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冷容若那句“天下父母心”。反而是林七月有些反應不過來了。和冷容若處事這段時間以來,冷容若對於孩子一直沒有太多的好感,這是很明顯的。這座冰山是一個孤兒,“父母心”在他的生活裡可是不曾有過享受,自小以來就缺乏親情的滋潤,可就是這樣一個按道理對於“父母心”沒有太多理解的人,卻偏偏說出這句話來,讓人摸不着頭腦。
其實林七月一直都知道,冷容若也只是有個冷漠的保護膜罷了,其實真正的他算不上冷漠,甚至有些像個大孩子。想起和冷容若幾次的相處,林七月的臉不自然地就紅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第一次的相遇太過驚駭,之後兩個人的相處總是脫離軌道。
看着冷容若那張棱角分明的側臉,薄薄的嘴脣緊抿着,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林七月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又在加速了,這叫“怦然心動”嗎?林七月又偷偷看了看冷容若,可是卻又害怕被發現,迅速地就把眼神收了回來。
“今天晚上星星好多哦,明天應該又是一個大晴天。”林七月望着星光滿布的天空,試圖尋找一些話題打破兩個人之間沉默的氣氛。兩個人從辦公室裡走出來。正在走回家的路上。雖然冷容若沒有說任何話,可是兩個人前進的方向赫然是林七月家的方向。這個外冷內熱的男人,細節上的體貼,總是可以讓人感動。
聽到林七月的話,冷容若沒有回答,卻也擡起了頭,看着這滿天的繁星。今天晚上的天氣有些好得過分,幾乎沒有一片雲彩,整個天空就這樣沒有任何遮擋地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裡,星星滿滿地灑滿天空,下弦月的光芒卻不是那麼清冷,把整片黑夜都撐了開來。不僅天氣好,連空氣也是難得的好,天空可以如此清澈透明地看清楚,這在城市裡,絕對是屈指可數的。冬天的陰霾正在離開,春天的腳步在不知不覺中已經來到了城市的邊緣。
“如果沒有月亮的話,我們就看不到這滿天的星星了。”林七月感嘆道,“今天的月亮真的好漂亮,像水做的一樣。”
“月亮是反射太陽光才散發出光芒的,你以前地理沒有學過嗎?”冷容若終於出聲了,卻讓林七月弄個滿臉通紅。
“我,我地理不好,不行哦。”林七月低聲呢喃道,卻不敢大聲地說出來。林七月擡頭看了看那個散發出如水般柔光的月牙,“那月亮不是什麼用都沒有了,感覺好可憐哦。”
可憐?雖然已經習慣了林七月的四次元。但此刻冷容若的頭上絕對還是有烏鴉飛過。“即使月亮是依靠反射光才能發亮,可是它依舊是最特別的存在。只有依靠它,夜晚纔不會那麼黑,不是嗎?月亮,就是夜晚裡最亮的存在。”冷容若看着這漫天繁星,越加覺得不可思議。有多久沒有看到這麼多星星了,還是應該說有多久沒有擡頭看看自己頭上這片天空了。今天這樣一看,猛然覺得一切都讓人懷念。
小時候,總是喜歡躺在草坪上看着夜空,既然什麼都不做,只要看着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色,看着那點綴在夜空裡一閃一閃的亮點,也覺得夜晚是美好的。可是長大以後,不知道是因爲想法多了、煩惱多了,還是因爲太忙沒有時間,擡起看天空的時間越來越少。今天夜晚的繁星,美好得讓人的腳步都不禁放緩了下來。
從年底回去秦家之後,自己有多久沒有享受這樣的悠閒了?冷容若心裡露出一個苦笑。
“在我眼裡,最亮的存在,卻不是月亮,也不是太陽。”林七月看着這片絢爛的夜空。有些癡了,話不自覺地就說了出來,只是語氣很輕,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說給冷容若聽,“而是一顆星星,一顆綻放着神秘而絢爛光亮的星星。”
“星星?我怎麼沒有聽過有這樣一顆星星。”也許是月光太溫柔,冷容若沒有繼續沉默下去,居然接過了林七月的話頭。不過卻沒有轉頭看林七月,依舊看着離自己又遠又近的那片天空。在這一刻,冷容若就像一個孩子一樣,東方和“陽光”裡的孩子一樣。
聽到冷容若的聲音,林七月把自己放在天空上的目光收了回來,小心翼翼地轉到冷容若那張側臉上,冷容若的注意力都在夜空上,並沒有發現林七月的異樣。林七月這才放心下來,不再偷偷摸摸,直接地、沒有膽怯地看着冷容若,輕聲說到,“這一顆星星,他一直都在綻放着屬於他的光芒,如此耀眼,無論在哪都讓人無法忽視,一眼就可以看到。可是卻又因爲太過耀眼,而讓人不敢直視。”
