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離,過來。”謝天地悄聲地向方離離一招手。
方離離一陣慌張,暗忖自己是不是因爲臉紅的關係被謝天地看出自己暗戀他了,又不敢不過去,只好縮手縮腳地慢慢挪過去,謝天地一把就把方離離拉到距葉大衛和餘佳稍微遠點的地方,壓着聲音說:“離離,我們認識三年多了,你老實說,你有沒有跟大衛亂來?”
方離離聽到後又是一陣放鬆又是一陣驚愕又是一陣惱怒,就地把手裡的袋子往地上一擲也不管有沒有易碎品,手掌就往謝天地身上招呼,一邊打一邊說:“你亂說什麼呀。”
自己暗戀謝天地三年來都不敢說出口,而且當初和餘佳訂了規矩不許帶男生來住處,大大減少見面的機會,這回被謝天地誤會,就是一個大好的撒嬌機會,立刻把聲音從鼻孔裡擠出來,把每個字的聲音都儘量拉長,還追着謝天地打,大大地過了一把癮。
餘佳見哥哥被室友追打,自然上來擋在謝天地前面,質問方離離說:“離離,幹嘛打我哥?”
方離離一跺腳指着謝天地嬌聲說:“你問你哥,他說我跟大衛哥亂來。”
“哥,你怎麼能這麼說呢?”餘佳皺着眉頭轉頭瞪了一眼謝天地,又回頭嚴肅地跟方離離說:“那到底有沒有亂來?哈哈……”
接下來就是兩個女生的追逐戰,兩個男人站在邊上一點都幫不上忙,追了一陣子後,餘佳跑到謝天地的身後躲着,方離離這回可不管是誰,逮住就打,今天姑奶奶可佔理了。
餘佳一邊躲一邊問:“哥,你剛纔爲什麼這麼問啊?”
謝天地也是一邊左閃右避一邊說:“剛纔看離離鬼鬼祟祟的,見了面,臉又紅彤彤的,才這麼問的嘛。”
“那……那……”方離離被這一說,慌張地說不出話來。
這時葉大衛把謝天地拉過來,在耳邊說了幾句,謝天地忽然就長長地哦了一聲,連連向方離離道歉。
這下餘佳可不幹了,當着面不讓我聽,那還了得,當場纏着謝天地要他說出來,謝天地也實在纏不過這個妹妹,只好豁出去地說:“剛纔大衛說可能是女孩子的月事。”
方離離聽着這個雖然臉紅,不過一想這是個非常好的過關理由,不免得佩服起葉大衛的急智來。餘佳是個女孩子,當然知道這事來的時候她們走路臉色都有可能與平時不一樣,讓人誤會也是常有的事。
只見兩女孩子現在又手挽手提着袋子往小區裡走,一邊餘佳問:“你是今天嗎?”一邊方離離敷衍:“關你什麼事,有時也會早的。”
看着兩個姑娘你一言我一語地慢慢走遠,謝天地和葉大衛對視聳肩一笑,也轉身往自己的住處走。
“諾諾沒事吧?”葉大衛還是非常關心老婆的。
“沒事,剛剛吃完飯就回房間看電視了,以後別拋下嫂子一個跑出了。”要不然……,謝天地心裡一陣猶疑,左也是兄弟右也是兄弟,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是我不好,剛剛離離也說我了。”葉大衛說。
“離離還能說道理給你聽?”謝天地一臉懷疑。
葉大衛看着謝天地,心裡想,我就不告訴你方離離暗戀你。
謝天地看着葉大衛,心裡想,我就不告訴你楊子告對不住你。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謝天地勸葉大衛等會好好哄哄陳諾,葉大衛表示這是我應該完成的任務,葉大衛問你們剛纔菜是誰燒的,謝天地答買的外賣還留了給你。不一會兒就到了住處,謝天地鼓勵地拍拍葉大衛的肩膀,自己就去房間看電視去了,楊子告也出去還沒回來。
謝天地纔回到房間又接到王亦璦的電話,問他能不能陪她散散步,謝天地暗歎這些天怎麼這麼忙,當然還是要答應的,走出房間時發現葉大衛還在房間前猶豫,立刻瞪了他一眼,意思說他太拖拉,趕緊快點進去安慰好你老婆,腦中難免也閃過陳諾的半個胸。
