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這新晉的貴妃還是要來巴結巴結的。
是以承乾宮這幾日倒是熱鬧,門庭若市的。這才送走一批,便又迎來了另一批,只接待得精疲力竭。
穆菱癱在椅子上擺手:“今日便是誰來也不理了。”
這羣女人,着實是煩人得很的。
惘煙泡了茶遞過去:“娘娘還是見一見吧,若是叫人說咱們看不起人,倒是不好了。”
“左右是看不順眼本宮的,隨她去吧。”穆菱無所謂的擺擺手,她是貴妃,看不起下面的不是很正常?
惘煙一陣語噎,外邊傳來些動靜,惘煙便扭頭看去,接着便笑道:“娘娘,瑾貴人和麗嬪娘娘來了。”
昨日娘娘不知又怎的和皇上起了爭執,今日的心情一直不大好。這兩位主子是娘娘相熟的,想必能叫娘娘心情好一些。
正說着,麗嬪和瑾貴人便走了進來。
“姐姐今日很是疲憊的樣子。”瑾貴人聲音溫和,比往常更小了幾分,“妹妹這裡有些養生的東西,正巧拿了來送給姐姐。”
瑾貴人轉身從宮女手上拿下一個盒子遞了過來,穆菱擡眼瞥了一下,是一株人蔘,成色倒是不錯,只是東西俗了些。
她如今又沒有大病,身子骨自然不能用人蔘養着。只不過這人蔘倒是看的出來下了血本的,也是枉費瑾貴人的一片苦心了。
穆菱笑了笑,叫人收了起來。
侍琴侍書給兩人上了茶,瑾貴人喝了一口,便讚歎道:“這今年的雨前龍井倒是進貢得早。”
“想是收成好吧。”穆菱睡意答了一句,卻引來瑾貴人有些奇怪的眸光。
怎麼?一點茶葉而已也要這麼稀罕?
麗嬪見着忙笑起來:“姐姐有所不知,這雨前龍井是取了每一株上最頂尖的那一支嫩芽,經過秘製的工藝之後纔算成了。每一年便只這個時候能收成,江南那一大片茶園,能產出的也就十斤不到。”
這十斤雨前龍井,便都進貢到宮裡,只得皇上有這口福。
如今這樣的茶葉卻被貴妃拿來做招待用,只她平日裡又不知是在喝什麼。
“皇上如今對姐姐可算是寵愛至極,果真是捧在手心裡的呢!”麗嬪打趣的說了句,咯咯的笑了起來。
她眼神清明,沒一點的旖旎,穆菱便知她只是隨口一說了。
只是這寵愛,如今她倒不知該如何去承受。
自從封了這個貴妃,樑初着實是將她捧在手心裡的。然則他腦子裡面有些根深蒂固的思想,她卻還不能接受。
比如——侍寢。
昨日樑初打算在歇在這裡,她只當如往日一般,然則他卻是要求歡的。
自然她是一時接受不了,便毫不猶豫的推開了他。
“怎麼?阿菱是朕的妃子,朕竟是連碰一碰都不行了?”樑初眼中情慾未退,脣角卻是掛着狠戾的笑意。
這樣他如同一頭髮怒發狂的猛獸一般,隨時都有可能會撲將上來。
穆菱心中一顫,忙忙的找了個理由:“臣妾……不大方便。”
卻沒想這一句,竟是點爆了樑初,叫他欺上前來鉗制住她:“你當朕不記得你的小日子?朕記着你前不久剛剛完事。”
她確實是……
然則這樣的事情到底是誰告訴他的!
穆菱心中哀嚎,這樣的藉口也不過是情急之下才出口的。竟是被拆穿了,也着實是叫人覺着尷尬。
看着越發欺身上來的樑初,穆菱只好閉上眼睛:“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臣妾今日着實沒心情,皇上若是非要用強,那倒是誰都不愉快了。”
“哼!”樑初冷哼一聲,卻還是放開了她,“朕不對你用強,只你也別想着和別人有什麼心情!”
他是在警告,有些事情他早已知曉,只是不點破罷了。
看着他甩門離去的背影,穆菱稍微鬆了口氣,癱軟在了小榻上。
只是這般的日子還有多長?她不知道,她只知曉往後這樣的事情,還會上演千遍百遍。
而他可以容忍一時,卻是不可能容忍她一世,總有一天他耐心用盡,或者將她棄之如草芥。
“姐姐?”
麗嬪的聲音響起,將穆菱的神識拉了回來:“怎麼?你們喜歡這茶葉?”
“這茶葉想必聖上那裡也就少許,那裡容得了我們討回去。只是剛剛瑾貴人問姐姐,這身上的料子可是浮光錦?”
麗嬪面色有些尷尬,卻很快便緩和了回來。
穆菱瞧着便知曉她剛剛走神,想必是錯過了好些事情:“都是前幾日才做成了衣裳送過來的,本宮摸着倒是軟和,便穿着了。”
這浮光錦她倒是略有耳聞,聽聞也是進貢的東西,每年裡都是難得的。
然則這樣的東西他卻是二話不說的做好了衣物送來,連和邀功的意思都沒有。這倒是叫穆菱覺着心中一痛,頓時便越發的糾結了起來。
樑初待她是真心,然則阿言還在邊境生死未明,她又該如何抉擇?
一邊是這無邊的囚禁和恩寵,一邊是許了她的自由和顛簸,她該要如何?
她情緒不高,麗嬪和瑾貴人自然也不會久留,便只說了兩句離去了。
穆菱倒也樂得清淨,轉身走到內室,便就窩在了小榻上。
倒是不知道過了多久,忽而聽見外頭說話的聲音,便見樑初從外邊走了進來。
“怎麼窩在這裡?是在生朕的氣?”樑初將她擁在懷裡,小心的抱着。
“沒……沒有……”穆菱有些猝不及防,此時卻忽然懶懶的一點也不想動禪了。
他是這大梁的皇帝,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滔天權利,卻在她面前顯得這般的小心翼翼,着實讓穆菱覺着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的寵愛,他給的情誼,她該如何去迴應?
“若是朕叫你爲難了,你不要理會便是。左右朕是這般待你的,你心中有怨倒也是正常的。”樑初輕嘆一聲,話是這般說,手上的力道卻一點也不減。
她是他的啊,他既然認定了,又怎麼會捨得放手?
穆菱心中一震,越發的五味陳雜起來。
他竟是退讓到這般的地步,又叫她,如何能狠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