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書記，您看這事……”林利兵知道自己也是逃不過，索性帶上劉勇直接找到了趙玉凱。
“你們太天真了一些。”趙玉凱搖了搖頭“這樣一個莫須有的事情，是不可能給他帶來毀滅性的打擊的，如果我們要做的，是一擊斃命，而不是給他撓癢癢”
聽了趙玉凱的話，劉勇的心一下子掉進了冰窟，自以爲很完美的計劃，沒想到在人家眼裡卻是一文不值。
“趙書記，您說我們現在該怎麼做？”林利兵也有些着急了，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換屆在即，如果自己再不加緊行動的話，恐怕就已經沒有機會了，先不說能不能搞定王建飛，恐怕自己小兒子的那事也不能解決好，現在自己還是常務副縣長，人家看自己的面子暫時對兒子不予提起公訴，一旦自己在這位子上退下來了，說不定第二天自己那小兒子就能被送上斷頭臺。
“既然暫時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小小的給他一個教訓也未嘗不可”趙玉凱一時間也想不到有什麼能一擊斃命的，只能暫時贊同劉勇這個意思”螻蟻之穴可潰千里之堤，說不定能因爲我們這個小動作而取到非同一般的效果呢！”
聽到趙玉凱重又認可了自己的話，劉勇又有點飄飄然的感覺了，眼前這位可是市委領導，如果真的能因爲這件事而跟他搞上關係，那自己豈不是前途一片光明。
“趙書記，我這個主意也是在林書記的提示下才想到的，細節之處還不是很完美，請趙書記多提意見”在兩位領導面前，劉勇自是不敢託大的。
“意見不意見的無所謂，關鍵是這件事能不能辦得成，就算是能辦得成，又能不能辦得好，這纔是我們需要去想，需要去做的問題”因爲是林利兵的事情，趙玉凱並沒有說那些大話空話，而是認真的分析着當前的形勢。
“趙書記，您說這事我們……”劉勇的心重又落回到低谷，開始的時候還以爲這件事就如探囊取物般簡單，現在聽趙玉凱這麼一說，劉勇也發現自己想象的太過簡單了。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人家問起那卡上的名字爲什麼是王建飛，你怎麼給人家一個合理的解釋？”趙玉凱看向劉勇。
“這個……”劉勇撓了撓後腦勺。
“如果人家再去打聽一下其他的企業，你又怎麼解釋？”趙玉凱緊接着追問到“你給那些企業的賬號都是縣招商局的公共賬戶，給這家的卻是王建飛的私人賬戶，不錯，你抓住了這家企業優惠年限比其他企業多兩年的把柄了，但是你同時也說了，人家王建飛給出的解釋是因爲人家是綠色產業，這是一個比較能站得住腳的理由，現在，自上而下都在大力提倡發展綠色產業，人家給出的條件優惠一點也無可厚非，但是，就因這個你就給人家一個私人賬戶恐怕說不過去吧？”
這樣一說，劉勇的心頃刻間變得哇涼哇涼的，沒想到，更讓他吃驚地話還在後面。
“如果人家企業老闆真的跟王建飛溝通起這件事，你又怎麼解釋？”趙玉凱緊盯着劉勇的眼睛“你覺得你現在的位子還能保得住嗎？”
這是一擊重擊，對劉勇來說。
“趙書記，您一定得幫我。”劉勇下跪的心都有了，那些賬號已經安排人去鬆了，說不定現在已經送達了。
“趕緊讓那些人撤回來。”趙玉凱大手一揮。
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機，劉勇給下面那些人下了命令，好在只有一份已經送達，雖然搞不清楚老大的意思，但是下面沒有一個人敢違抗，畢竟，在他們眼裡，現在的劉勇可是王建飛面前的紅人。
“趙書記，我已經讓他們都撤回來了。”劉勇小心翼翼的看向趙玉凱“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把所有的賬號都換成王建飛那個個人賬號。”趙玉凱的話再次猶如五雷轟頂般重重轟擊了劉勇。
