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在屬於他的時間裡,一共救了十四個人,只不過,後來的幾個沒有救瑪麗母女那麼驚險,那些人都是躲在家中,以爲隱藏的很好,而實際上以吸血鬼對血液的敏銳嗅覺以及狼一般的聽力,他們根本無所遁形,遲遲不動手不過是留幾塊鮮肉,待日後慢慢享用。
英費盡口舌才讓那幾個鎮民相信,只有跟大夥團結在一起,才更安全。當然,這其中也有CSS證件的功勞,這些鎮民不是一般的固執,如果不以政府的名義,再掛上‘專家’的名銜,他們絕對是雷打不動的主。
英的六小時,就是奔波勞碌的六小時,緊湊而充實,期間他還見到了林奇。林奇現在是堅守派的重要領導人之一,吸血鬼今天凌晨暴風雪停後的一場屠殺,讓很多鎮民們徹底認識到了怪物的強大。在開闊地帶,普通人即使手中有槍,也很難打中那些行動如風的怪物,只有依靠堅固的建築,扼守狹窄的通道才能頂住它們的瘋狂。林奇後來帶着一批鎮民,以警局和附近的幾幢建築作爲了據點,形成一個簡單的火力交叉鎮,可以做到相互監控和一定的火力支援,他們準備就這樣堅守到極夜過去。
英的表現在林奇看來是反常的,但他現在已沒有心情去計較十幾個小時前的囂張鬼怎麼現在成了光明衛士,吸血鬼的事情已經搞的他心力交瘁,他在儘可能鼓勵安慰驚慌的鎮民的同時,他自己其實也需要鼓勵和安慰。
英瞭解這一點,並且用自己的堅定信念和樂觀態度影響了林奇,他還幫助堅守者們參謀着改良了不少防禦吸血鬼入侵的策略,比如,他堅持讓堅守者們在重要的房間的四面頂角佈置紫外線燈或仿日光燈,使整個房間都處在光芒照射之下,這樣如果普通的吸血鬼闖入將會很受傷,這些燈平時是關閉的,只有在收到預警後才由專門控制的人開啓。
英提供的方案很多都是另有深意的,真正強大的高級吸血鬼鎮民們還沒有見到,普通的牆壁和用厚木板封死的門窗在它們面前就跟厚紙片差不多,如果需要,它們絕對可以用野蠻的方式攻入建築內部,造成全面的混亂。這個不得不防。
總的來說,因爲菲奈斯沒有露面,情勢有些被動,英和梟都不適合主動出擊,就算英想主持這個正義,也要考慮到當局那邊的約束,如果爲了救一部分鎮民而驚走了菲奈斯,結果只能是核彈當頭,反到是加速巴羅鎮鎮民的死亡。
“英,你很聰明,卻爲什麼要做蠢事呢?”在交換身體控制權的時候,梟突然這樣問英。
“你想說什麼?”
“你知道這裡的最終結局是什麼!”梟這樣說。
沉默,三十秒後,英道:“最終,他們會用核彈。”
“不錯!這是最穩妥的,抹削一切的方法,也符合執政者的行事風格。單純是鎮民們在極夜的所見所聞,也構成了被殺的理由。所以說,如果我是你,我會盡量減少費心勞力的事,以降低消耗,我們耐心地等到老鼠出動,還要做好在覈爆中逃生的準備。收起那套無聊的、正義使者的嘴臉,對我們來說,最需要拯救的不是那些鎮民,而是燃。”
“可如果僅僅是爲了殺死那個菲奈斯,應該不至於費如此周折。”
“你也感覺出來了?”
“是!”
“所以你覺得可以探出、並得到當局想要的東西,最低限度也有了討價還價的資本?”梟問英。
英用沉默肯定了梟的猜測。
“你還是太小看了當權者的決心,有些事他們從不妥協,比如說接受你的威脅。他們睚眥必報、用盡一切辦法,犧牲所有他們能犧牲掉的,直到對方死了,或他們自己都死了。”
“爲什麼?”