謝天地走出大門,葉大衛也慢慢打開房門,見陳諾穿着睡衣正坐在牀上看電視,陳諾看見葉大衛,心裡各種滋味涌上心頭,氣他丟下自己出去,恨自己剛纔一時糊塗,委屈羞噪並襲而來,一時無法發泄,猛地就撲向葉大衛,抱住就一陣痛哭。
葉大衛也一把抱住陳諾,連連認錯,他越是認錯她越哭,她越哭他越認錯,混亂到外人無法理解的地步。
還好葉大衛及時發現,陳諾穿的睡衣被撐得像緊身衣,覺得這樣的衣服太緊,相當不利於人體健康,於是就伸到睡衣下方抓住下襬就往上拉,古人說的好夫妻同心其利斷金,陳諾見葉大衛這麼重視自己的健康問題,配合地舉起雙手,把這件萬惡的睡衣一舉扔到地上,也不知道是誰還踩了幾腳,兩人就摔倒在牀上。
現在陳諾身上的遮擋物已不足身體的百分之五,葉大衛覺得這相當不符合處女座的強迫症審美觀,儘管自己不是處女座的,爲了追求完美,他準備把這百分之五也一併解決掉,古人說的好夫妻同心其利斷金,陳諾也發現,這百分之五非常有礙瞻觀,又見葉大衛熱心把手伸過來幫忙解決,連忙擡起腰身配合,於是葉大衛得已異常順利地解決了這百分之五的問題,在夫妻倆的同心協力之下,陳諾現在已經相當符合處女座的審美觀了,身上已經沒有任何妨礙觀賞的遮擋物。
多少年來,葉大衛也是一個平等主義者,一看陳諾已然如此,自己也不能落於她後,於是奮起直追,後進趕先進,三年超英五年趕美,立刻站起來三下五除二就地與陳諾看齊。
陳諾見丈夫如此重視平等問題,於是稍一起身把他拉到身邊再次雙雙倒在牀上,徹底實現了兩人平等狀態。葉大衛大煞風景地問:“我要不要去洗個澡?”陳諾連忙搖頭並且緊緊抱住,剛剛做了這麼多好事,怎麼能說走就走,絕對不能讓無名英雄從身邊溜走,好人要做到底,送佛要送到西,半途而廢是多麼的可恥。
葉大衛見陳諾呼吸逐漸急促,覺得這是呼吸困難,所以善良地用一隻手替她搓揉胸口,又怕她失去平衡,把另外一隻手伸到後面抓住最厚實的地方,可是效果不太明顯,不但不明顯,陳諾的呼吸似乎更加困難了,不但呼吸急促,還發出幾聲**,這下葉大衛覺得實在不能再等下去了,當機立斷地把嘴送過去,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兩嘴剛一接觸,葉大衛便急不可待準備輸送氧氣,卻發現氣壓不是太夠,於是用舌頭加了一點推力,陳諾發現推力太大,自己胸腔無法承受,於是也用舌頭把對方推出去一點,然後又發現氣壓不夠,又勾回一點。
你來我往的,葉大衛發現最後的效果依然不佳,陳諾的呼吸依然非常急促,依然不太順暢,而且雙頰緋紅,想必承受着非常大的痛苦,只好做出一個最後的決定——輸液。
※※※※※
一男一女,有時男的在後面,有時女的在右邊,有時擡頭吸氣,有時低頭呼氣,有時快,有時慢,有時急,有時緩。
“亦璦,都半個小時了,你倒是說句話呀。”謝天地被王亦璦叫來陪她逛街,只逛不說話地過了半個小時,謝天地已經有點走不動了。
王亦璦依然沒有說話的意思,還是不停地走,謝天地無奈地跟着,一會兒走進步行街,看見有坐的地方,急忙指着大叫:“我們坐一會,坐一會。”
沒等王亦璦答應,先跑過去坐了下來,使勁地拍小腿。
“我穿高跟鞋都沒說累,才這麼一會兒。”王亦璦也氣鼓鼓地在旁邊坐下。
“姑奶奶,到底什麼事?”謝天地更加誇張地拍着小腿。
“沒事,就是想找你逛街,給你點機會增加感情。”
“得了,得了,別哄我,有事您請吩咐。”謝天地又站起來跳了幾下。
“再逛會兒吧。”王亦璦又站起來要走的樣子。
