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你慌什麼?還能大白天見鬼了不成!”段劍翔一掌震碎了身側的茶椅子,臉色已經青紫。
“我就坐在這裡,沒聽到任何聲響只一擡頭間那牌匾便回去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弟子臉色慘白,看上去倒是比段劍翔還要慘烈些。
“等等。”神算子突然躍起,身形一閃踏上了橫樑。只見他在橫樑上踱步走到了返還遠處的牌匾處,然後彎腰,從那牌匾的後面拿出了一樣東西。
神算子皺了皺眉,下了地之後把手中的東西放在了桌上。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了過來,看清楚那上面的東西之後大家神色各異。
神算子從牌匾後拿出來的東西、不,應該說是兩樣東西,一樣是一個扒了蓋頭的火摺子另一樣則是一張寫着字樣的薄紙,兩樣東西被一根細細的頭髮纏在一起,做成了一個奇巧的機關。
火摺子遇到空氣便會慢慢燃燒,那紙綁在火摺子上不遠處,只要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便會點燃那薄紙讓那薄紙在瞬間化爲灰燼。衆人之所以皺眉,是因爲那奇巧的機關,這明顯就是在限時間,若是時間過了便沒人能知道那紙上寫這些什麼。
神算子解開那髮絲,把薄紙拿了出來。
“上面寫着什麼?”顏傅問道。其他人也都伸長了脖子看向神算子。
神算子並未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把手中的薄紙遞給了他,讓他自己看上面的內容。
“……”顏傅看向手中的薄紙,臉色一變再變,由紅到白再到青紫,煞是好看。
旁邊的段劍翔皺眉從顏傅手中接過紙條打開看上面的內容,臉色亦是如此,連連變化最終變得青紫。
一人傳一人,卻從不曾有看過內容的人把紙上的內容念出來。而且每個看過那紙上內容的人無一不是臉色青白,因爲那紙上赤然寫着幾個大字:初一,戌時,少林。
不多不少六個字,卻是寫進了那人的囂張狂野和自信。
這是□□裸的挑釁,向整個武林挑釁!
在場的人均是個門派的掌門人,被人如此戲弄只有又如此挑釁,沒有一個是沉得住氣的,就連少林寺以淡然著稱的苦禪大師都變了臉色。
朝陽新起,今天的天氣比昨天還要好上幾分。斷劍門的正廳向陽,這會兒正是滿堂彩霞。只是正廳中的人卻都紛紛繃着張臉。
“我去讓人封鎖了斷劍門,不讓任何人進出。”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青衣男子來口在衆人視線中說道。
他此時的臉色和段劍翔差不多,彷彿受到了極大的侮辱般。
“等一下。”眼見着青衣少年走出門去,神算子連忙說道,“段掌門,我看順便讓人把秀城也封鎖了。”
神算子這話一出口,衆人的呼吸均是一頓,封城可不是隨口一說便能行的事情。
“我看也是,最好先把城封起來,不然……”顏傅也皺着眉頭開了口,能夠在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地下帶走那牌匾,光是封鎖斷劍門恐怕遠遠不夠。
“也好。”段劍翔沉聲道,“既然如此我叫人去通知太守。”說完這話段劍翔就向着門外走去。斷劍門牌匾被盜的事情早已經在斷劍門傳開,這會兒段劍翔一出門便引來不少人的追問。段劍翔卻沒有了往日的沉穩,他一路下來並不說話,只是板着臉吩咐事情。
吩咐完了封城的事情,段劍翔和神算子等人才總算是靜下心來開始查看內部的人員……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邊段劍翔正忙得熱火朝天,那邊司空抱着懷中的木板凌空翻身,眼前兩米多高的圍牆便被他輕易的翻了過去。司空如同踏在空氣之上的輕功高得出奇,只見他雙臂輕輕一振,人已輕煙般掠過斷劍門外的民房房脊。眨眼睛便已經到了百米之外,只餘下身後被晨曦拉得老長的影子和段劍翔不曾停歇的嚷嚷聲。
身後的斷劍門鬧成什麼樣了他並不想知道。
下月初一便是新年,除去路上需要的世界他還有十幾天的世界可以用來在秀城好好玩一玩。司空沉了口氣,加快了腳下的動作。只是可惜始終錯過了秀城的三月,不然便可以看到那滿城如沐春風的緋紅□□。
腳尖輕點桃樹枝幹,司空借力打力向着屋頂掠去,衣襬沾到淡淡的露水的同時似乎還沾染了桃花的清香。
此時路上已經有了些趕早的商販出來開門,狗叫聲,小孩子的哭鬧聲漸起漸伏。
司空原路從窗戶回了房間,然後把動作熟練的把手中的木牌子塞進了牀底下,然後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下樓吃早餐去了。
客棧外早餐鋪子的豆漿不錯,司空從外面回來的時候還記得給阿康帶了些。回客棧時恰巧遇到了他,便把手中的東西遞給了他。順道問了他最近的行程之後決定再去賭坊玩幾天。不得不說,整個秀城最吸引他的除了桃花便是賭坊。
斷劍門內。
