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牧馬人領着,唐可一行人跑得飛快。藏民從小在馬背上長大,他們馬術出衆,唐可一點也不驚訝。令她吃驚的是李元煦,李元煦居然一點都沒有被藏民落下,而且他駕馭馬匹十分平穩,顛簸感比唐可自己騎的時候還要好很多。要知道,李元煦還帶着她和二哈,這可比自己騎難多了。
這個男人,還真是分分鐘在刷新唐可對他的印象。
如果讓李元煦知道唐可的想法,必然會嗤笑一聲,隨後不屑地說,他可是世界馬術協會的會員,如果不是沒有適合的馬具,他纔不會讓那些藏民跑前面。
周圍的天空慢慢暗了下來,唐可知道,這就是蝗蟲大批到來的前兆了,心裡不由緊張起來。
李元煦感覺到了她身體的僵硬,安慰地拍了拍。
“你看,已經可以看到他們的氈房了。”
果然,不遠處,幾個顏色豔麗的氈房佇立在大草原上,還有幾個身着藏族服飾的婦女在焦急地眺望遠方,聽到馬匹聲,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不停向一行人揮舞着手臂。
“喔……喔……”藏民發出喜悅的叫聲,他們看到家了,看到家人了。
突然,氈房前的女人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發了瘋似地向他們跑來。
唐可不由轉過頭去,面色一變。
蝗蟲,又是一羣蝗蟲。一小羣一小羣蝗蟲聚合在一起,數量約莫已經達到了百隻,而他們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匹小馬駒,小馬駒的背上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
他愣愣地看着離自己不遠處的蝗蟲,有些不知所措。
“多吉!快跑!”婦女大喊着。
領頭的藏族牧馬人猛地回頭,眼前的景象讓他眼眶充血,他的獨子離那該死的蝗蟲只有短短兩米的距離。
唐可和李元煦跑在最後,他們是離多吉最近的人。
李元煦和唐可不約而同地拉住繮繩,兩人相視一笑,調轉馬頭。
“你和二哈先回去,這裡交給我應付。”唐可冷聲說道,她手裡拿出了一張凝火符,身子微微下伏,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李元煦輕笑一聲,用雙腿夾了夾馬腹,在靠近多吉的一剎那,沒等唐可反應過來,他就已經跳到了小馬駒的背上。
拿出打火機,他順勢拔了一根馬毛,插進打火機的一個小孔中,隨後將打火機向蝗蟲羣扔去。
“碰”不大不小的火花在空中炸開,使得蝗蟲四處飛散。
他向唐可比了個V字,帶着多吉迅速向氈房跑去。
唐可挑挑眉,把凝火符收回囊中,那個臭小子越來越不聽話了呢。
靠近氈房,幾人跳下馬,婦女趕緊跑了過來,將多吉抱在懷中,藏民也紛紛向兩人道謝。
李元煦摸摸自己的鼻子。
“感謝的話等下再說,蝗蟲好像馬上來了,你們確定還要呆在這裡嗎?”
衆人如夢初醒,藏民將馬匹趕進馬房,隨後將兩人迎進氈房。
許是爲了防範蝗災的到來,氈房裡已經用厚厚的溼布擋在了每
一個空隙,就連進口。在衆人進入後,也被藏民封了起來。
“小兄弟,謝謝你。你是多吉的恩人,也是我次仁的恩人。”領頭的藏族男子即次仁深深地給李元煦行了一個禮,隨後轉頭對多吉說“來,給恩人磕頭。”
李元煦臉不紅氣不喘地接受了次仁的行禮,但多吉真要跪下的時候,就算他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了,急忙把人拉了起來。
“要不是老哥,我和我女朋友現在可只能在蟲子堆裡了,小忙而已,客氣了。”李元煦的話說得非常好聽,幾個藏族人都是豪爽的性格,幾句下來就已經稱兄道弟了。
“小兄弟,你和你女朋友關係真好,這黏糊勁,我和我老婆談戀愛的時候也這樣。”一個藏民看着兩人緊握的手打趣道。
李元煦就愛聽這個,笑得一點也不矜持。對此,唐可只能翻白眼。剛剛李元煦去救多吉的時候,唐可就發現李元煦能留在肉身的時候增加了,不過他自己沒發現,唐可也懶得提醒,省的那小子臭嘚瑟。
天暗下來的速度越發快了,明明是白天,但是氈房裡卻昏暗地猶如黃昏。婦人們將油燈點起。
“這蝗災來得突然,已經斷電好幾天了。只能點油燈了。”次仁無奈地說道。
油燈點亮的一剎那,唐可感覺整個氈房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
蝗蟲來了!
