的事。
隨後便是守在湖邊,姬無曲看着自家師父烤魚。
火光映襯着師父的臉,姬無曲不由又想起醉林裡那份沒放鹽的烤肉。最近她吃的東西都是出自師父之手,故而,她也知師父如今下廚做的東西,都是極其美味的。
她也會臭不要臉地想,師父和彩羽學廚,會不會,就是爲了給她做飯?
驀然,師父擡眸看着她,道:“阿凝可是有什麼話想說。”
姬無曲心道有,我想問問您老人家爲什麼和彩羽學做飯,是不是爲了我。
然而她的賊膽比起彩羽來也多不了多少,囁嚅半天,問道:“師父,您老人家知道那男子是誰麼?”
赫連手中動作不停,瓶瓶罐罐切換得很順手,不時地在給魚添料,看起來像是做了幾百年飯的老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