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絮提到了楊家老太君,趙禎沉默了。
楊家老太君在城外的茶棚裡一守就是一個月,此事在汴京城裡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趙禎雖然不出宮,但也知道。
楊家老太君求的是什麼,趙禎心裡也清楚。
若不是國事大於家事,楊文廣如今還有兵事要忙,趙禎恐怕早就下旨讓楊文廣將楊業的骸骨請回了汴京城。
如今楊文廣忙着兵事,沒辦法去迎楊業的骸骨。
寇天賜和楊懷玉兩個小輩,爲了全楊家老太君的心願,費勁了心思逃離汴京城,前往北地,也算是一片孝心。
在大宋朝,但凡是能跟孝字沾上邊的,都是值得朝野上下所有人敬重的事情。
趙禎沒理由繼續阻止他們二人。
趙禎嘆了一口氣道:“罷了,既是一片孝心,就讓他們二人如意一次。”
趙絮、寶慶等人聽到了趙禎此話,一個個皆長舒了一口氣,似是在慶幸渡過了一道難關。
趙禎感嘆過後,目光在趙絮和寶慶公主二人身上盤桓了一二,撇撇嘴道:“那個臭小子也算是知道輕重,他知道不能帶你們去涉險,所以故意從汴京城帶走了寶慶,好讓朕能儘快找到你們,將你們帶回來。
更聰明的是,懂得藉着你們的嘴,向朕分說此事,讓朕沒辦法再派人去捉拿他們。”
說到此處,趙禎臉色一冷,“念着你們一片孝心的份上,朕此次就不爲難你們了。”
趙絮、寶慶等人趕忙施禮。
“多謝父皇(皇兄)隆恩……”
“多謝官家隆恩……”
趙禎擺了擺手,讓他們自行離開。
趙絮、寶慶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急急忙忙退出了宮殿。
趙禎在他們離開了宮殿以後,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嘀咕道:“這些小傢伙們,長不大的時候,總想讓他們長大。長大了以後,又各種給人找麻煩,各種讓人操心。”
趙禎嘀咕了一聲過後,對身邊的宦官吩咐了一聲,“方敬,你去見朕的嫂嫂,將此事跟她說清楚,免得她擔心。”
宦官答應了一聲,退出了宮殿。
宮殿裡就剩下了趙禎一個人的時候,趙禎幽幽的道:“汴京城內的人都知道楊家老太君的心願,汴京城裡也有很多人想替楊家老太君完成心願,可是他們遲遲沒有動手,也沒有開口,那是有原因的。
那原因不是你們兩個小傢伙能承受得起的。
朕得寫一封信派人去送給四哥,讓四哥看着處理此事,免得兩個小傢伙闖下大禍。”
趙禎有了決定,走到了宮殿內的書桌前,提筆揮毫,寫下了一封長信,裝進信筒,用火漆封好,放在了桌上,然後對無人處,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送去給陳琳,讓陳琳交給朕的四哥。”
“喏……”
雖然趙禎話音落地,原本只有趙禎一人的宮殿裡,居然響起了另一道聲音。
只是,宮殿裡只有聲音,卻沒有人。
趙禎丟下了信,揹負雙手,邁步出了宮殿。
宮殿內頓時空無一人。
而趙禎放下的那封長信,不知道在何時也消失不見了。
就在趙禎派人給寇季送信的時候,寇季正在打噴嚏。
“阿嚏~”
寇季張着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差點噴出了鼻涕。
寇季身上裹着一張毯子,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蹲坐在牀榻上。
狄青抱着一個火盆,放在他的牀邊,火盆上放着一個暖手爐。
狄青放好了火盆以後,拿起了暖手爐塞給了寇季。
寇季抱着暖手爐,又打了一個噴嚏。
種世衡和陳琳二人坐在另一個火盆前,火盆上架着一個陶罐,陶罐裡的水煮的沸騰。
二人用筷子夾着鮮嫩的羊肉,放在陶罐裡一涮,沾上一些香料,便美美的塞進了嘴裡。
不時的還發出滿足的哼聲。
種世衡一邊吃着肉,一邊還敞開衣領,隨手抹着汗。
陳琳也學着種世衡的樣子,敞開了衣領,抹着汗。
只是他身上沒有汗。
寇季時不時的瞥他們二人一眼,一個勁的翻白眼。
種世衡和陳琳之所以如此做派,那是在嘲諷他。
別人熱的直冒汗,你卻被凍感冒了。
你的身子骨得有多弱?