“因爲換我,我就會這麼做。我是NO.1,一時的低頭只是策略,一旦把我逼入死角,就要死戰到底,對於當局來說,死角就是我們從這裡活着離開。”
“他們可以跟你劃等號嗎?”
“不能!”梟很肯定的回答:“同時陷入金錢、權利、政治糾纏中的,往往是擁有着最陰險、黑暗人性的人。我不如他們,因爲我很強大,不需要無所不用其極。”
“無所不用其極?怎麼說?”
“用自己的老婆換取一個政治籌碼;殺死自己的兒子以減少不安定因素的滋生;給父親的水杯裡下毒,因爲政見不和,他又把持政務太久。做出諸如此類的事,然後,你能指望他因爲對手的女兒年幼就不去蹂躪她或殺死她?”
“你的腦袋裡貯滿的,都是這種陰暗、變態的東西?”
“我只是用非常簡練、清淡的詞句來描述一些已發生或正發生的事實,想聽點別的?具體的?豐滿的?有時間、地點、詳細過程、真實人物的實錄?”
“……”英沉默,良久,他才說:“你的眼睛裡只能看到這些?”
“我看到的是‘本質’。很多發生了的事,都是本質表現出來的形態。”
“最終,我們又要回到人性的善惡命題上嗎?”
“不,這個問題不用討論,這個問題早有答案。”
“知道我們之間最大的差別嗎?”英突然問。
“知道,你相信那些所謂的‘真情’,而實際上,那只是在各種因素刺激下的精神類化學反應,既談不上穩定,更不能用‘恆久’這個詞來形容。那些都是假像,經不起考驗的,而你卻把它們當作一種高貴品質,一種完美。”
“不是,我們之間的最大差別是你不肯給自己一個機會,給自己一個愛和被愛的機會,你想用所有東西去證明,孤獨和自我,纔是完美。卻沒有意識到,就算你是一顆可以獨自運轉幾十億年的恆星,也是活在星河宇宙這個大家庭中。”
“嗯!也許確實如此。所以你不願意掛在那裡統御你的星域地盤,不願相信‘心到深處人孤獨’,不相信慾望=生命動力=萬惡根源這個等式,而選擇去當流星,希望能通過燃燒碰撞擦出點什麼東西來。可到目前爲止,我更多的是看到你一次次被愚弄,而我和燃被你牽累。”
“你!”
“去休息吧!救世主!”梟最後用揶揄的口吻結束了這次談話。
夜很靜,以至於並不怎麼急勁的北風反倒成了主旋律,嗖嗖的穿街過宅,在空地上打個旋兒,或把某架鞦韆吹的輕搖着嘎吱、嘎吱的響。遠處,鎮中心那邊,亮着不少燈火,那是鎮民的集中地,他們有發電機,還有電暖器,油站的油這個時候也是白用不花錢的,使勁用,爲了取暖,爲了驅趕黑暗,爲了給自己一些信心。
如果把小鎮分爲內、中、外三層,現在外層和中層已經完全被冰冷和黑暗吞噬,就如同用一片樹林子製成的大篝火燒到了最後,只餘下核心還有些火光,而周邊只剩下了灰燼。
梟並不急着回閣樓享受女人的胴體和暖被窩,他背靠着一輛鎖停在路邊的越野車車門,將夜視儀架到頭盔上,從儲物腕輪裡摸出煙,叼了一根,然後手一轉,多了根粗大的火柴,在車反光鏡的邊緣一撩,嗤!橘黃的小火燃起,雙手捂着,點着煙,嘶!狠狠地吸了一口,呼!重重的噴出,一臉愜意。
梟沒有煙癮,他吸菸,更多的只是爲了應個景,或者爲了那種辛辣暖熱在鼻腔、口腔、氣管裡徘徊的感覺,就如同很多人並不口臭,卻總是嚼着一塊口香糖一樣。
梟的內心是有些焦慮的,擔心菲奈斯不來,擔心菲奈斯來了卻不能喚醒燃,擔心當局那幫孫子下狠心提前使用核彈。