這次不再是一小羣一小羣,而是遮天蔽日的蝗蟲羣。
嗡嗡嗡的聲音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蝗蟲每一次振翅的聲音彷彿拍打在衆人的心頭。
唐可透過氈房的玻璃望向房外,入目的都是壓抑的黃色,許是玻璃透出微光的緣故,附近的蝗蟲前赴後繼地向玻璃上撞來,讓人不由毛骨悚然。
唐可連忙把氈布放下,“這蝗災要持續多久?”
“少則一兩天,多則幾個月。巫師大人說,這次災難不會持久,我們準備了足夠的糧食,兩位放心吧。”多吉母親笑着說道。
唐可無奈地看了李元煦一眼,現在已經八月底了,她本來打算明天晚上回晉城,隨後花一天時間整理東西,如果這蝗災持續的時間長的話,她開學第一天就得遲到了呀。
原來的唐可就讀於晉城本地的晉城大學,在大學裡還是個不大不小的風雲人物。開學就大四了,還有短短一年時間,她可不想在這一年裡出現什麼幺蛾子。
草草解決了晚飯,外面的蝗蟲還沒有絲毫減少的現象。
到了晚上睡覺時間,兩人就比較尷尬了。因爲他們突然到來,藏民並沒有準備足夠的寢具,最後是多吉把寢具讓了出來,他和爸爸媽媽一起睡。
“只有一張牀了,你們小兩口感情那麼好,應該不會介意吧。”多吉媽媽笑着說道。
李元煦和唐可面面相覷,還能怎麼辦,如果說不行,憑藏族漢子的性格,肯定會把自己的牀讓出來。八月裡的地熱可不是開玩笑的。
夜漸漸深了,勞累的一天的藏民已經進入了夢想,蝗蟲的振翅聲和撞玻璃的聲音還在持續不斷地響起,和
鼾聲一起,交織成了一首十分富有特色的交響樂。
兩人背對背躺着,誰也睡不着,唐可自有記憶起就沒和別人睡過一張牀。而李元煦雖說黑歷史不少,叫得上名的牀伴兩隻手也數不清,但和女孩子就這樣安靜地躺着卻是破天荒頭一回,他渾身僵直,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要不要轉過身去,躺久了換一個姿勢,唐可應該也挑不出理吧。
想象着電視裡女主角閉着雙眼熟睡的場景,李元煦不由心頭火熱。
唐可睡着了會是什麼樣子吧,肯定特別可愛。
思忖許久,李元煦還是忍不住輕輕轉過身來。
晚上,爲了李元煦能留在人身中,唐可用紅繩把自己和李元煦的手腕連在一塊,所以李元煦一動,她哪能不知道。
不過,唐可並沒有動作,她並不覺得李元煦有膽子做什麼。
李元煦還真不敢做什麼,他翻過身來後,藉着燈油幽暗的燈光,看着唐可的後腦勺和修長的脖頸,笑得一臉傻樣。
許是李元煦的目光太過熾熱,唐可忍不住翻過身來。
“好好睡覺!大半夜睜着眼嚇鬼啊!”
李元煦撇了撇嘴,“那也得睡得着才行啊,鼾聲比打雷聲還大了,我是睡不着。”
唐可撲哧一聲笑開了,確實,這些藏族漢子的鼾聲和他們的體魄成正比。
窸窸窣窣
兩人輕聲說話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聲音很輕,但耐不住唐可耳聰目明。
她轉過頭去,原來是多吉輕手輕腳地從牀上爬了下來。唐可以爲他最多去上個廁所,並沒有在意。
但多吉爬下牀穿好衣服後,竟直直向門口走去。
他拿開堵住門縫的溼毛巾,把門開了個小縫,竟偷溜了出去。
等到唐可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無數蝗蟲順着門縫飛了進來。
熟睡中的衆人紛紛驚醒。唐可再神通廣大也是個女生,看到這麼多蟲子在眼前飛,還是有點害怕。
李元煦見此,急忙將自己的外套套在她的頭上。隨後和衆人一起殺蝗蟲。
衆人收拾了房內的蟲子,多吉媽媽才發現多吉不見了,一下子慌亂起來。
“次仁,多吉呢,多吉不見了!”
次仁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他看看窗外無邊的暗色和漫天的蝗蟲,咬了咬牙,披上氈帽跑了出去,他已經沒有了女兒,不能再失去兒子了。
次仁衝進夜幕的同時,唐可感覺自己的口袋裡有什麼東西動了動。
是鬼嬰長命鎖的鑰匙。
當日在鬼市,除了採購一些降魔除妖的工具,還給鬼嬰買了一個秘銀所制的長命鎖,不但可以壓制鬼嬰的鬼氣和戾氣,還能向各位同道表示這鬼嬰有主,避免誤傷。
長命鎖和鑰匙之間有着不可分割的聯繫,鑰匙有異動,說明鬼嬰就在附近。
鬼嬰既然到了附近,爲什麼不來找她和李元煦呢?這不像鬼嬰的風格,要知道鬼嬰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粘着他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