寇季懶得搭理他們,在狄青爲他烹茶的時候,低聲問道:“兵事如何?”
狄青一邊煮茶,一邊道:“大雪下了一天一夜,足足蓋了兩尺多厚,馬匹在雪地裡根本跑不動。
敵人根本沒辦法來攻打我們。
如今整個戰場上,只有我們的斥候和探子在活動。”
寇季吸了吸鼻子,道:“雪如今還在下,隨後恐怕蓋的更厚。敵人在開春之前,對我們沒有半點威脅了。”
狄青點着頭道:“敵人確實對我們沒有威脅,不過我們自己也不安全。大雪封路,我們自己的輜重運送也會緩慢不少。
我們這裡如今有二十萬將士,算上那十五萬俘虜,足足有三十五萬人。
每日消耗的糧草,就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我們軍中囤糧並不多。”
寇季沉吟了一下,道:“派遣將士們押着俘虜去清掃積雪,確保我們的輜重能按時運送過來。”
狄青直言道:“我派遣了三千將士,押解着兩萬俘虜去清理積雪了。只是那些俘虜有些不配合。”
寇季冷哼了一聲,道:“不配合就宰了。他們在遼地流竄了大半年,過慣了劫掠的生活,已經失去了吃苦耐勞的本能,那我們就幫他們找找。”
狄青遲疑道:“殺伐太多的話,會不會引起反彈?那個叫圖克圖都朵依的女人說她有辦法讓那些俘虜聽話,只要我們給她一個身份,她就願意幫我們做事。”
寇季瞥了狄青一眼,冷冷的道:“我不接受任何談判,也不會向任何人妥協。要是有俘虜因爲殺伐過多而反彈的話,那我不介意將俘虜全宰了。”
大宋朝時期可沒有什麼《日內瓦公約》。
如果因爲戰爭需要,非要訂立一份公約的話,那麼只能是《汴京城公約》或者《大宋樞密使告天下書》。
裡面的條款,必然是大宋說了算,必然是寇季說了算。
所以寇季有權、也有實力在戰場上幹任何他想幹的事情。
狄青聽到這話,沉吟着道:“遼地此次陷入到了混亂中,死了不少人。戰爭結束以後,人數恐怕還會銳減一些。
殺太多的話,就沒人幫朝廷種地,給朝廷交稅了。”
寇季斜眼看向了狄青,質問道:“這是你該考慮的嗎?”
狄青聞言一愣,哭笑不得的閉上了嘴。
寇季哼了一聲道:“沒人就從中原腹地遷移人過來。官家之前派遣戶部的人做過一些調查調查出我大宋有不少處在赤貧中的百姓。
還有一些雖然談不上是赤貧,但也十分貧寒。
到時候朝廷可以將他們一併遷移過來。
到時候給他們一家一戶分個幾千畝地,再給他們分一些俘虜,分一些馬匹。
我相信他們種得過來。”
狄青一臉愕然的看着寇季。
正在吃羊肉的種世衡和陳琳也停下了筷子,一臉愕然的看着寇季。
寇季見此,淡淡的問道:“有問題?”
種世衡放下了筷子,驚叫道:“問題大了!你真要是這麼幹了,我大宋腹地還能剩下幾個人?”
