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兒的這一句話,讓全場的人是呆若木雞。
畢竟結果都還沒有出來,你怎麼能就認輸了。
可是張春兒心中的苦,又有誰人能知道了。
其實她這是不堪受辱呀!
張春兒作爲一個頂尖廚師,她當然能夠判斷出一道菜的好壞,在聽完李奇解析那道千手觀音時,她就已經知道自己輸了,幾乎可以說是被完克,但她還是靜待比試的結果。
可是,李奇突然用玻璃杯吸引了衆人目光,又不斷拿她來當理由,爲醉仙居做廣告,還口口聲聲的說要尊重她,這究竟是哪門子的尊重呀,漸漸地,她和她的九轉金丹已經被人遺忘了,而她也從一個主角一下子跌倒了路人甲。
她也是一個有自尊的人,而且還是一個非常自傲的人,實在是不堪受辱,故此才主動站了出來,我認輸還不行麼,這下你就可以盡情的爲你醉仙居宣傳了,別拉我做陪襯了。
怎麼回事?難道我無意間已經領悟到在後世遊戲界當中的最厲害的一招---勸退流?李奇也被張春兒的舉動給嚇到了,邁着小碎步,移動了張春兒身邊,小聲道:“張娘子,你這是鬧那般呀,太師他們都還沒有開口了,你怎麼能就這麼認輸了。我知道方纔他們是有些不尊重你,但是你這樣做,未免顯得太小氣量了吧,這也不符合規矩啊!”
他們不尊重我?一直都是你不尊重人好不。張春兒氣的哪裡還是說得出話來,連看都不看李奇。咬着嘴脣,生怕會爆出什麼髒話來。
幹什麼?我只是一番好意而已。李奇見張春兒那拳頭握的格格作響,趕緊離開這個危險人物。
蔡京、左伯清等人面面相覷一會。蔡京輕輕一嘆,道:“張娘子,你也毋庸妄自菲薄,其實你的廚藝已經可以說是登峰造極。你的那道九轉金丹與李奇的千手觀音,在味道上也是不遑多讓,可謂是各具風味。老夫這也絕非那什麼勉勵之言,因爲在吃方面,老夫只會根據舌頭去做出判斷。”
張春兒一禮,道:“多謝太師的讚美之言。”
左伯清又道:“太師說的不錯。方纔那一道九轉金丹,的確是非常美味,可以說是無懈可擊,若讓我們僅僅是從味道去判斷,那還真是勝負猶未可知,這麼說吧,若是將這兩道菜放到酒樓裡面去賣。想必定是平分秋色,但很遺憾的是,這不是比誰賣的更好,而是廚藝的比試,既然是廚藝的比試,那就不能僅從味道去判斷,一道菜除了味道而言,還有色香意形。”
鄭逸插口道:“想必二位也都注意到了這一點,並且爲此下了不少功夫,我們纔能有幸看到方纔那精彩的一幕。但也正是如此。色、香、意、形的變的比以往更加吸引人目光,甚至超過菜式本身的味道,成爲了這一次比試的勝負手。顯然在這一方面,金刀廚王的千手觀音,無論是構思、寓意。還是菜式上,都要略勝一籌,如果張娘子能夠將更多的心思放在寓意和味道上,或許還能有勝出的機會。”
其實方纔那一道千手觀音一亮相,張春兒就感到非常的鬱悶,顯然他與李奇都想到一塊去了,其實這真不是什麼默契,只是因爲他們二人都知道,想要在短時間在味道上得到突破,那是非常不容易的,所以纔將更多的心思放在菜式的構思上面,說句不好聽的話,就看誰能更譁衆取寵。