梟不怕衛星監控,他有十種以上的方法來騙過這種監視。
梟也不怕‘靈魂戒指’的這種綁定,他是法師,對一些術的原理還是知道的。靈魂戒指是有範圍限制的,50公里,這是此類術的監控極限,也就是說,要想清楚地知道梟的位置,必須在50公里以內有一個魔法中繼器,就如同電話的通訊塔與通訊塔都有信號覆蓋範圍一樣。另外,靈魂戒指的監控原理跟普通的電子監控原理是一樣的,都是發射特殊波段的信號,然後被接收,從而確定位置,所不同的就是,靈魂戒指是無法用普通的方法騙過的,就像那句狠話形容的:“剝了皮我認識你的骨頭!”另外一個,靈魂戒指使用的是魔力信號,不是電子信號。
順着具有方向性的、不停發射的微弱魔力信號,梟找到那個魔法中繼器並不困難,即使他自己無法抽身,也完全可以利用傀儡術來辦,只要能找到,就有弄虛作假的可能。可現在的問題是,這50公里是向上的。也就是說那個魔法中繼器在衛星上。梟總不能恰巧控制了一個穿藍緊身衣、紅褲衩、紅披風,胸前大書一個‘傻’(S)字的男人,飛出同溫層,去處理這顆衛星吧!
所以說,面對魔法與科技的結合,梟現在還真沒折,同時,梟也對那個煉金術士恨之入骨,如果這一次能夠困龍昇天,他要把那傢伙的腦子都挖出來,再把屎都倒進去……
黑夜中,菸頭前端的那點明明滅滅的光亮,數公里外都可見。因此,有吸血鬼在鎮子外圍發現街道上的梟,這一點都不奇怪。反倒是吸血鬼們感到奇怪,這個人類是不是二?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嗎?不知道血族已經進鎮,所有大路已經被劃作禁區了嗎?還是這個人在用這種方法向血族挑釁?如果是這樣,那就更不能放過了,精神領袖,這類人是首要消滅的對像,只有他們死了,剩下的、活在顫慄和驚恐中的人才會變成綿羊,纔會任它們宰割,纔不會生出什麼變數。
咯吱,咯吱!三個吸血鬼一前兩後就那樣順着街道、踩雪而來,它們不是活人,它們的嘴中不會有呵氣冒出,它們的樣貌在這樣的環境和天色下,顯得格外猙獰,那拉的太開的眼睛,那縮皺的鼻子,那一嘴如同吃碳長大的刀鋒黑牙,還有那鬼氣森森的行走動作,無一不符合着人類審美觀中的邪異一詞。
梟叼着煙,眯縫着眼睛,側頭瞟着接近的吸血鬼,突然問:“會說人話嗎?”
呼嚕嚕……回答的是由喉頭間滾出的、猶如野獸發出的低吼。
“嗤!”梟輕蔑的笑了一下,一隻手從腰包裡摸出一塊口香糖般的東西,剝開錫紙,猛的在手中一團,同時身體突然向前撲去,空中一個擰身,將手中之物朝剛纔所靠的越野車車頂上投了過去。
原來,那三隻堂皇而來的吸血鬼只是爲了吸引梟的注意力,最強大的那只是借房屋的掩護,繞到後邊殺至的。他悄無聲息的躍上越野車,張牙舞爪的慢慢向梟靠近,準備給對手來個突然驚嚇之後,在其驚恐中咬斷其喉嚨。
這個願望因爲選錯了對像而最終沒能達成,不過倒是吃了點東西,就是梟手中把弄的‘紅綠燈’,這種炸藥酷似《職業特攻隊1》最後在隧道里炸直升機用的那個,紅綠結合,一揉,發生反應,爆炸。轟的一團火光爆開,車頂上失去了頭顱的吸血鬼,抖動着四肢栽了下來。
嘯……叫聲如同從鐵管中吹出的氣流聲,帶着金屬特有的尖銳和蕩音,是順街走來的三頭吸血鬼,它們已失去了從容,其中一頭竟直接表演了下優秀的彈跳力,從空中飛撲了過來,聲勢倒是駭人,只是姿勢醜陋的像只乍着腿落地的蛤蟆。