寇季此前拿下河西的時候,這麼幹,並沒有引起太大的動盪。
那是因爲大宋很多百姓並不了結河西,覺得河西地處在西域,是貧寒之地,根本種不出什麼好莊稼。
所以沒幾個人願意去。
由於僧多粥少的關係,朝廷也沒敢大規模的往河西遷移人。
可隨着河西不斷的發展,河西的糧食大批量的出現在了市面上,大宋的百姓才知道河西是個好地方,也知道此前去河西的那一批人如今都成了大地主。
百姓們想去的時候,已經去不成了,因爲河西各地都有主了。
朝廷在拿下了西夏以後,朝廷也沒有往西夏大規模的遷移人,是因爲大部分西夏可以耕種的土地,都被寇季和趙禎二人分配給了將士。
西夏看着大,可有一半的疆土都是沙漠。
剩下的能耕種的,能當成草場的土地,僅僅相當於大宋的一府半的土地。
分給了將士們以後,再留一些讓罪囚們種植,幾乎就沒有了。
朝廷若是拿下了遼國以後,那就不同了。
遼國從誕生起,就一直處在地廣人稀的尷尬境地。
遼國大部分的良田,以及大部分喜歡耕田的人,都在燕雲十六州。
遼國腹地內,幾乎沒有多少人種田,他們都是以牧馬放羊爲生。
也正是因爲如此,遼人並不覺得他們遼國地廣人稀。
可對宋人而言,遼國將大好的良田用來牧馬放羊,就是極大的浪費。
宋人一旦遷入,勢必將大部分的遼土變成良田。
到時候會有千千萬萬畝的良田被開墾出來。
在大宋崛起之前,遼國的疆土就一直比大宋大。
大宋在攻克了河西、西夏以後,疆土依然沒有遼國大。
大宋在拿下了大理以後,疆土勉強才追上了遼國。
正是因爲遼國的疆域足夠大,能開墾出數量龐大到難以想象的良田。
所以一旦朝廷遷移百姓過來,並且許諾給一兩千畝地,大宋的百姓一定會陷入到瘋狂中。
那些赤貧的、貧寒的,甚至有些小有餘資的農戶,都會瘋狂起來。
他們若是瘋狂了起來,不顧一切的往遼地闖,朝廷都攔不住。
而他們恰恰是大宋最重要的組成部分。
遼地沒辦法按放下他們全部,但至少能安防下他們中間近五成的人。
失去了他們,大宋九成九的豪門大戶會陷入到極度尷尬的地步。
到時候,豪門大戶空握着大量的良田,卻沒辦法耕種。
大批的良田將會重新變成荒地。
豪門大戶的人縱然是整天躲在家裡造人,努力的創造勞動力,那也得十幾二十年以後,才能恢復元氣。
“最關鍵的不是百姓,而是那些豪門大戶。豪門大戶知道此事以後,一定會阻止。甚至他們會想辦法搶先一步到遼地來,在遼地大肆的圈地。”
陳琳在種世衡驚叫過以後,聲音沉重的說。
種世衡看到的是百姓們的瘋狂,陳琳卻看到了豪門大戶的瘋狂。
爲了阻止佃戶流失,豪門大戶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那些要分給佃戶的田產,吞進肚子裡。
大宋的貴族圈,是由豪門大戶組成的,所以他們掌控着大宋很大一部分話語權,也掌控着很大的權力。
他們可以利用自己的話語權和權力,將本該屬於百姓的東西,以及本該分配給百姓的東西,佔據在自己名下。
甚至,他們還可以利用自己的話語權和權力,將本該針對百姓的善政,變成惡政。
史書上的諸多改革失敗,就是這個原因。
王安石推出的青苗法,張居正推出的一條鞭法。
推行的初衷都是爲了幫百姓謀利。
可是他們推行的律法,觸及到了貴族們的利益,所以貴族們在幫他們推行他們制定的律法時候,會大肆的曲解他們的律法,利用他們律法中的漏洞,將善政變成惡政。
所以改革想要成功,百姓們想要在改革中獲得權益和好處,唯一的途徑就是改朝換代。
當然了,改朝換代他們也未必能取得什麼權益和好處。
除非他們能自己當家作主。
也唯有他們自己當家作主,他們才能爭取到屬於自己的一些權益和好處。
寇季見種世衡和陳琳反應都十分過激,就略微吸了吸鼻子,淡淡的道:“百姓們瘋狂的涌過來也罷,豪門大戶瘋狂的圈地也罷,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該爲此事操心的是官家和三位宰輔。
我們四個人當中,三個兵頭,一個內侍。
幾乎都沒有多少干涉民政的權力。
所以你們激動個什麼勁兒?”