“等等。”謝天地拼命地拉住王亦璦的手,拼命地想擠出點眼淚給她看看,發現辦不到,只好用楚楚可憐的眼神看着她說:“姑奶奶,再坐一會,我們說說話。”
王亦璦看着謝天地可憐巴巴的樣子,勉強一笑,說:“那我們找個清靜一點的地方吧。”
“清靜一點的地方?”謝天地發現腳也不是很酸,爽快地說:“好,走。”
人來人往的步行街,五彩繽紛的霓虹燈,夾雜着燒烤魷魚的叫賣聲,都不足以引起王亦璦的注意,她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毫無目的的走。
謝天地在旁邊偶爾地偷瞄王亦璦,濃黑的眉毛被修成纖細的兩條,現在輕輕地鎖着,好像包含着無數的幽怨,夜色依然無法阻擋略微內陷的眼眶裡的雙眸散發出漆黑的目光,挺直的鼻樑把鵝蛋般的臉龐襯托地棱角分明,櫻紅的雙脣天生溼潤,白皙的皮膚隱隱透出水潤光澤,還沒來得及換下的職業裝掩蓋不住青春的氣息。謝天地心中暗罵自己,跟這樣的女孩子逛街,腳怎麼會酸呢?怪不得自己單地跟狗一樣。
“天地,累了沒?”謝天地不喊累,王亦璦倒關心起謝天地來了。
“無所謂了,剛剛我才發現,步行街出發,找清靜的地方除了賓館以外,都要走半個小時以上,自己上的當,含淚也要走完。”謝天地無奈的直搖頭。
“請你喝茶。”王亦璦直接拉起謝天地的手,走進旁邊一間茶座。
被王亦璦拉着手,還請他喝茶,謝天地只想長跪不起拜謝上蒼,幸福來的總是那麼突然。
“真的只是喝茶?連開心果都不來一碟?”謝天地謹慎地問。
王亦璦搖搖頭,心不在焉地拿起茶杯喝着茶。
“天地,我想跟你說件事。”王亦璦終於開口談事了。
謝天地終於鬆了口氣說:“我等你說這句好久了。”
王亦璦出神地看着窗外,慢慢的說:“今天,我們分公司的經理來找我,問我有沒有興趣做店長。”
“不是什麼壞事啊,薪水比現在怎麼樣?”
“薪水只比現在多五百,但是銷售額要是超過預定目標,就有銷售獎勵,象我現在呆的這個店,路段也就中等,仁浩的薪水加獎勵就比我高了近一半。如果是現在這個路段的話,可能會更好。”
“你今天就是過來看路段的?”
“不是,我心情不好。”
“很明顯,看出來了。”
“爲什麼不問我心情爲什麼不好?”
“你心情爲什麼不好?”
“心情不好是因爲我們公司目前沒有開新店的計劃。”
“所以呢?”
“所以如果有職位空缺的話,只有升職、辭職、調遷。”
“所以呢?”
“一般找我做店長的話,很可能是我們的店有空缺。”
“所以呢?”
王亦璦沒回答,瞪了謝天地一眼,然後又不說話了,鬱鬱寡歡的樣子。一個醜惡的男人鬱鬱寡歡很容易讓人滋長暴力情緒,一個美貌女子鬱鬱寡歡的樣子容易讓人滋長多巴胺。
“我昨晚跟你說的辦法,有沒有試試?”謝天地看着王亦璦。
王亦璦臉一紅,點點頭。
“效果怎麼樣?”謝天地繼續問,心中暗暗祈禱,效果等於零。
王亦璦臉再紅,搖搖頭。
“週六有什麼計劃沒?”謝天地看王亦璦搖頭,心中有點高興,又覺得這樣幸災樂禍又不是很好。
王亦璦低頭喝茶,搖搖頭。
“佳佳週六和一羣同學去馬場,非要我一起去……”謝天地看着王亦璦說,故意把“一起”兩字拉得很長,王亦璦沒看他,也沒反應,謝天地嘆了口氣,不再繼續說下去。
王亦璦聽出謝天地有點失望,說:“再說吧,好不好?”
謝天地也點點頭,總比直接拒絕要好,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我問了你這麼多問題,你爲什麼都不幫我想想?”王亦璦埋怨地看了謝天地一眼。
“你自己心裡有答案,你自己也清楚,你讓我這個備胎怎麼說?”謝天地無奈地說。
“誰說你是備胎了?”