“蠢貨!”梟給它以這樣的評價,如此距離的縱躍,便是普通人也有足夠的時間做出反應,尤其對手有槍,除非會空中橫移,否則就是自尋死路。
轟!散彈槍劈頭蓋臉就是一槍,距離如此之近,威力完全發揮,彈粒大到從吸血鬼後背、後頸透體而出,並帶去一捧黑色血霧,而正面,轟了個稀爛,雖然這吸血鬼腦袋還算完整,但要想活,還真是有些困難。
剛開了一槍,另一隻吸血鬼的飛掠之爪就到了。梟急忙抱槍後滾,嗤!那一爪撈在了地上,鋒利的指甲,不僅削起了大片雪花,還在與最下邊的路面摩擦中撩起了一捧火花。
與此同時,頭被炸掉的吸血鬼頸部鑽出只血蝙蝠,吱吱叫着展翅飛向最後面的那名吸血鬼,那吸血鬼嘴大張,血蝙蝠就那樣衝了進去,並一路連啃帶咬,直進臟腑。緊接着,吸血鬼就開始倒地痙攣抽搐,絲絲縷縷的黑氣從四面八方向它匯聚,身體皮膚七漲八漲,彷彿裡邊有個怪物想要撐破衝出。
正向一幢房屋下邊的空隙飛躥而去的梟看到這一幕,心中感嘆:“牛叉的奪軀術!”
哈……吸血鬼嘶叫着緊追不捨,想也不想,跟梟前後腳,也鑽到了房低。
“這些低等的吸血鬼果然不太聰明,而且也不懂得什麼戰術戰技,憑持的,完全是速度、力量以及反應力。”梟爲自己的推測找到了事實依據。
連爬着前進都有困難的低矮空間,嚴重限制了吸血鬼的靈活性,這種時候,只要有槍,且足夠冷靜,就是普通人也可以幹掉它們。砰砰砰!梟拔出沙鷹一連三槍,一槍射吸血鬼,兩槍封死左右躲避可能,從反應力到出手速度和準確率,完全是模仿一個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的能力水平,如他預想的一樣,那吸血鬼躲開了正面射擊的子彈,卻躲到了左射的那一槍上,結果,梟再補一槍,直接打爆了它的頭。
梟剛從房子的側面爬出,正在抖落身上的雪,那個奪軀術完成的吸血鬼已經野獸般奔襲了過來,速度比才殺掉的兩頭吸血鬼快的多的多,可惜,它攻擊的這個機會是梟製造的一個陷阱。
“噗!”梟將口中的煙屁噴出,準確的擊在吸血鬼的雙目之間,火星、菸灰飛濺,吸血鬼的眼前一花。梟已在吐菸頭的同時,躥向對面的房屋罅隙,吸血鬼跟他的身體堪堪交錯而過。然後,梟拐個90度彎,從屋低鑽出,來在了屋宅的後面,也不開槍,就那麼看着數米之外的吸血鬼。
“你會說話嗎?”梟再次問,神色悠閒。
“我要將你身上的肉一條條撕下來!”吸血鬼一步步地接近。
“Good!”梟很滿意地點點頭,看起來智商還是有的,不枉他辛苦一番。
吸血鬼並不明白梟說好到底是什麼意思,它也不想明白,它現在只想兌現諾言,將梟撕成一條條。它瘋狂的向梟發動進攻,凌厲的進攻。可是它很快發現了問題,那就是無法擊中梟。梟的速度看起來並不快,甚至躲的很狼狽,這個地方是個後園,有雜物垛,還有圍牆,也很狹小,可梟總是能有驚無險的躲開它的攻擊。
吸血鬼突然停了手,邊緣閃爍着綠光的漆黑眼眸死死盯着梟,彷彿要看進梟的心裡。
梟戲虐的看着它,風輕雲淡的伸出右手,指了指它,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然後擺了擺手,說了句中國話:“還是個傻B!”
