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徒手抓火

幽夷大陸,摘星國南部,大明山脈邊緣的一座百餘萬人的小城星月城。

城南,秦記煉器鋪。

店外豔陽高照,爍火流金,此刻正是星月城最爲炎熱中午時分。

星月城內的市民們短袖輕衫,或是在家中,或是樹陰下搖扇納涼,不時還喝上一口涼茶,大嘆今年苦夏炎熱磨人,煉器鋪的火爐房內“鐺鐺”之聲富有韻律地迴盪不休,火爐旁兩名青年夥計更是赤膊上陣,掄錘砸鐵,汗如雨下。

兩名夥計一旁,一名面如冠玉,約摸十五六歲的少年卻身着棉襖,一邊**火爐旁的風箱,一邊雙手湊在火爐前烤火。

縱然如此,少年非但沒有如同夥計們一樣流汗,反而在其臉上,手上等着泛着一層薄冰,有些清瘦的身軀微微顫抖,嘴中更是發出咯咯的牙齒打架聲,貌似少年不是處在三伏天,而是處在隆冬時節,也不是在炎炎火爐旁,而是在冰天雪地之中。

對於少年如此表現,煉器鋪內的兩名夥計卻是司空見慣,依然自顧自地錘打着案臺上的鐵塊,將其錘成了刀形。

片刻之後,震耳欲聾的打鐵聲戛然而止,煉器鋪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秦炎少爺!這一塊鍛造好了,再來一塊炎鐵。”一名青年夥計停下手中的鐵錘,聲若洪鐘道。

聞聲少年瑟縮的身軀一頓而住,右手一把卷起左臂上的棉襖長袖,旋即左手一探而出,恍若無事般插進了身前火爐的烈焰之中。

“嗤嗤!”一陣刺耳的嘶鳴聲在火爐中響徹而起。

只見少年秦炎左手甫一探進火焰之中,在其左手周圍瞬間蒸騰起一團白霧,旋即白霧在烈焰的烤炙下化爲了蒸氣消散開來,隨後秦炎左手向着通紅的火炭中一插而下,瞬間抓住一塊尺許長,半尺寬的通紅鐵塊。

秦炎一抓住鐵塊,並未急於從火爐中抽出左手,瑟縮的身體一鬆,反而臉上露出了陶醉的笑容,似乎十分享受烈火炙烤的過程一般。

“少爺快點!慢了鐵塊就要被你的手凍冷了!少爺想烤火等下拿一塊火炭出來摸吧!”就在此時,一旁的青年夥計眸光一瞥火爐中開始變黑的鐵塊,神色有些焦急地催促道。

“好吧!虎子哥,其實燒紅的鐵塊摸起來更暖和一些!”聞聲秦炎臉上閃過一抹不捨之色,但還是左手一抽,將手中通紅似火的鐵塊從火爐內抽出,“哐”地一聲放到了青年夥計面前的案臺上。

青年夥計見狀微微一笑,左手抓住一把鐵鉗,將那通紅的鐵塊一把鉗住,隨後其身旁另一名夥計掄起鐵錘,一錘接一錘地砸在了鐵塊之上,一時間煉器鋪內鐺鐺的巨響不絕於耳地響徹而起。

一旁的秦炎見狀連將左臂上的棉袖放下,雙手伸到火焰前方烘烤起來,身軀又開始有些瑟縮了起來,嘴中發出咯咯的聲音,似乎凍得不行的模樣。

就在此時,煉器鋪後門處人影一閃,一名身材魁梧,一身短褂,容貌與秦炎有幾分相似的中年漢子緩步而出,一雙虎目中精光一閃,柔和的眸光落在了秦炎身上。

中年漢子眸光一落在秦炎身上,臉上閃過一抹痛惜之色,微微地搖了搖頭,以低不可聞的聲音嘆息了一聲道:“哎!可憐的炎兒。現在還是夏天,就凍成這樣,不知道到了冬天,又會凍成什麼模樣呢?就怕,就怕連冬天也挨不到了!”

中年漢子不是別人,正是少年秦炎的父親秦天,也是秦記煉器鋪的掌櫃。秦天一生只有一子一女,秦炎正是其長子。

秦炎天賦異稟,十二歲就修煉到了凝氣六層,並在三年前被摘星國三大宗門之一的太昊宗選中,成爲了太昊宗的內門弟子,隨後就被送往京都太昊宗進行修煉。

太昊宗內,一般天賦不錯的年青弟子,想要從凝氣境六層一直修煉到凝氣九層,並突破到歸元境一層,至少也要十幾年時間。

但是秦炎進入太昊宗後,卻在短短的三年中,就將修爲從凝氣六層提高到了歸元境六層,成爲了太昊宗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秦炎因此備受宗門高層寵愛,將秦炎作爲太昊宗重點培養的種子,準備將其培養成爲太昊宗核心弟子,而秦家也因此得到了太昊宗不少賞賜,秦天也藉機將秦記煉器鋪發展成了星月城規模第一的煉器鋪。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

兩個多月前,秦炎被人用馬車從太昊宗送回,回來之時正時初夏,天氣已頗爲炎熱,星月城居民穿着短褂猶覺炎熱,但秦炎卻穿着一身厚厚的棉襖,身上散發出濃郁的寒氣,身上的修爲更是從歸元境六層降到了凝氣九層。

更爲嚴重的情況緊隨其後。

回到星月城後,秦炎身上的真氣日漸衰弱,在短短的兩個多月內,就從凝氣九層降到了凝氣六層,而其身上的寒症更爲嚴重。

剛回到星月城時,秦炎只是需要穿着一件棉襖就可以勉強禦寒,可是越到後面,秦炎就算是穿着兩三件皮衣,外面再套上棉襖也無法禦寒,只有湊到火爐前烤火纔會稍微暖和一些。

直到前幾天,秦炎身上的寒症進一步加重,體表竟然出現了薄冰,就連湊到了火爐前烤火也會瑟瑟發抖,如此情況,如何不讓秦天爲之擔心。

秦炎回家之後,秦天也曾問過秦炎寒症的來由,秦天卻只回答說在一次歷煉時被寒氣襲體,隨後體內真氣被寒氣吞噬,身體每況愈下,變成了如今的模樣,再也無法修煉,最終被太昊宗遣送回家。

在秦炎回到星月城的兩個月內,秦天也曾多方尋找名醫,試圖醫好秦炎身上的寒症,但是連太昊宗的長老們也對秦炎的病症束手無策,星月城內的名醫們對秦炎的寒症也是徒呼奈何。

更確切的說,這些名醫們就連想要給秦炎把脈也是沒有辦法。

因爲任何人只要一伸手觸到秦炎的皮膚,立即從秦炎身上傳出一股奇寒之氣,將出手之人的手凍傷,甚至吞噬出手之人的真氣,嚇得名醫們面色大變,再不敢給秦炎診脈,也就無法診斷出秦炎如今的病況,只能胡亂地給秦炎開了一些祛寒的丹藥,療效自然也就奇差無比了。

讓人驚奇的是,秦炎自從得了寒症之後,由於體內寒氣太重,身體竟然不懼烈火,雙手可以直接插入烈焰而不傷,甚至可以徒手抓起通紅的火炭,此事一時成爲星月城內的奇談。

只不過隨着秦炎體內寒症日重,真氣就被吞噬得越多,秦炎無法修煉,眼看着等到體內的真氣被吞噬殆盡,估計秦炎也就要從此離世而去,故而秦天發現兒子可以徒手抓火之後,心中絲毫喜意也無,反而是擔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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