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的到來,我這晚是徹夜無眠,緊張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這件事情,我只告訴方毅了,他當時就震驚了,反問了我一遍,聽到我確實這樣點頭,他馬上也信了。
曲向風足足準備了將近五個月,買通了人,制定了詳細的計劃,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他敢這樣做。
我萬萬沒有想到,曲向風會有這麼夠意思,嚴格說起來,我們只是很普通的朋友而已,見面的次數加起來還不到十次,甚至我們還是兵與賊,水與火的關係!可他還是幫我了,如果被發現的話,不要說他的前途如何,他肯定會坐牢的。
他冒這麼大的險來幫我,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有心裡默默地記住這份恩情,以後曲向風有難了,我怎麼都要幫他一把!
這次的計劃很縝密,曲向風買通了關係,他的幾個警校同學在這邊做獄警,是專門放通行的,小心一點,只要不出什麼意外的話,這個計劃是成功的。
這晚沒有月亮,烏雲密佈,壓得很低,所以夜色很黑,如果關了燈的話,就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
曲向風是個謹慎的人,他連今晚的天氣都算好了,一定要幫我越獄出去。
後來我知道,爲什麼曲向風會這麼做了,因爲他人太好了,絕對對不住我,就像他所說的,是他親手把我抓進來的,所以他要還我一個自由。
曲向風這份情義,沒得說,甚至在很多眼裡,他這種行爲很傻,一點都不值得,而且我們也沒好到這個程度……但是人,誰又能完全理解一個人呢?就像你無法理解社會許許多多的奇葩一樣。
今晚的計劃是金蟬脫殼,我特意鬧事,被獄警抓到,然後不小心自己撞到尖銳的物體,再點燃了汽油,不小心就當場死亡了。
和我一起的,還有方毅,他也死了。
今晚監獄鬧得雞飛狗跳,亂哄哄的,我和方毅成功地換了衣服,跟着配合的獄警,壓着頭,向大門走去。
曲向風早就準備好了一切,找到了兩個替死鬼,燒成了碳,認都認不出是我和方毅來了。
我們很緊張,這是越獄,如果被抓到的話,可不是一件小事情,會連累到不少人的!最直接的,就是影響到曲向風,他知法犯法,判刑就不是幾年那麼簡單了。
緊緊地跟着前面兩個獄警後面,我不斷地告訴自己,不用怕不用緊張,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後面了,他們是不會想到我們已經金蟬脫殼,準備越獄的!
太刺激,連方毅這麼淡定的人,他也低着頭,咬着牙,分明是在緊張。
大門,越來越近了,只要出了這道大門,就是天空海闊,龍入深海,虎上高山!我就恢復自由了!
只剩下不到十米了,我的心跳越來越快。
我甚至已經看到了大門外面接應我們的車,只要出了這個門,只要上了那部車,就是徹底越獄成功了。
門口有兩個持槍的警衛在守衛着,他們要求我們拿出通行證。
通行證也早就準備好了,警衛的警惕性明顯就鬆懈,他們也不會想到,現在在他面前站着的兩個人,就是現在裡面鬧得亂哄哄,被燒死了的甄文明和方毅。
越獄,這可是一件很具有挑戰性的事情啊!
就如同是在虎口拔牙一般,只要稍有不慎,立刻就是前功盡棄,甚至還會萬劫不復!
緊張,是在心裡緊張,我的表情還算淡定,甚至還帶着笑。幸好今天沒有月亮,夜太黑了,而且是在大半夜,所以他們都沒有想到自己放行的,會是兩個越獄的犯人!
我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越獄了,反正我在最近的新聞裡面,就沒聽到有成功越獄的例子。今晚我們能成功,其實有不少的運氣成分在裡面的。
終於……門打開了,一直緊閉的門,關了我足足半年多的大門,打開了,我望着緩緩打開的大鐵門,心裡緊張到了極點!
如果非要用筆墨來形容我現在的心情的話,那就是囚籠裡面即將要放飛的小鳥!
甚至,我能夠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撲通撲通的,要跳到嗓子裡面去了。我很久沒有這麼緊張過了,似乎就在第一次進幫,跟看哥去砍盧飛的,我纔有現在這麼緊張。
主要是我被關太久了,我太渴望自由了,太在乎,所以就太緊張。
出來了。
當我踏出第一步在門外的第一個瓷磚上的時候,我心裡激動到了極點,那是一種恨不得馬上狂奔起來,然後仰天長嘯的感覺!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就聽到了身後其中一個警衛的聲音,“老張,你今晚啞巴了啊,一句話也不說,欠我五百什麼時候還啊?”
聽到這話話,我的心瞬間就提了起來,甚至,在這一刻,我有種馬上拔腿就跑的強烈衝動!
我的肌肉,緊繃了起來,狠狠地吞了兩口口水,插在口袋裡面的雙手,握拳死緊死緊的,愣了兩秒,我做了決定,笑了起來。
“老子昨晚沒蓋好被子,感冒了,正流鼻水呢。怕我欠你五百啊,不和你扯皮了,困死了,趕緊回去睡一覺。”說着,我還故意打了個哈欠。
我是故意說得很沙啞的,出來之前,配合的獄警給我吃了很多芥辣,我的嗓子的確是沙啞了。
別問了,別問了,別他媽問了,快給老子放行!我心裡如此狂吼着,短短的四五秒,我卻彷彿過了很久很久似的!
終於,萬幸中的萬幸,警衛沒放在心上,他笑罵了幾聲,然後就叫我滾了。
我一步一步地向對面的轎車走去……
終於,我摸到了門,看到了裡面的曲向風,聽到了他的話,“有沒有感覺什麼不同?”
我笑了,深呼吸一口,摘掉臉上的口罩,“這空氣,真他媽地好聞!”
車開了,我忍不住回頭望了望身後的那個關了我半年多的地方,吐出了一口大氣,軟軟地坐在車座上了。
方毅也放鬆下來,對我笑了笑,我忽然發現,原來方毅的笑容也很好看。
這一晚太驚險了,我放鬆之後,心臟還是跳得很快,心有餘悸,跳動得很快。
“曲向風,謝謝你。”我很認真地望着曲向風,真摯無比地對他說了這麼一句。
曲向風捶了我胸口一下,笑罵道,“我不是白幫你的,下次我兒子滿月,你一定要來。”
“好啊!一定到,只要我不死,天涯海角我都飛回來!”我爽朗地道。
曲向風又笑了兩聲,然後他才說,“甄文明,我能幫你這一次,下一次我就不一定能幫得了你了。”
我握緊曲向風的手,“放心,我不會再出事的了。”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曲向風的背景也不小,是官二代,難怪能這麼年輕就能升職。
他兢兢業業地準備了五個月,就是爲了這一天,曲向風對我來說,形同是有再造之恩了。
車急速地開,我和方毅在車上歇了一會,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清晨了。
望着這溫暖的太陽,我從未感覺到原來陽光照在人身上是這麼地舒服!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曲向風緊緊地抱住我,“甄文明,我兒子的滿月酒,你別來了。珍重!珍重!”
我也用力地抱住他,“不,你一定要給我發請柬,我一定要去!曲向風,你一定不能出事,看到情況不對,馬上就逃,別被抓進去了。我兄弟很多,朋友就你一個。”
曲向風笑了,笑得真****好看!
就如曲向風所說的,送君千里,終須一別,親眼看着曲向風越來越遠,我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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