梟的舉動配合上他的神態,任何人都能看懂,任何人也會光火,但,當吸血鬼再一次怒火中燒,想要撲上時,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完全的無法動彈,包括狼化、凝聚精血化成蝙蝠逃逸,都不可以,就彷彿,身體已經成了囚禁它的最好牢籠。
‘邪惡之芽’,以術者魔力培養的一種異化植物,梟借那菸頭,分散吸血鬼的注意力,將芽射入吸血鬼的身體,受到吸血鬼體內黑暗能量的刺激,邪惡之芽的生長速度比進入普通人身體中快了足足一倍,當芽在心臟生根,並在腦內建立次生命,魔力根鬚延伸並橋接完畢,繼而控制受術者全身,大局已定。邪惡之芽的惟一弱點,就在於當它成熟之前,相當脆弱,只要意識裡有被異物入侵的觀念,身體的免疫能力就會發動,將其扼殺。
邁着僵硬的腳步,吸血鬼像個扯線木偶般跟着梟,找了間僻靜的房間,梟很隨意的拉開把椅子坐下,將槍擱桌上,退出彈夾,續上打掉的子彈。
“關於你們的首領,以及此次行動的目的,告訴我。”梟專注於手中的工作,頭也不擡地說。
“嗷……”吸血鬼想用嘯聲召喚同伴,它恨自己的輕敵,恨自己爲什麼不在第一次被炸掉頭時,就多叫幾個同伴來,它希望現在這樣做還來得及,但它發現,本來應該淒厲嘹亮的嘯聲,現在叫的如同狗被掐住嗓子發出的嗚咽聲,連自己聽着都臉紅。
“哼哼哼!”梟的笑聲聽在吸血鬼的耳朵裡比屋外的風還要冷上幾分。“假如你還有點腦子,就應該選擇乖乖聽話。我保證你無法承受我折磨人的手段。”梟上好了沙鷹子彈,將彈夾推進彈倉,然後拉動槍栓,子彈上膛,對着吸血鬼瞄了瞄,收進右腿外側的槍囊中。“算了,來點實惠的吧!3秒鐘好了。”
隨着梟的話,吸血鬼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中突然劇痛難忍,就彷彿每根神經、每組肌肉都在被刀片切割、被蟲子啃噬一般,“啊……”它慘叫,被壓抑的聲音聽起來像是風從窗戶中鑽進來的抽吸聲。
3秒,像30年那麼漫長,吸血鬼感覺自己的意志已經快要崩潰了。
“想好了嗎?”梟已經在爲M500上彈。
吸血鬼還沒緩過這口氣,就聽梟不滿意地道:“嗯!很能堅持,那就再來30秒。”
30秒,如果有把拖布,吸血鬼嘴中滴下的口涎都快夠把屋子裡溼拖一遍了,時間剛到,它便以去投胎轉世的急不可耐,嘶啞道:“我叫裡德,法國人,曾經是一名特工,……”
吸血鬼這一說就是近2個小時,如不是它當年太小,估計就連他媽怎麼生他都告訴梟了。梟聽完後滿意地點點頭,“很好,我就喜歡識時務的俊才,所以我決定,讓你,死!”