用力掐一把自己的大腿，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而後又轉頭看向林利兵，此時的林利兵，也是一頭霧水的
看着趙玉凱，實在是不知道趙玉凱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要麼不做，做就做的狠一點。”趙玉凱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所有的企業，都是你親自去跑，而且要找能夠拍板的負責人，對他們講，就說這是王建飛的意思，這些人都是人精，沒有人不會明白其中的彎彎繞，以後，就算是事情敗露了，你也要一口咬定這事是王建飛安排你做的，到時候，他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狠，真他媽狠。劉勇暗罵一聲，總感覺自己已經夠卑鄙了，沒想到在人家面前根本就不算是一盤菜。
“這樣能行嗎？”林利兵有些不放心的問到。
“能不能行就要看小劉了。”趙玉凱意味深長的說到。
“我……”歷經官場十幾年，雖然沒有修煉成精，劉勇也已經邁入老狐狸的行列了，豈能不明白趙玉凱這話的意思，心中暗暗後悔沒有把自己的護身符帶上，現在，可是自己表態的時候了，如果不能表態，那就是前功盡棄，說到底，誰也不會再相信自己了，一個朝秦暮楚的人，是最不受歡迎的。
“如果真出了事，我一個人頂着。”劉勇豪情壯志的拍着胸脯說到“絕不會給兩位領導帶來一點一絲的麻煩。”
“那就好。”趙玉凱拍一下桌子“不過，林老弟也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你兒子今年要大學畢業了吧？先安排進開河縣紀委工作一段時間吧，等有了合適的機會，直接弄到市裡來。”
這，是一塊不小的蛋糕，足以讓劉勇爲之赴湯蹈火了，兒子那本事他也知道，別說是考公務員了，能不能考上事業編都是一個未知數，現在，有了這麼一個絕佳的機會，自己豈能放過？退一萬步，自己也不一定就能失敗啊！真要是東窗事發，自己就只是一個執行者，中間根本就沒有什麼好處，這樣一想，劉勇也就釋然了。
“多謝趙書記看得起，我絕不會讓您失望。”劉勇站起身深深地給趙玉凱鞠了一躬，雖然知道是對方挖好了坑等自己往裡面跳，劉勇還是心甘情願的接受了。
“失望不失望談不上，我只希望貴公子能在仕途上走的更遠一些。”趙玉凱的這句話，既是給了一個蛋糕，也是給了一份威脅。
明面上的意思，那是盼着劉勇的兒子步步高昇，另一層含義卻是在敲打劉勇：不要忘記了，你兒子的命運可是在我們手裡攥着呢，識相點的，就乖乖自己充當炮灰，不識相的，你兒子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劉勇這次是真的下定了決心，自己當炮灰就當吧，能給兒子一個好的前途，那也是值了。
紀委，一個人人嚮往的部門，年輕人扔到裡面一鍛鍊，回頭再動一下地方，這就能提上一級，底子厚的，如果能再回到紀委，說不定就能獨當一面，到那個時候，在官場上可就真的吃開了。
“還有什麼事嗎？”趙玉凱看向激動不已的劉勇。
“啊？”劉勇還沉浸在喜悅之中，一時間沒聽明白趙玉凱的話，再看看趙玉凱的表情，知道人家這是在給自己下逐客令呢，趕緊接口道“兩位領導忙，我出去安排一下，領導賞光，中午一起吃個便飯如何？”
“去安排吧！”這一次卻是林利兵發了話，這個家，他還是能當得起來的，再說了，這本來就是來的時候商量好的。
小心翼翼的關上門，劉勇找地方安排飯店去了。
“趙哥，你覺得這樣辦能行嗎？”林利兵把辦公室的門上了鎖，重又坐回到趙玉凱面前。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趙玉凱拿起桌上的一盒煙，扔給林利兵一支，自己點上一支，悠然自得的吸了一口。