種世衡三人聞言,先是一愣,隨後一起苦笑着搖起了頭。
種世衡感慨道:“你說的也對,我們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陳琳沉吟着道:“話不能這麼說。你真要是這麼幹的話,官家和三位宰輔未必能處理的過來,也未必扛得住壓力。
到時候豪門大戶鬧起來,官家和三位宰輔肯定會頭疼不已。
你這麼做,是在給官家找麻煩。”
寇季滿不在乎的道:“官家已經將此地的軍政大權全部交給了我。我想在此地幹什麼就幹什麼,別人也管不了。
官家真要是頂不住了,可以讓豪門大戶的人到這裡來找我。
我可以保證他們能活着進來。”
寇季說到此處,沒有再開口。
陳琳卻知道寇季的話外音。
寇季能保證那些人活着進來,但不能保證他們可以活着出去。
在遼地,寇季軍政一把抓,想弄死個人,太容易了。
他連自己手下的人都不需要派遣。
只需要告訴那些急於脫籍的俘虜。
那些俘虜就會如同野狼一般撲上去,將寇季想要弄死的人吃乾乾淨淨。
興慶府內的那些罪囚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們爲了脫籍,拎着刀片子殺進了遼國。
愣是將遼國的西南路和西北路西段,殺了個乾乾淨淨。
陳琳翻了個白眼,“你這麼幹,會遭人彈劾的。”
頓了頓,陳琳又道:“彈劾不成,他們很有可能還會誣陷你。豪門大戶中一些人,爲了對付對手,沒有任何下限可言。
李迪被誣陷,罷了相位,就是一個例子。
你身份敏感,功勞又大。
說你功高蓋主,毫不過分。
他們想誣陷你,比誣陷李迪更容易。”
寇季撇撇嘴,笑道:“他們也就只能像是臭蟲一樣,耍這些上不了檯面的手段。”
陳琳遲疑了一下,忍不住提醒道:“上不了檯面的手段,才難抑制。”
寇季乾巴巴笑道:“那是官家和三宰應該考慮的事情,我只是一個樞密使。”
陳琳瞥了寇季一眼,沒有言語。
陳琳可不是種世衡和狄青,會被寇季這種話給騙過去。
他可是知道一些內情的,知道趙禎往後會擢升寇季爲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他也隱隱猜倒一些,寇季和趙禎可能要對文制動手。
寇季剛纔的話,看着像是戲言。
可陳琳卻覺得,寇季應該是在爲隨後的文製革新鋪路。
陳琳作爲趙禎最忠心的奴僕,自然不會拆趙禎的臺,更不可能將趙禎的謀劃泄露出去。
所以他沒辦法戳穿寇季的謊言。
狄青見寇季似乎在說戲言,便沒有當真,反而哭笑不得的道:“我們正在商量俘虜的事情,怎麼話題扯到了百姓和豪門大戶身上了?