名叫裡德的吸血鬼死了,迅速,毫無痛苦,這就是梟的獎勵,這的確是獎勵,做梟的敵人,能痛快的死,不是因爲太沒用,就是因爲梟的‘仁慈’。
裡德的身體還有用,不說是屍體而說身體,是因爲死亡的只是裡德的意識,它的身體在邪惡之芽充分成長、並經過梟的一些小小處理,還會繼續活着,這種身體學稱‘次等靈魂容器’,是可以更好發揮傀儡術效果的真正傀儡體。最大的優勢就是沒有生命等級限制,也就是說,如果哪個法師能在三葉蟲身體裡來這麼一套成熟的邪惡神經植體系統,可以變成天下頭號聰明的三葉蟲,爬啊爬的……
梟算計了一下,他今天跟英殺的吸血鬼已經近十頭了,其中還有兩個較高級的,不適合再下黑手了。況且,他通過裡德瞭解了一些吸血鬼的計劃,雖然裡德不是什麼核心人物,但它聽到看到的,再推敲猜測一下,梟已經心中有了譜。
戰鬥的痕跡得處理一下,街上的無所謂,但偏僻地方留下的,就得做些手腳了,昨夜的暴風雪讓那些地方成了記載真相的最好‘畫布’,高級的吸血鬼如果夠細心的話,能通過痕跡推測出搏鬥時的情形,從而進一步發覺梟這個非人類的存在。
梟處理戰鬥痕跡的辦法基本就是一陣黑風,吹一吹,刮一刮,破壞部分痕跡即可,要是完全掩蓋,反到過猶不及。
梟是使用片影飄移,回到閣樓的,它的片影雖然可以基本達到穿越任何障礙,很有些空間術的味道,但由於術本身的漏洞,還有一線薄弱,否則,鑽進去不僅核爆無視,就是靈魂之戒的鎖定也能切斷。
塞拉三女被突然從虛空中走出的黑影嚇了一跳,待看清是梟,這才舒了口氣。
“梟?”瑪姬感受到了梟眼中的冷酷和狠厲,知道已不是走時的人格,出聲詢問確認。
“嗯!”梟可沒對三女說過自己的名字,他知道肯定又是英多嘴,“總是靠出賣自己人的情報,換取別人的好感,這個裡外不分的傢伙!”梟氣哼哼的想,英的這點非常讓梟不喜,自家兄弟打死無怨,但扯上外人就不行,外人算個什麼東西,都是些東郭狼,根本不值得對他們好。梟從來都是這麼想的。
從角落拿過一個速食罐頭,梟正要打開吃,想了想,回頭問三女:“要不要?”
“我要!”瑪姬是三女中最不反感梟的,在她想來,強大的人就是這樣,都是有點古怪脾氣的。梟的霸道正是她喜歡的,有安全感。
“帶上手套!”梟如是說。
看梟並沒有解釋原因的打算,瑪姬翹了翹嘴,還是依言帶上了手套,等啓開才發現速食罐頭竟是熱氣騰騰的,“耶?真神奇!謝謝!”,瑪姬披了件上衣,就縮在被子裡,興致勃勃的開吃。
“我,我也想要!”塞拉臉上飄起羞澀的紅暈。
梟又用魔力之炎加熱了一個速食罐頭,遞給塞拉,卻見塞拉對睡在一邊克莉絲汀道:“克莉絲汀姐姐,吃點熱東西吧。”
克莉絲汀半闔着眼,輕輕搖搖頭,“你自己吃吧,我不想吃!”
聽克莉絲汀說話軟弱無力,梟留意一看,只見她臉蛋紅撲撲的,精神萎靡不振。“怎麼了?”
