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暖織這才發現,嵐年夕邪惡起來的樣子,好像好像嵐亦珞呀。而且是如出一轍的像,連說話的口氣都很像很像,嵐年夕究竟是不是珞留下的骨肉?有那麼一秒秒的失神,但很快,安暖織恢復了正常。
“不恨別人,我只恨自己,不爭氣。沒有成爲一個完美的,合格的新娘。”
安暖織的這個回答顯然讓嵐年夕一怔,他像是頭一次才認識這個女孩子一樣,曾經的那些印象全盤推翻了,在他的面前,是一個無比自愛,無比自尊的女孩子,不自覺的,嵐年夕心裡竟然有一種微妙的情緒流轉出來,面前這個目光很通透清澈的女子,就像是黑暗當中的一簇火光,在他的面前綻開後,令他久久回味着,不知不覺的,竟然忘了自己本來的對溫嬈的印象了,好像曾經的那一切都是假象,而眼前現在這個充滿靈氣的女子,纔是真正的溫嬈。
忍不住的,嵐年夕忍不住想和安暖織交談,這不是因爲什麼別的,他只是想聽她說話,聽她的聲音,聽她腦海之中那些驚世駭俗但卻很有道理的邏輯,總給他帶來一種特別,一種驚豔。
“本太子還有一個問題你爲什麼會這樣保護一個小小的丫鬟?”嵐年夕饒有興趣的問道,的確他很想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安暖織笑笑,回答道,“丫鬟也是人,丫鬟也有自己的公平,他們也是爹孃生養的,和我們沒有差別,我從來沒有把他們當作是下人,而是當作了照顧我的朋友。這也不是幫,只是不想讓自己的朋友受到傷害而已。”
這一席話讓嵐年夕微微一怔,他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理論,在面前這個蒙着面紗、有着倔強清澈眼神的女子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對他這個高高在上,被很多人服侍的太子來說,是很震撼的。
半晌,嵐年夕纔回過神來,他發現了自己的失態,忙掩飾似得說道,“你這個回答讓本太子不是那麼滿意,但也算馬馬虎虎吧。”
嵐年夕的話惹得安暖織一笑,安暖織心想,這個太子也沒有表面上那麼冷,那麼難以接觸吧……
轉過頭來,嵐年夕突然笑吟吟地說道,“要不這樣吧,這件事情就到此結束,當作你和本太子的秘密怎麼樣?”
安暖織一愣,雖然嵐年夕這麼說,但是看嵐年夕的眼神,好像這件事情還沒有到此結束……她不知道爲什麼,她從嵐年夕的眼神裡面讀出了一種莫名的情緒,讓她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不過提到了秘密,安暖織突然想起,她一直很好奇嵐年夕究竟是不是珞的骨肉,現在剛好可以問一問。
“太子,請問您現在年華幾何?生於安和几几年呢?”
嵐年夕沒有想到溫嬈會問這樣的問題,他不禁笑着回答道,“本太子本年二十五歲,當然是生於安和五十五年了。”
這一句話像是一顆拳頭大小的石子,投入到安暖織的心中,再也忍不住了,安暖織的情緒激動了起來。沒錯!沒錯!她離開殤羽國剛好二十五年,現在嵐年夕二十五歲,換句話說,嵐年夕真的是嵐亦珞的親生孩子,一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珞的下一代,嵐年夕身體裡還流着珞一半的骨血,不管嵐年夕是不是詫異,安暖織忍不住哭了起來。
嵐年夕一愣,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女子哭得如此楚楚動人,可是,她爲什麼要哭呢?
“太子,希望你能一直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爲了你的父親。假如可能的話,嬈兒會用盡一切力量保護你的。”安暖織把手放在胸口,像是發誓一樣地說道。
嵐年夕越發不解了,但是,她真像是一個謎語似得,引得他不斷的想解開,想看一看,究竟在謎面之下藏着的是怎樣的一個答案。就此,嵐年夕發現他對溫嬈已經產生了很濃烈的興趣,他彷彿感覺到,他心裡的什麼感情,正在一點點的,萌動,生髮着最特別的感覺。
第二天,嵐年夕就回宮了,臨走前,他真給安暖織留下了一副墨寶,上面只寫着兩行小字。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安暖織不明白這句詩有何意思,但是這兩句對她來說卻很重要,她好好的收起來,想下一次見到嵐年夕問個清清楚楚吧。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翌日,安暖織收拾了行囊準備要出發去寶馬寺,和其他女孩子不同,雖然馬上要面臨的是青燈古佛的單調生活,但她還是很憧憬,因爲青燈古佛的日子起碼平靜,起碼不用和上輩子那樣,大起大落……
但事與願違,還沒出發呢就又發生了波折,因爲等來的不是寶馬寺的人,而是皇宮裡持刀持劍的侍衛,還有一身貴氣坐在鳳輦上的當朝貴妃,上官月仙。
她怎麼來了?