就算兄長您要分地,恐怕也得到大半年以後了。”
寇季哈哈一笑,道:“是扯的有點遠。說回俘虜,你回頭就照着我的吩咐做,聽話的留下,不聽話的就砍了。
我們現在可沒那個閒心去教他們去聽話。
只能用這種粗暴的方法對待他們。”
狄青苦笑着點了點頭,對寇季道:“還有兩件事需要兄長您做主。”
寇季示意道:“說說看。”
狄青坦言道:“交趾一年四季,看不到冬日,所以交趾兵馬中,一些將士並不耐寒。不下雪的時候,還沒什麼。一下雪,出現了不少凍傷的將士。
他們中間一些人將皮的撓破了。
即便隨軍的大夫一個勁的叮囑他們,不能撓凍瘡,他們還是給撓破了。
他們不僅將自己撓的血淋淋的,大半夜的還大喊大叫。
如今交趾兵馬有些人心惶惶的。
我的意思是讓他們暫時撤到後方去。
後方沒有敵人要對付,又有暖炕,他們只要待在房間裡,應該就不會再出現凍傷。
此事還需要兄長首肯。”
寇季聞言,思量了一會兒道:“原來是客,人家幫我們殺敵,我們也不能苛待人家。反正今冬幾乎不可能發生戰事,縱然有意外,出現了戰事,規模也不會太大。
我們手裡的兵馬足以應付。
此事就依照你的意思辦。
等下一次送輜重的兵馬到了,就讓他們引路,帶着交趾兵去後面。”
交趾兵馬中,只有一部分的精銳,以及領兵的人物是宋人。
剩下的幾乎都是曹利用從攻佔的海島、以交趾內吸納的。
那些人住在四季如春的地方,住習慣了。
猛然間不太適應北地的嚴寒,寇季也能理解。
如今沒有大戰,交趾兵也沒必要非待在此地。
寇季自然沒必要留下他們受苦。
狄青見寇季答應了此事,便點頭道:“那我隨後就去安排此時。”
寇季點了點頭,看向了一旁的種世衡問道:“楊文广部和高處恭部,如今的戰況如何?”
種世衡答道:“今早有傳信的將士過來,楊文廣和高處恭已經相繼拿下了遼國的西北路東段和京南道,如今正在攻克上京道。
目前上京道已經拿下了三分之二。
再有五日,應該就會攻破上京道所有地方。”
寇季點了點頭,“你回頭派人告訴他們,拿下了上京道以後,不用急着過來,派人好好搜尋搜尋,務必將烏烈部等部藏的金銀珠寶找出來。
各地的糧食、牛羊馬匹也儘可能的搜尋乾淨。
然後分配到各地的府衙,由各地府衙統一分配。
如今遼地除了我們,剩下的都是戰俘。
我們應該通過這種手段,儘快的讓他們適應我們的統治。”
種世衡點頭道:“明白……”
寇季似乎想起了什麼,繼續問道:“渤海府、琅邪府、古蒙府三府的官員都到位了吧?”
種世衡一愣,剛準備開口。
卻聽陳琳緩緩開口道:“渤海府知府蘇洵,早就走馬上任了。渤海府的監察使包拯,五日前也到了渤海府。
其他各州的知州,也已經到了。
朝廷臨時徵調的地方兵,也分配到了各個衙門。
如今蘇知府和包監察,應該正帶着渤海府的官員,爲俘虜們過冬忙碌。
琅邪府知府文彥博,也走馬上任了。
他通過家中的關係,從河東、河西賒了大批糧食,如今糧食應該運到了琅邪府了。
他是三個知府中,最先將府下俘虜安置完的。
古蒙府的知府張方平,纔剛剛到任。
他應該是三個知府中最艱難的一個。
他沒辦法像是蘇知府一樣,帶着俘虜們去海里捕魚。
也沒辦法像是文知府一樣通過家裡賒糧。
如今只能藉着你分配的那一點糧食幫俘虜過冬。
還好他手裡的俘虜不多。
所以你分配的那些糧食,足夠他用。
但也僅僅只能用到明年一月。
如今他應該在爲俘虜們隨後的口糧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