自那日牌匾被盜之後便亂成了一團。
那夜之後,段劍翔神算子、顏傅三人找遍了整個斷劍門都沒找到那小偷自然更是沒見到斷劍門的匾額。斷劍門內居然沒有任何人察覺到那人的身影,就像那發現牌匾自己回來了的弟子說的那樣,真的形似鬼魅。
“能夠避開我們這麼多人並且不被任何人發現的離開,那人的輕功可想而知。若不是人,恐怕真的是……”這是第二天依舊沒有那人消息時顏傅說的話,他並不是再說風涼話,只是有些感慨。前浪推後浪,沒想到他有生之年還會遇到輕功如此之好的人。
神算子自然聽出了顏傅的意思,不過他比顏傅想得深些,“輕功能夠好到這種程度並不是不可能。”
“哦……”顏傅放下手中茶杯,顯然兩人再一次想到了一起。
“三十年前的大盜清虛子。”兩人可以說得上是異口同聲。
“清虛子?”坐在一側的顏無不解的看着兩人,不明白兩人再說什麼,就連一旁的面色冷峻的青衣少年也是一臉疑惑。
“說來你們倆還不知道這人。”顏傅和神算子對視一眼,眼中都有着對方熟悉的懷戀。
“那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情,那時候就連我們都是初出茅廬的小孩子,你們不知道也不爲奇。”顏傅道,“那時候有一人只在一年之間便讓整個江湖所有的人都記住了他的名字,他便是大盜清虛子。”
顏無聞言驚訝的看着自己的師傅顏傅,只在一年之間便有如此名聲,怕是做了讓人忘不掉的事情。
“那時候和現在的情況很是相似。大盜清虛子突然出現在江湖上,並且一處江湖便盜取各大門派獨有的秘籍,並且有借無還。鬧得整個武林沸沸揚揚,人人自危。當時無人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來頭,只知道他喜歡秘籍,只要是秘籍他都要借去看上一看的。我記得那時候江湖上最有聲望的人不是當今的武林盟主,反而是那個清虛子。”最後這一句,顏傅是對神算子說的。
神算子聞言眼中的懷戀更甚許多,“我記得那時候江湖上不少人都渾水摸魚,鬧得整個江湖烏煙瘴氣的。甚至是還出了好幾個假的清虛子。”
“是呀,不過是真是假一試便知,那些人也沒假扮多久就被人識破了。”
“師傅,最後那個清虛子被抓到了嗎?”顏無看着兩位老人自顧自的聊了起來,連忙開口打斷。
“哈哈……”神算子和顏無這次真的是異口同聲的突然笑了起來,弄得顏無和青衣男子莫名其妙。直到兩人笑夠了,才爲兩位後背解惑道;“但是武林中發誓要把清虛子繩之以法的人不少,只是到了最後也沒人奈何得了他。”
“那這次豈不是很有可能是他做的?”顏無道。
“不,不可能。”神算子起身走到了一旁的窗前朝着窗外望去,綿延青山外是不見邊際的天空。偶有飛鳥展翅,也不過是飛飛停停,並未飛遠。
“這是爲什麼?”
“當年清虛子正在得意時,整個江湖任何地方都由着他來去自如,確實是沒人奈何得了他。但是這件事情不可能是他做的。”
“爲什麼?”
“因爲一個賭約,清虛子從此在江湖上一月間還了所有偷來的秘籍,然後如同來時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說起這件事情,顏傅和神算子臉上都是笑意,“清虛子和少林寺當時的方丈悟慎大師打了個賭,清虛子輸了,便按照賭約返還了各大門派的秘籍然後從此不再偷東西。”
“賭?什麼賭?”
“就賭色子。”
“少林方丈和清虛子賭色子?”這次不光是顏無,就連一旁的青衣男子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賭色子,比大小。先輸上三次的人便算做輸家。”
“清虛子先輸了三次?”少林方丈和人賭色子這種事情本就很不可思議,他居然還贏了,“那少林方丈若是輸了,怎麼辦?”
“這我們可就不知道了,那時候我們兩個都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但是隻能站在最外圍看着,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可若不是清虛子,有是什麼人?”青衣少年問道。
“清虛子是不可能,但是三十年的時間卻有可能時清虛子的徒弟。”神算子道,“這清虛子雖然答應了少林方丈終身不再偷,可卻並未保證他不會收徒弟,藉此報復武林和少林。”
“而且這人的手法和那時候的清虛子很是相像,這個可能性很高。”神算子附言,“只是不知道這次那人準備做些什麼。”
“無論他是誰,我一定會抓住他的。”青衣男子話中滿是肯定,大有不如此變便不罷休的架勢。被人戲弄過一次之後,他不會給任何人戲弄他第二次的機會。
“夙風,不用太執着於此。”神算子合攏手中的羽扇,勸阻道。
青衣男子便是他口中的夙風,花夙風,亦是神算子的親傳弟子。花夙風心裡還有不甘,卻並未再開口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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