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近那麼遠⑨

我開始忘記了那些悲傷的事情,我開始覺得那些離別只是一場夢,如今我醒來了,依舊是過去的生活。戴着帽子和手套,用圍巾把自己圍的嚴嚴實實的,一到冬天騎自行車就像是得了重感冒一樣,不圍的嚴嚴實實的就無法出門,風透着圍巾刮地臉生疼,想來再厚的衣服也擋不住這猛烈的風,等我到達公司的時候已經是毫無知覺了,那手套包裹着的雙手僵硬的無法伸展,無奈地嘆了口氣,這種日子看來要持續到春天,但悲催的是現在纔剛剛入冬,我想直接住在公司裡或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紅着鼻子走進財務部門,還沒來得及坐下,一旁的陳潔已經先發制人了“小末,你這形象怎麼這麼悲慘。”從一大堆廢紙中翻找出那面鏡子瞧了瞧,紅紅的臉頰和鼻子,頭髮有點凌亂,衣衫還不整,冷靜的把鏡子放回去,開始着手整理衣服。“週末,你早上遭搶劫了?”唐瑾不合時宜地忽然冒出一句話,這一問倒不要緊,只是四周一大片的人像是圍觀羣衆一樣的往我這邊瞧着,“沒有,我這麼窮也沒啥好搶的,只是早上颳了陣颱風,挺強大的!”“呵呵~~~”唐瑾笑了笑,隨後走到我身旁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聽說夏季的颱風挺多的,冬天倒是頭一次聽說。”跟着鄭重的點了點頭,“唐總監說的是,當時我也是很驚訝的。”唐瑾順勢拍了拍我的頭,“跟我去辦公室一趟。”不由得拉下了臉,我這又沒幹什麼非法的事,只是形象有點問題而已,爲啥還要接受審訊,當然我是不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的。很不幸,我只能跟在唐瑾身後走進那間我已經走過很多遍的辦公室。

唐瑾一臉的嚴肅,坐在辦公椅上看着我,“唐總監,我只是形象有點小小的問題,您不用這個樣子吧。”唐瑾不說話只是看着我,心裡不由得一驚,看來情況似乎有點嚴重。過了許久,想來唐瑾是終於把思緒整理清楚了,“小末,唐七休學了知道嗎?”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日子過得太幸福我已經把這件事忘記的一乾二淨,我不敢對上唐瑾的眼睛,我想他肯定全都知道了,我很想裝作一臉的驚訝,然後擺出一副和自己完全沒有關係的樣子,但我知道我做不到,我不夠坦然,我演不了這場戲。

我們就這樣對峙着,彼此不說一句話,忽然發現自己如今的生活或許就是一個錯誤,不該出現的人,不該發生的事,不該有的生活,這些想法再一次把我丟進了一個寒冷的深淵裡,或許那天晚上我就該放手的。“小末,自從知道你離開陸緒之後我就在想,唐七會不會回來找你。”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那,聽着唐瑾說着那些話,語氣平淡的聽不出有什麼情緒,就像在宣讀報告一樣,一個調子到底。“他沒有和任何人說,我也是剛知道的,你一定在想我爲什麼這麼沉着,是啊,我爲什麼這麼沉着,因爲我早就料到會這樣。”唐瑾從位子上站了起來,緩緩地走到我的面前,“小末,我不會做什麼,也不會想着阻止或者勸解些什麼,我想你都懂。”雙手不由得跟着顫抖着,握緊雙手,指尖的冰冷觸到溫暖的掌心,“給我一些時間。”顫抖的說出這句話,僵硬的轉過身向門口走去,那扇木質的大門閃着暗暗的光亮,伸手推開,有點沉重,門外還是那些嘈雜的議論聲,我想,我還在人間。

陳潔看我這個樣子有點擔心,關心地問了一句,“小末,沒事吧,唐總監說你什麼了嗎?”無力的搖了搖頭,“沒事,他沒說什麼,我只是昨天晚上沒睡好有點累。”陳潔看上去有點擔憂,猶豫了一下沒有再說些什麼。坐在位子上,想着下班回家後唐七溫柔的笑顏,心裡就一陣陣地酸楚。

下班很早,慢悠悠的騎着自行車往家的方向騎去,來到家門口,把車推進去,然後打開門,看着這個空曠的房子,來到客廳並沒有看到唐七,心不由得跟着一緊,慌慌張張的跑到房間一看,還是沒有唐七的影子,頹然的往樓下走去,天已經漸漸地黑下來了,或許我該習慣一個人。過了很久很久,整個房間已經完全陷入黑夜中,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想着記憶中的這二十多年,忽然聽到一陣開門聲,不由得有點緊張,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客廳的燈忽然亮了起來,唐七就這樣站在我的面前,“小末,你怎麼不開燈。”唐七問了一句就朝我走了過來,看着眼前這個男人,我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開口,我就這樣望着他,怎麼都移不開視線。