左伯清點點頭,道:“張娘子你的煉丹爐對你的九轉金丹幫助甚少,雖然看似精彩、奇妙,但是感覺有些多餘,而金刀廚王的千手觀音,雖然看上去要更加華麗一些,但是他的構思顯然要更加巧妙,不管是石像,還是蓮花座,都發揮巨大的作用,在它們的幫助下,一道原本非常難做的菜式,變得要更容易一些,讓人感覺非常合理,還有一點,就是烹製上面,這一道千手觀音的烹製的難度,明顯要高於九轉金丹。”
蔡京微微一笑,道:“其實二位的都可以代表我大宋的最高廚藝,但是李奇的廚藝還是要技高一籌,此番比試,李奇勝出,也是情理之中。”
其餘人也是紛紛點頭,像秦檜這些人,他們對味道沒有什麼研究,覺得兩道菜都非常好吃,但是李奇的千手觀音明顯要更加好看一些,驚喜更大一些。
前面張春兒主動認輸,還讓那些下注在她身上的人,感覺非常不公平,這未免太假了,但是經過蔡京等人點評,觀衆們都感到非常信服,當然,輸錢的人,兀自非常的痛苦,幸虧這年頭沒有什麼天台,多半都是平房,看風景只能去河邊看了。
李奇只是淡然一笑,其實比試之前,他也不敢說一定穩贏,因爲味道是千變萬化的,也許張春兒找到一種絕味,那也說不定,但是當他看到張春兒的九轉金丹,就知道自己贏定了。見張春兒走了過來,也走了過去,二人來到臺子中間。
張春兒坦然道:“這一次我輸的心服口服。你菜式的名字明顯要高我一籌,早知如此,我真應該再弄幾座佛像來,取名萬佛朝宗,說不定我就贏了。”
前面李奇拿她菜式的名字,暗諷過她,所以她這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哇!幸虧你沒有想到這一點。”
李奇絲毫不以爲意,又正色道:“在廚藝比試中,我不太喜歡安慰對手,因爲我也是從失敗當中走出來的,我知道輸的一方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我只想告訴你,不要將我視作目標,那樣只會讓你永遠跟在我後面,與其把心思放到這上面,還不如多研究一些菜式。以求賺更多的錢,這才一個頂級廚師該做的事。”
張春兒點點頭道:“我已經從你在這一日所做的事,領悟到了這一點。”
李奇哈哈一笑,道:“都說進步來自於失敗,這話果真沒錯。但是熟歸熟,錢還是要給的。”
張春兒道:“明日傍晚時分。我就會命人將錢送過去。”
“夠爽快!那就麻煩你。”
“其實我也不想給你們醉仙居雪中送炭。”
“如果你這話是爲了消除我心中的內疚的話,恭喜你,你做到了。”
張春兒一笑,道:“那我先失陪了。”
“且慢。”
李奇小聲叫住她,搓着手道:“我還有一個小忙,希望張娘子能夠幫我一下。”
“什麼?”
“就是待會拍賣這石像的時候。張娘子能否喊上兩句?”
“你是讓我幫你擡價?”
“理論上是可以這麼說的,但是實際上,我也是希望能夠賣得更多的錢,幫助更多的窮人。”李奇悲天憫人的說道。
“真是抱歉,我也是開酒樓的,失陪了。”
張春兒說完,就轉身走了下去。
靠!用不用得着這麼拽呀!哼。就算沒有你幫忙,我還有高衙內這二貨了。李奇撇了下嘴,收拾下心情,趕緊朝着臺下的觀衆道:“在下能夠取勝,實乃僥倖,有道是友情第一,比賽第二,我與張娘子的比試能夠爲大家帶來這麼多的歡樂,我們都已經非常滿足了,至於孰勝孰負。就當做是對我們的一種鼓勵吧。”
這麼大方的發言,應該能夠博得不少的掌聲,至少李奇是這麼認爲的。
可惜沒有預想中的掌聲,反倒迎來無數道鄙視的目光,這真是虛僞的過分呀!