“克莉絲汀姐姐在發燒,可能是昨天受了風寒!”塞拉麪有憂色。
梟想起了昨天見克莉絲汀的樣子,天那麼冷,只穿了件薄線衣,精神上又受到刺激和打擊,風寒入體,病了是不奇怪。“吃藥了嗎?”他問。
“吃了,可是並沒有明顯的好轉跡像。”
梟過去一摸克莉絲汀的額頭,果然熱滾滾的。“麻煩!”他嘟囔着在閣樓裡來回走了兩步,最後還是從儲物腕輪中取出一截黑色的魔力油脂,配合着咒言,又在閣樓內繪製的魔法陣上加了堆歪歪扭扭的符號。只見那些符號在全部繪完後,依次亮起,泛起薄薄的紅光,稍後,紅光斂去,閣樓裡慢慢的開始變暖,溫度回升到攝氏14並恆定,即使不穿衣服,也只是感覺微涼而已。
梟本人是喜涼不喜熱,但爲了克莉絲汀,還是做了些妥協讓步。吃完東西后,他也沒有跟瑪姬和塞拉玩盤牀大戰的遊戲,而是將克莉絲汀摟在懷中,一隻手始終放在她的額頭,魔力寒息輕輕流動,梟的手就如同一塊永遠恆溫的冰巾,這樣顯然有利於克莉絲汀退燒。
梟雖然一臉死了老媽般的臭樣,但他的舉動還是讓三女小小感動了一把,瑪姬、塞拉一左一右偎依着他,四個人半躺半靠,窩在被子裡,聽着外邊呼嘯的寒風,靜靜的享受着黑暗中的淡淡溫馨和彼此的體溫,以及肌膚摩擦的舒適感覺,似乎連心的距離也拉近了不少。
晚上20點左右,暴風雪再度光臨巴羅鎮,且這次聲勢更大,呼嘯的狂風如同牛吼,雪粒像揚沙般敲打在建築上啪啪作響,房屋時常傳來咯吱吱令人牙酸的聲響,那是木樑發出的呻吟,有時候還有隆隆的響動,那是房頂的雪積壓過多,在滑落。一切似乎都在暴風雪中戰慄,隨時有滅頂之災。
趁着風雪的掩護,一列由六兩貨箱拖車組成的車隊開進了巴羅鎮,最後停在鎮北哥特式建築風格的天主教教堂外。
相當諷刺的是,主並沒能佑護他虔誠的信徒,巴羅鎮那些堅信教堂纔是最好避難所的鎮民,在吸血鬼正式進鎮的第一次發飆行動中,就全部慘死在這所中等規模的教堂中,奸的奸,虐的虐,殺的殺,這座跟巴羅鎮第一批房屋一同建立起來的標誌性建築被褻瀆了個夠,徹底淪落成了污穢之地,要想將大殿內的血腥味去掉,估計得噴個一二十年花露水。
路易·菲奈斯跟教廷並沒有什麼過節,最起碼跟這個世界的教廷相處的還算井水不犯河水,如此褻瀆巴羅鎮的天主教堂也不是向梵蒂岡宣戰,而是因爲一個巧合。
當初建教堂選址時,阿拉斯加教區派來的某位主教大人信誓旦旦地說,這個位置最合適,可以鎮住某些污穢的東西,給巴羅鎮帶來安寧和好運。不曉得這主教是爛唬還是真知道點什麼,這位置下面確實有點東西。正是菲奈斯志在必得的。
六輛拖車裝的是最先進的挖掘儀器以及配套設施,它們被一一運進教堂,迅速組裝開工,因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所以菲奈斯纔會以暴風雪遮擋天上的眼睛,該吸血鬼並不笨,他知道有些人對他的行蹤還是很關注的,所以這一次是苦忍兩年後,才自認時機成熟而展開的行動。可惜,他仍是低估了羣體的力量,那票人,就算個個連臭皮匠都算不上,加起來,也絕對頂的上諸葛亮。更何況還有財團、政府撐腰,又怎是它這樣獨自打拼的‘作坊主’所能比的了的?
不過,菲奈斯最得意之處是謹慎狡猾、來去無影蹤,這讓它一次次躲過了覆滅的危機。它爲了得到一種強大的能力,這些年可謂耗盡心血,可以說,九十九拜,就差最後這一哆嗦了,所以這一次,它志在必得,也堅信,最終可以成功。
未來總是在迷霧中,是連神也無法完全把握的,一件事情,往往因爲這樣那樣的因素介入,而充滿變數,英和梟是這樣的因素,而另一組人同樣也是,現在,他們正乘坐雪橇車,向巴羅鎮趕來,這種天氣都沒能迷失方向,沒能凍死,顯然他們比普通人還是強那麼一點點的。
“還有10英里!”
“我們晚了整整一天!”
“但願鎮子裡還有活人。”
“聽說這裡的烤冰魚味道很不錯。”
“嗯!吃完睡一覺再說。”
“……”
六個人,全副武裝,三輛雪橇車,不開車燈,來的急切,也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