“大膽佛薇娘子,謀殺當朝太子不成,竟勾引當朝太子,還不遵守佛規戒條與多男發生曖昧關係,數罪併罰,拖下去,剝奪溫家長小姐的身份,即刻逐出京都!”上官月仙一聲令下,衆侍衛行動了起來,一切都來的太快太快了,安暖織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等等!”溫老爺子這時候出面了,“月貴妃娘娘,小女有些事情做的的確有些不妥,但小女是微臣最疼愛的女兒,希望月貴妃娘娘手下留情。”
安暖織心裡一陣心酸,她以爲溫安已經不喜歡她了,發生了危險她的古代爹爹還幫她說話,這讓安暖織心中漸漸暖和了起來,只要古代爹爹有這麼一句話就足夠了,她不奢求再多。
“溫大人,你說這麼多也沒用,有人替本宮作證,連翹,溫嬈是不是教唆太子?太子是不是去了溫嬈的閨房?溫嬈還和太子信箋往來了對嗎?!”
“是的,月貴妃娘娘。昨天太子去了我們長小姐的房間,奴婢不僅聽到長小姐勾引太子,而且長小姐還說了很多月貴妃的壞話,長小姐像是給太子灌了迷魂湯似得,把太子迷得暈頭轉向,如果大家不信的話可以搜搜長小姐身上,她還身上還帶着太子寫給她的情詩。”連翹在一旁搬弄是非道。
安暖織啞然,她昨天救了連翹一命,連翹卻在這個時候出賣了她,什麼情詩?明明是嵐年夕留給她的墨寶,連翹這個忘恩負義的丫頭!可這一切都發生的是不是好巧好巧,好像是有人設定了程序按下了“開始執行”一樣,太戲劇性了吧!
“人證俱在,來人呢,把溫家的長小姐溫嬈拖下去,剝奪溫府千金的身份!趕出溫府!”上官月仙早就忌諱溫嬈了,她抓住了把柄自然毫不手軟。
刷刷……
七八個壯漢拿着繩索走了過來,安暖織自然明白反抗這些帶刀帶槍的侍衛是怎樣一個下場,顧及自己的爹爹和溫府上下的一大家子,她不能反抗,也不會反抗,她來不及和溫府裡的人一一道了別,就被帶了出去。
可以說接下來的幾日,安暖織度過了她人生最艱難,最艱苦的日子,沒有家了,她只能露宿街頭,被婢女背叛了,她只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不知道是怎麼熬下來了,安暖織曾想過,這一切是怎麼造成的呢?來不及她反應,來不及她消化,她就像是被命運洪流捉弄的一葉小小扁舟,她不知道停泊在哪裡,也不知道啓程後該去向何方,安暖織曾這樣問過自己,眼前發生的一切是真實的嗎,怎麼恍恍惚惚如同夢境?
屋漏偏逢連夜雨,安暖織被逐出溫府的這段時間,京都突降大雪,連日來的困頓,飢寒交迫,安暖織暈倒在大街上,她現在依然穿的是單薄的秋裝,在白皚皚的雪景裡面,顯得那般無助、令人憐愛,無家可歸的她像是下凡的精靈,遭受着冥冥中的一股力量,她清秀白皙的小臉一點點地瘦弱了,暈倒前安暖織在想,什麼時候,她的命運她可以自己做主呢?
暈過去的時間很漫長,長的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但是當安暖織再醒過來的時候,守在她面前的不是其他任何人,竟是陸離雪。
陸離雪靜靜地凝望着安暖織,他好像有千言萬語要對她說,看得出他精心照料了她很久很久,若不然他的嘴角也不會出現青青的胡茬。
“對不起,讓你爲我們的事情受苦了……”陸離雪一副內疚的口氣,說的安暖織很迷惘,“我們的事情”,難道陸離雪指的是她和他喝完酒的那一天晚上?難道他們真的越軌了,做出了不設大防的事情?不過,既然發生了那種事情,安暖織就認了,但是她沒想到陸離雪會突然失蹤,現在突然回來了,又算什麼呢?換句話說,現在回來了,還有用嗎?
“你出現,就是爲了和我道歉的嗎?”安暖織用輕鬆的語調把這句話說了出來,她雖然很想問問那一晚的情況,但忍住了,因爲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她已經失去了一切。
沉默了一刻,陸離雪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他只是異常冷靜地說道。
“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本世子是真的很愛很愛你。”陸離雪的眼神突然迷離迷離的緊,他環着溫嬈的身體,看樣子是期許她的點頭,只要她點頭,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和她在一起似得,直到海枯石爛。
安暖織錯愕三秒,她感覺發生在眼前的都很不可思議,她的人生是不是太戲劇化了,像是一場不真切、很飄渺的戲,充滿了諷刺味道。
安暖織不禁第二次深深地懷疑,這究竟是她的人生,還是一場夢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