“這事容不得有閃失啊！”林利兵知道自己輸不起了，老婆沒了，大兒子搬走了，小兒子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如果自己再輸掉這一局，那就是典型的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閃失不閃失我不知道，反正我覺得這回有他
喝一壺的。”趙玉凱嘿嘿笑着說到“晚上跟我去趟省城，像這樣的事情，最好還是由省裡面出面比較好一些。”
“他可曾經是關書記的秘書啊！”林利兵提醒道“這省裡的關係會不會？”
“上面不一定就是一條心啊！”趙玉凱意味深長的說到“誰又能保證省裡面的人都是關書記一系的，而且有小道消息傳來，今年，他可是快要走了，聽說要調去某部委。”
相對這一方大員來說，某部委的影響力可就差一些了，如果是中紀委、中組部、發改委這樣的搶手部門還行，如果只是一些爹不疼娘不養的那些單位，這可就等於政治生涯到頭了，到那個時候，想再發句什麼指示，誰還能聽你的？
“那我下午準備準備。”林利兵豈能不知道此行的目的，無非是需要打通一下關係，這打通關係，可不能單憑上下兩片嘴脣的。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趙玉凱把菸頭摁進菸缸裡“聽說他兒子現在在澳洲留學呢！”
林利兵的心裡咯噔一下，臉上的肌肉更是抽動了幾下，這一切，都沒能躲過趙玉凱的眼睛：“兄弟，如果有困難的話我們就不去了”
“沒困難。”這三個字，林利兵幾乎是蹦出來的，心卻是像被刀子拉過一樣。
“這是一條長久的路子，兄弟你也知道，哥哥我什麼時候讓你走過冤枉路。”趙玉凱走到林利兵跟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錢這玩意，那就是王 八 蛋，誰能保證能帶進棺 材 裡，既然不能帶進棺 材裡，那就讓它發揮最大的效用，只要是用到正當處，還愁這玩意不會轉個圈再回來嗎？”
聽趙玉凱這麼一說，林利兵也就釋然了，是啊，這些年，自己手底下也收了不少的銀子，但是自己又用過幾毛？這玩意，沒有的時候想，真正多起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個數夠不夠？”林利兵試探性的問到。
“天黑之前找地方兌換一下，要歐元。”趙玉凱一錘定音。
林利兵差點背過氣去，一個數，還是歐元，那有點要自己的老命啊！
一比十的比例，那自己這一下子可就是要……
林利兵又有點心疼了，只不過，還是咬咬牙答應下來，而且馬上着手去辦了，心中更是想着怎麼才能儘快把這十幾萬的損失給撈回來。
“小劉，趙書記這邊……”吃飯的時候，林利兵直接把劉勇叫到一邊，正心疼那十萬塊錢沒處找回來呢，正好就讓這劉勇充當一下冤大頭吧！
“林縣長，您說我拿點多少合適？”劉勇知道林利兵的意思，也正好想借此機會攀上趙玉凱這棵大樹，索性直接問了數目。
“這個……”林利兵也在心裡盤算着，想要一下子就把損失弄回來也不現實，只能等待機會，這一次，就少弄點“我跟他是多年的交情，平常我來這裡也只是隨便坐坐，只有在過年過節的時候，才表示一下，你也知道，像他這樣級別的人，一兩個數人家根本看不到眼裡。”
“這個數怎麼樣？”劉勇伸出右手晃了晃。
“差不多吧！”林利兵含糊其詞到，顯然並沒有達到他理想中的目標。
“那就再加三個。”劉勇咬咬牙。
“不用這麼多吧？”林利兵心中一陣驚喜，這樣一來，自己最少能落下那三個數了。
“我這就去辦。”聽了林利兵的話，劉勇知道自己的這個數已經達到對方的滿意了，毫不猶豫的出去跟司機耳語了幾句。
因爲晚上有重要的活動，趙玉凱並沒有喝太多的酒，相反劉勇卻是喝的酩酊大醉，一來是敬領導的酒必須得有誠意，而來也是心疼那八個數，林利兵倒是無所謂，雖然也損失了不少，不過一轉身已經回來三個數了，回去之後再想點其他的門道，相信剩下的那些很快就會回來。
“趙哥，這是小劉孝敬您的。”回到辦公室，林利兵拿出那張劉勇已經給自己換掉的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