這若是換做別人。在這麼多人的鄙視下,肯定挖個地洞鑽進去,但是李奇那臉皮已經練得如開封城的城牆一般厚了,視若無物呀,兀自笑道:“那好,爲了兌現我方纔許下的諾言,現在我們就開始拍賣的這尊石像。這石像乃是漢白玉雕刻而成的,爲了雕刻這石像,我還請來了我東京最頂尖的二十名工匠沒日沒夜,廢寢忘食,才雕刻成的,全方位無死角,其實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守護女神,我爲它取這個名字,就是希望它能給我帶來幸運,顯然它做到了,這個名字它當之無愧。說真的,我真的非常捨不得呀,但是爲了慈善事業,我也只能忍痛割愛了,起價三百貫,十貫一叫。”
“守護女神,這名字我喜歡。”高衙內趕緊舉手叫道:“五百貫。”
“五百貫,高衙內出了五百貫,還有沒有更高的。”這一聽到錢,李奇就跟打了雞血似得,聲音都變得非常具有穿透力,可見他是多麼的缺錢呀!
“六百貫!”
一人突然叫道。
高衙內轉目望去,見叫價的人正是柴聰,氣急道:“柴聰,你是不是一定要與我爭?”
他話音剛落,左邊又有人叫道:“七百貫。”
高衙內又轉過頭去,見是洪天九,差點沒有暈厥過去,“小九,想不到你---你也要與我作對。”
洪天九嘿嘿一笑,道:“哥哥,以前那些活的女人,咱從不跟你爭,但只是石頭而已,又不能行房事,你就別跟咱爭行不。”
“小九,你真是太膚淺,你這是玷污我的守護女神,我決不能讓你得逞。”高衙內咬咬牙,道:“一千貫。”
繼續!繼續!李奇樂壞了,忙道:“衙內出一千貫,一千貫。”
高衙內哼了一聲,王八之氣,是展露無遺呀!
洪八金瞪了一眼洪天九,道:“小九,你就別跟康兒爭了。”
洪天九哦了一聲,他不比高衙內,洪家可還不是他當家做主,而高衙內卻已經掌握了財政大權。
“一千一百貫。”
鄧春突然叫道
高衙內一見鄧春,面目變得有些猙獰了,立刻朝着黃澤道:“黃澤,你立刻給我開幾家青樓,我要讓迎春門一個月內關門。”
黃澤一陣無語。
“一千三百貫。”
柴聰繼續叫道。
“一千四百貫。”
“一千五百貫。”
“一千六百貫。”
漸漸的,不少人都參與到了這競價當中,這價錢越叫越高,那些觀衆聽得都手心發汗了,這比剛纔的廚藝比賽還要刺激多了啊。
“我出兩千貫。”
高衙內一咬牙,握拳高舉,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真是老虎不發威,你們幫我當病貓呀。
黃澤方纔已經向攔了,但還是晚了一步,不可思議道:“衙內,你花兩千貫,就買一個石頭?”
“什麼石頭,這可是守護女神,我們買了它,生意一定能夠興隆的。”高衙內據理以爭道。
那明顯不過就是副院長隨口一說,這你也當真啊!黃澤都快哭了。
高俅聽得咬牙切齒,心裡大罵,這個敗家子,還以爲他長進了許多,哪知道如今是變本加厲,真是氣死我了。
現在可不比以往了,沒地撈錢了,都得憑真本事去賺啊,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揮霍了。
“兩千貫。衙內出到了兩千貫!還有沒有更高的,還有沒有更高的。”李奇可激動壞了。
這麼高的價錢,縱使多麼想要,也只能望而卻步了,熱鬧的場面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下來。
李奇現在真的懷念王宣恩,要是那陰毒的小子在,豈會然讓高衙內獨領風騷,但是這個價錢他已經非常滿意了,道:“好了,我倒數三聲,若是無人出價,這守護女神就歸高衙內了。一---。”
“三。”
高衙內立刻叫道。
李奇聽得是哭笑不得,自當沒有聽見,道:“二---。”
“三千貫。”
眼看高衙內就要摘得桂冠,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什麼?三千貫?這年頭的凱子還真是多啊!李奇聽得大喜不已,尋聲望去,臉上的喜悅之色立刻僵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