唐七在我身旁坐了下來,“怎麼了,小末。”而我整個人像是中了魔一樣做不出任何一個迴應,唐七一直看着沉默着的我,隨後伸手摸了摸我的頭,很溫柔很溫柔,我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手指觸摸着我的頭髮,“我去找工作了,一個我在留學的時候認識的人,說想要一起開個公司。”心中的石頭一下子落了下去。“唐七,你爲什麼和唐瑾這麼像?”唐七明顯愣了一下,隨後笑了笑,“這是當然的,你看我們兩人都性唐就知道我們的父親是親兄弟,再加上我們的母親是一對雙胞胎,我們長得像也很正常啊。”點了點頭,別過臉不再看着唐七,我還是說不出口,我想,我總歸是有機會開口的,但並不是現在。

和往常一樣去上班然後下班,騎了這麼多天的自行車還是沒有習慣,我想再冷一些的時候就乘公交車算了。推着自行車往路口走去,這天氣是越來越冷了,唐七說要和他那個朋友談論一些開公司的問題,晚上都很晚回來,但每次都會和我一起吃晚餐,這倒讓我覺得很開心。想來時間還早就去大姐那串串門,想着想着就直接到達那家咖啡廳門口,一進去,就看到大姐站在前臺無聊的枕着下巴。“大姐。”叫了大姐一聲,高興地走了過去,“小末啊,怎麼這麼久都沒來看我。”尷尬的笑了笑,“最近工作挺忙的,抽不開身。”“沒事沒事,你最近做什麼工作了,上次來的時候都沒有好好聊聊。”“我現在當會計呢。”大姐忽的打了一下我的背,我一個重心不穩就往前衝,大姐趕忙扶住了我,“哈哈,小末,身板還是這麼小,一拍就倒。”非常的無語,看了大姐一眼,這和我的身板根本沒有關係,是大姐的力氣太大了。

“哦~~~”大姐忽然發出一聲奇怪的聲響,“你那小男朋友來這了,說是和朋友聊些事。”大姐忽然伸手圈過我的脖子,“喂,小末,那個朋友長的挺漂亮的,你得小心一點。”尷尬的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挪開大姐的手,“沒事的,我會注意的。”大姐似乎根本沒有把她那隻掛在我脖子上的手挪開的意思,“小末,說真的,那小妮子威脅力很大啊,你要不要去看看。”趕忙搖了搖頭,我可沒有這愛好,雖然聽大姐說完有點興趣,但也不至於去偷看這種程度。大姐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靠在我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沒事的,不用偷看,不在包廂,就那個靠窗的位置。”說完一個轉身給我使了一個眼色,不由得有點尷尬,都這麼多年了,大姐還是這個性格。

正想拒絕大姐的好意,唐七就看到了我,站起身朝我招了招手,這時候坐在他對面的那個女人也轉了過來,還真和大姐說的一樣,很漂亮,尷尬的朝唐七笑了笑,我似乎特別不擅長應付這種場景,雖然現在已經好了很多,但看上去還是不是很自然。既然看到了我就不好就這樣回去,只好和大姐一起走了過去,“唐七,你也在這啊。”我覺得自己問的這句話是最愚蠢的,唐七似乎有點高興,“是啊,週末,這位就是我和你說過的那位朋友林欣彤。”剛說完,對面那位就朝我笑了笑,不由得一愣,這笑容可真夠好看的,“我叫週末。”簡單的說了一句,和陸緒在一起久了,對於陌生人話似乎也變得少了很多。“小末,等下我們一起回去吧。”尷尬的點了點頭,隨後坐在椅子上。“小子,你們上次吵架合好了?”大姐忽然冒出了一句,唐七一臉的迷惑,我覺得自己直冒冷汗,“就上次啊,我還送了你塊草莓蛋糕的,我就說,肯定是你的錯,我們家小末多好啊。”我多想就這樣拉着大姐直接往外跑,“大姐,那件事就不用說了,都過去了。”大姐像是幡然醒悟的樣子,拍了拍自己的頭,“說的也是,我真是哪壺不提提哪壺,小末,你要喝些什麼嗎?難得來捧場。”想想也是,最後點了一杯咖啡“一杯藍山,不加糖。”大姐笑了笑就離開了。

“小末,你不是不喝咖啡的嗎?”唐七看上去似乎有點驚訝,“是啊,我不喜歡喝,但我習慣了。”唐七不再說話,臉上是一種說不出的表情,“你和她聊吧,不用管我。”唐七點了點頭繼續和對面的林欣彤聊了起來,沒有刻意去聽他們的對話,只是有一口每一口地喝着咖啡,現磨的果然比速溶的味道來得好,大姐非常客氣的給了我一塊草莓蛋糕,她一定以爲我喜歡這樣吃,其實我和唐瑾一起吃草莓蛋糕都吃得我快要吐了。

把草莓蛋糕推到唐七面前,“給你。”唐七看了我一眼,沒再說話,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開始不喜歡吃甜食了,記得過去我常常和櫻桃一起去吃蛋糕自助餐的,現在我卻把甜食戒了,原本我以爲自己會喜歡一輩子的。

交談很快就結束了,因爲我的到來,唐七就無法送她回去了,雖然我說沒關係,但唐七一直堅持要和我一起回去,最後我只好坐在他的後面。夜晚的風比白天的更冷,但唐七的後背很溫暖,“小末,你真的變了很多。”把頭埋在唐瑾後背上不說一句話,我知道,每個人都這樣說,大姐曾經也這樣說過,但我卻怎麼都想不起自己是從何時開始改變的,或許當我和陸緒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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