“還有這樣的星星?我怎麼不知道。”冷容若嘴角扯出一個弧度,今天他的心情卻是很好,很輕鬆很愉快。不知道是因爲晚上家長會的順利舉行,還是因爲這片星空。
“當然有啦,你又不是無所不知的。”林七月輕笑了一下。笑過之後,林七月看着冷容若的眼神多出了一些確定,卻也多出了一些失落,“這顆星星,雖然很遙遠,我們都觸摸不到。可是真的有很多人喜歡他,我也是喜歡他的衆多人當中的一個。”
冷容若轉過頭,林七月有些慌張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不敢和冷容若的眼神接觸到。
“哈。”林七月聽到身邊發出一聲輕笑,第一個反應,林七月就轉過頭,看到了冷容若臉上那個孩子般的笑容,眼神裡也充滿了溫柔,這樣的冷容若,美好地讓人不敢觸碰。
冷容若輕笑了出來,拍了拍林七月的後腦勺,“笨。星星當然都離我們很遙遠,觸摸不到。如果你想摸星星,恐怕太過困難,直接踩踩還是有這個可能的。”
聽到冷容若的調侃,這一次林七月並沒有笑出來,眼底閃過一絲失落,“是啊。那顆星星,離我太遙遠了,我又怎麼觸摸得到呢?”
也許今天晚上冷容若的注意力一直都沒有在林七月身上,所以並沒有聽出林七月聲音的不對勁,也沒有聽出林七月話裡的含義。冷容若拍了拍林七月的肩膀,低沉的嗓音在耳朵邊輕輕響起,“小傻蛋,如果想摸星星的話,要坐宇宙飛船可是要很多錢的,你還不好好工作掙錢?”
這回,聽到冷容若的話。林七月嘴角扯出了一絲笑容,眼底的失落很快就收了起來,恢復到了平常的林七月狀態。“我現在工作不是很認真嗎?”林七月低聲反駁道,擡頭看到冷容若那雙帶着些許笑意的黑眸,林七月連忙把頭低了下來,她還是沒有和冷容若對視的勇氣。
“是很用心,是太過用心了。”冷容若打趣道,聲音雖然依舊冰冷,可是卻讓人感覺不到那種讓人害怕的寒意了,聽得出來,冷容若今天晚上心情確實不錯。
“哪有!”林七月聲音稍微提了一些,可是話纔出口,就發現自己反應過度了,後面的話就沒有氣了,“我哪有太過用心,我只是做好本職工作而已。”
這回,冷容若沒有再接林七月的話,只是輕輕聳了聳肩,一副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的樣子。林七月看到冷容若的動作,糾結地蠕動了一下嘴脣,似乎想再說什麼,可是發現沒有話可以反駁,也就沒有再開口。
幾條巷子而已,本身就不長的路程,雖然由於兩個人在欣賞着夜空,腳步放得十分慢,但花了十幾分鍾之後,還是到達了目的地。
冷容若站在原地,沒有再往前走,“你回去吧。”說完,冷容若就轉身離開了。
林七月轉過身,看着冷容若的背影,一個衝動,話就脫口而出,“冷容若。”
冷容若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林七月沒有叫“園長”。而是直接稱呼了名字,這和平時不一樣。冷容若雖然注意到了,不過卻也沒有太過在意,本來名字就是用來喊的。
林七月看着冷容若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今天晚上柔和了許多,眼神裡也沒有了厚厚的隔膜,多了一些平靜。林七月沒有想到自己會喊出口,也沒有想到冷容若立刻就轉過身來了,眼底閃過一絲慌張,有些結巴地開口,“今天晚上,好樣的!”
冷容若嘴角輕扯了一下,沒有說什麼,只是輕點了點頭,轉身再次邁開腳步,離開了。
看着那個慢慢遠去的背影,林七月卻是一直都沒有動。她今天晚上,終於確定了自己的心,可是卻又不確定自己的未來了。“你就是我眼裡那顆最耀眼的星星,只是,距離真的太遙遠了。”林七月低聲說到,只是不知道是在感嘆,還是在說服自己。待冷容若的身影消失了,林七月也依舊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林七月才動了起來,走進了家門。
送林七月回家之後,冷容若走回家的腳程就快了許多,不到十分鐘就到達了自己家裡。坐上電梯,打開家裡外面的大門,才走進去,冷容若的腳步就放慢了下來。
在房間門旁邊的鞦韆上,坐着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鞦韆在輕輕地搖晃着。“你回來啦?”秦戰擡頭看着冷容若,說到。
今天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