“我上位了?”謝天地雙眼頓時發射出愛的光芒。
“哎呀,別開玩笑了,你說說看嘛。”王亦璦終於稍微地笑了下,並且這句說的非常有撒嬌的味道。
只聽得謝天地全身酥麻,正色地問:“那你說,你們多久時間沒有那個了?”
“你怎麼老是關心這個啊?”王亦璦又是臉紅又是拼命地低頭。
“這個很重要,是關鍵。”謝天地一臉正氣浩然不息。
“和你見面那天開始都沒有。”王亦璦只好低聲地說。
“原來都是爲我守身啊……”謝天地一臉壞笑。
“服務員……”王亦璦忽然朝櫃檯那邊大喊,“開心果一份。”
“咦,感動地加餐啊。”
“等會不爽的時候可以扔你臉上。”王亦璦氣呼呼地說。
謝天地非常嚴肅地說:“我有兩種看法,一種樂觀的,一種悲觀的,你想聽哪種?”
“少廢話,都說。”王亦璦眉頭一皺,輕聲呵斥。
謝天地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說:“站在我備胎的角度上來說呢,事情是這樣的,其實你男朋友很早就有放棄這段感情的準備,剛好趁這次你和我幹了這件蠢事的機會,想就此了斷,經理找你做店長,可能是因爲他已經提交了辭職信或者調任申請,這麼久沒和你做那種事情,是因爲不想再糾纏不清,加大自己放棄的決心,你也知道你這麼漂亮,萬一不小心跌入溫柔鄉是無法自拔的,就像我一樣。”
“那另外一種看法呢?”王亦璦聽完之後眼睛忍不住有點酸楚了起來。
“站在你的角度來想呢,這次經理找你也許只是做個調查,做好人才儲備的準備,根本就沒有讓你做店長的意思,這麼多天都沒做那事,是因爲這幾天心情也確實不太好,這些都只是巧合。”
“謝謝。”王亦璦接過服務員的開心果,抓起幾顆遞給謝天地,“你覺得是哪種?”
謝天地幸福地接過來,剝了一顆放進嘴裡,邊嚼邊說:“我剛纔都不回答,就因爲我認爲是前一種,怕傷你心,亦璦,這次你必須得把我轉正了,哎呀。”謝天地剛說完便捱了一顆開心果。
“別開玩笑了,我不能沒有他的。”王亦璦丟完開心果後情緒又迅速低落。
“別難過了,送你個東西。”謝天地把兜裡的胸針拿出來,放在桌子的王亦璦那邊。
王亦璦拿起胸針仔細看了看,問:“地攤上買的?”
謝天地嚴肅地指着胸針說:“上面有水晶的。”
王亦璦把胸針轉了個圈,又問:“論斤賣的那種?”
謝天地雙目一睜,嚴肅地說:“施華洛世奇的。”
王亦璦最後把胸針放進包裡,再問:“攤主告訴你的?”又見謝天地一臉無語,笑着說:“好啦,開玩笑的,謝謝,還記得我們這星期的計劃。”
“那當然。”謝天地又很嚴肅地說:“做備胎就要有備胎的素質。”
王亦璦才笑了一會兒,臉色又變得憂鬱,輕嘆了口氣說:“天地,我和你在一起很輕鬆,也很願意和你談心,但是我和仁浩在一起已經五年多了,感情很深的,我離開他都不知道怎麼辦,你明白我意思嗎?”
“明白,明白。”謝天地依然很嚴肅地說:“做備胎就要有備胎的素質。”
“噗哧!”王亦璦又是一笑,一笑之後又是憂鬱地問:“我該怎麼辦?該找他問清楚嗎?”
“不用問了,亦璦,不管怎麼樣,雖然我們才認識幾天,但是隻要你需要,我一直都在的。”謝天地把手覆按住王亦璦的手,感受着她的手的溫暖和柔軟。
“可是我是女人,我想知道答案。”王亦璦任由謝天地按着自己的手,眼淚已經止不住地掉在謝天地的手上。
“第二種,這只是個巧合,最近你們在鬧彆扭,問了會更傷感情的,相信我,是第二種,我剛纔想離間你們才說是第一種的,我卑鄙,我不是人。”謝天地一邊用誠摯的目光看着王亦璦,一邊感受着她的眼淚滴落在自己的手上。
“真的?”
“真的。”
“那你能不能把手放開?”
“可以,那你週六……”
“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