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皓將樑帥眼底的驚愕盡收眼底,意味深長道:“元帥可曾想過若是南疆戰事結束之後,會怎麼樣?”
樑起是武人,不及文臣工於心計,七竅玲瓏,他顯然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眸光一沉,狐疑道:“什麼怎麼樣?”
曲皓輕笑,“甘野這場叛亂雖然處心積慮籌謀多年,但想來並不是江夏軍的對手,慘敗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到那時,元帥想過會出現什麼樣的局面嗎?”
樑起嘴脣驀然一抖,甘野蟄伏多年,突然起兵,打得他措手不及,狼狽不堪,二十萬大軍死傷過半,竟然毫無還手之力,而江夏王危難之時,力挽狂瀾,高下立見,這是江夏王的榮耀,同時,也是他樑起的恥辱。
見元帥牙齒咔咔作響,曲皓慢慢加重了語氣,“江夏王的名聲必定更加如日中天,而元帥您……”
說到這裡,曲皓沒有再往下說,但意思已經相當明顯,樑帥再粗枝大葉,也不會不明白自己會有什麼後果了吧?
原本,樑起以爲自己戴罪立功,助江夏王平叛,朝中又有曲尚書爲自己說話,就算沒有獎賞,也不會有處罰,但經曲皓這麼一提醒,才知自己太過樂觀了,眉峰漸漸凝成了一團。
曲皓見自己的話,樑帥已經成功聽進去了,不易察覺一笑,表面上卻重重一嘆,“如今皇上病重,太子監國,那太子妃是什麼人,舉國皆知,聽聞她美貌傾城,男人怕是難以抵禦,到時候,爲了彰顯江夏王的英明神武和戰無不勝,恐怕要拿一連丟了八座城池的元帥開刀了。”
樑起霍然起身,眉目都是怒色,“勝敗乃兵家常事,本帥曾爲朝廷立下多少汗馬功勞,不可能就因爲甘野兵敗,就要殺了本帥。”
曲皓輕飄飄地反駁道:“現在朝中都以太子馬首是瞻,你是生是死都是太子一句話,而太子妃,是江夏王的親妹妹。”
這句極有分量的話,樑起又頹然坐了回去,曲皓並非危言聳聽,若江夏王真的凱旋而歸,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南疆,恐怕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雖然明白利弊,但樑起只沉沉道:“可江夏王不是我能控制的,他怎麼會聽我的呢?現在我連他的面都見不到,哪怕有心也無力。”
曲皓洞若觀火,“江夏王治軍是出了名的嚴謹,聽說打仗的時候,還會裝模做樣慰問士兵,他這樣善於沽名釣譽的人,會躲在營帳裡閉關不出?元帥就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樑起心底的確疑雲重重,楚曜說得振振有詞,滴水不漏,他就算生疑,畢竟沒有證據,也不能硬闖進去。
“能有什麼問題呢?”雖然曲皓說得有些道理,但樑起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曲皓提醒道:“元帥好好想想,江夏王有幾天沒出現在人前了?”
樑起眯起眼睛,想了一下,忽然很肯定道:“有四天了。”
四天?曲皓先是若有所思,片刻之後,忽然笑了起來,“恭喜元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