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門前,軍馬集結。
夏侯威銀盔白甲,騎在白馬之上,問着把守宮門的禁軍。
“左都督,你左宮衛軍如此氣定神閒,看樣子西城無事,我老頭子白來了啊。”
左宮衛軍都督左寶祥臉色恭敬:
“侯爺何出此言,有侯爺坐鎮,纔是萬無一失,侯爺纔是我大漢定海神針,侯爺在此坐鎮,那些個宵小之輩才翻不起浪花。”
夏侯威看了旁邊的唐恪一眼:
“李勳到哪兒了?”
唐恪轉頭問了親兵一句,一臉嚴肅:
“還在西城門,被巡防營的人給拖住了。”
夏侯威捋了一下鬍子,聲音裡聽不出悲喜:
“蘇路還是有兩下子的,他總結出來的幾種戰陣變化雖然平平無奇,但效用很好,這樣的天才將領,擋住曹巖那個廢物不過是小菜一碟。”
唐恪臉色微紅,沒有說話。
往日裡他與曹巖在戰場上配合作戰,戰績也是伯仲之間,老侯爺罵曹巖廢物,唐恪感覺自己好像也是廢物。
衆軍肅立,靜靜等待。
左寶祥感覺有些不對勁。
夏侯老侯爺奉命奉旨入京,應該是派兵鎮守各處,怎麼把東城大營的兵全都堆在皇宮門口,一副圍困皇宮的模樣。
天色愈發暗了,左寶祥心中的不安愈發的重了,招過幾個禁軍,左寶祥交代了幾句,然後調集門前禁軍,隨時準備封死宮禁。
夏侯威看了一眼禁軍的動作,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月上中天,東門大街上傳來馬蹄踏踏聲,一隊銀甲軍縱馬而來,後面的步軍衣甲不整,衆人簇擁之中,銀盔銀甲的李勳到了。
曹巖縱馬而來,隔着幾米向夏侯威行禮。
“見過老侯爺。”
夏侯威鼻孔裡哼了一聲,沒有說話,旁邊的唐恪冷笑一聲:
“老曹,你也太慢了點兒,連區區巡防營都拿不下,若是蘇路掌了他的定驤軍,你是不是要把西城大營都耗死在西城門?”
曹巖老臉一紅,沒好氣的說着:
“你們不也沒有打破宮門,大家彼此彼此。”
唐恪旁邊,一個都督大嗓門嘲諷了:
“要不是等着你們,我們早殺入皇宮了。”
宮門口,左寶祥臉色一變?
唐恪竟然也叛變了,毫不猶豫的指揮禁軍封死宮禁,看到正向前而來的帝君鑾駕,左寶祥跳下宮牆。
“陛下,唐恪的東城大營兵叛變,陳兵宮門,請陛下速回。”
隨侍在側的一衆官員瞬間大譁。
西城大營叛變,東城大營竟然也叛變了,兩營數萬人,這下死定了。
李清拍馬而來,臉色蒼白的問着左寶祥:
“左都督,你可要想好了再說,東城大營有夏侯老侯爺鎮守,怎麼可能叛變?”
李定遠自鑾駕上下來,目視左寶祥,聲音顫抖:
“左卿,夏侯威是不是也叛變了,跟那逆子合兵了?”
左寶祥點了點頭。
李定遠仰天長嘆,擡腳向前走去。
高瞻拉住了皇帝:“陛下,宮門大軍雲集,危險。”
李定遠冷哼一聲:
“危險?我回到勤政殿就不危險了,他夏侯威陳兵宮門,不就是等着我去見他。”
李清也攔住李定遠:
“父皇,內城有驤鼎衛北四軍在,南城大營跟北城大營應該還未叛變,您不需要親身以身犯險,援軍到了,危局自解。”
李定遠苦笑一聲:“西城大營兵能到宮門,蘇路怕已經是凶多吉少了,這一次,蘇路讓我失望了啊。”
李定遠站在宮牆之上,看着外面黑壓壓的軍隊,整個人都不好了,這都是朕的軍隊,現在卻成了叛逆的依仗。
夏侯威縱馬向前,向李定遠抱拳行禮:
“臣夏侯威見過陛下,甲冑在身,不能全禮。”
李定遠擺了擺手:
“夏侯,朕低估了你孫子在你心中的地位啊,你戎馬一生,竟然抵不過一個不肖子孫。”
夏侯威苦笑一聲:
“時也,事也,若無可趁之機,臣自然蟄伏,任由兒孫死於屠刀之下,現陛下家宅不寧,有可趁之機,臣自然不願放過。”
李勳躲在人堆裡嚷嚷了:
“廢什麼話,攻城,滅了李定遠,朕許給你的好處自然統統兌現,更不要說特赦你的子孫。”
夏侯威向李定遠拱了拱手,退了回去,手臂一揚,就要下令攻打宮禁。
李清突然開口問着:
“老侯爺,敢問蘇路現在怎麼樣?西城兵打破西城,定驤軍跟巡防營還有多少人活着嗎?”
夏侯威愣了一下,蘇路肯定是活着的,但是定驤軍跟巡防營還有多少人活着,他就猜不出來了,不過肯定不少,李勳跟曹巖都是草包,連西城門都沒打破。
曹巖老臉一紅,這戰果還真不好意思說,上萬人若是攻城沒攻下,倒也好說,但是城門洞內攻防,還是騎兵對步軍,這戰果說出來丟人。
李勳不耐煩的嚷嚷了:
“都死了,團滅,趕緊打破宮禁,夏侯威,本王……朕命你速速攻城。”
李清眼前一黑,差點兒跌下宮牆,幸虧高瞻眼明手快,拉住了她。
李定遠看了李清一眼,問着人堆中的李勳:
“李勳,你個逆子,朕百年之後,這萬里江山都是你的,你個逆子,這幾年時間都等不得了嗎?”
李勳躲在人羣之中,哈哈笑了起來:
“很好奇吧,李定遠,很好奇吧,你唯一的兒子,怎麼也背叛你了。”
“哈哈哈,我就是不告訴你,夏侯威,攻城,夜長夢多,趕緊攻城。”
夏侯威目光一凜,看向遠處。
唐恪滾鞍下馬,耳朵貼在地上聽了一會兒,爬起來說着:
“侯爺,有敵輕甲至,應該是西城方向。”
夏侯威看向西城,在周圍火把獵獵之下,眸子裡閃爍了異彩:
“蘇路吧,這小子是個天才,親眼看着一個天才熄滅在自己手中,哈哈哈。”
遠處,兩長溜火把自轉彎處出現,定驤軍飛奔而至。
李勳看到火光中的定驤軍,身子不禁向人羣中又縮了縮,片刻之後,想到有夏侯威這軍中宿將在前,頓時膽子大了起來。
曹巖廢物,唐恪就算跟他一樣廢物,夏侯威可不是廢物。
我怕個毛線。
蘇路的聲音遠遠響起:
“侯爺,你怎麼跟叛逆攪合到一塊兒去了,是要跟我蘇路爲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