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氣氛有點陰沉。
煙霧迷濛，在會議室裡，吸一口氣，我估計有百分之七十都是含有尼古丁的灰色顆粒。
看哥坐在首座，大口大口地抽菸，他不說話，我們也不說話。
自從那次和張三北一戰，把他弄得損兵折將後，我們都低調了將近一個月，彼此都在休養生息，準備着以後的巔峰一戰，決定生死。
這一次就我們幾個堂主和看哥在場而已，陳志南這條老狗說樑健也應該參加進來，被看哥眼一瞪，瞬間啞巴了。他還真是腦殘，看哥雖然收留了樑健，但還沒昏君到開會這種大事，讓一個曾經的叛徒參加的程度。
其實，如果樑健不是答應過繼一個兒子給看哥的話，看哥不會一意孤行，力排衆議地收留樑健。因爲沒幾天後，就有道上的人笑狼頭，說狼頭沒有規矩，老大是個傻逼，連給他戴過綠帽子的叛徒都收留下來，真是腦袋被門夾了，有這樣的傻逼老大，狼頭怎麼可能鬥得過鐵虎？狼頭離被滅幫不遠了。
對於這個事情，我們都很憤怒，但看哥卻出奇地冷靜，似乎看不到他情緒的變化。
說到底，看哥也是一個自私的人，他爲了給老樑家留一個種，已經打算不要這張老臉了。
然而除了這個嘲笑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謠言，說甄文明比樑看更有老大的樣子，狼頭要想不被滅幫，就必須要讓甄文明上位，這樣狼頭纔有未來。
挑撥離間！裸的挑撥離間！
當時我聽到這個謠言，馬上就怒了，不用說，百分百是張三北這個狗日的散佈的，他就是想挑撥我和看哥的關係，讓狼頭起內訌！
好他媽卑鄙的張三北，爲了吞併狼頭，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梟雄這個角色，被他演繹得淋漓盡致。
幸好看哥知道我不是這種人，不然的話，還真有可能讓看哥猜測我了。
然而沒多久，當雄仔暗示對我說，表達我應該把看哥擠下來，取而代之的時候，我立刻就給了他一個耳光，警告他以後再說這種話，我打斷你的狗腿，他很複雜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就不再說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把看哥擠下來，他一天是我的老大，一輩子都是我的老大，我甄文明不是那種他媽忘恩負義的人！
沉默了許久之後，看哥把菸頭按滅，開口說話。
“張三北有動作了，看樣子是想再搞一次偷襲，大家怎麼看？”看哥的聲音有些沙啞。
朱雀堂堂主沉聲說道：“看哥，這其中可能是張三北的陰謀詭計啊，以張三北的狡猾，如果他真想搞偷襲，沒理由會這麼容易就讓眼線看到的。”
確實，張三北有多奸詐和狡猾，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按道理來說，他不會不知道我們安插了眼線在他那裡，像這種搞偷襲的大事，他應該是保持高度秘密性，只在幾個高層之間知道纔對的。除非他是今天有動作，晚上就馬上來突襲。不過即使是這樣，也說不通，最好的辦法，那就是在半個小時之內通知核心兄弟，馬上就去偷襲，保證消息不被外泄！
不過也說不定，這是張三北故意賣出馬腳讓我們知道的。
東子大聲說道：“怕他個！我們派兄弟二十小時值班，只要他敢來，那就讓他有去無回！麻痹的張三北，這次我非得砍死他不可！”
陳志南也甕聲甕氣地道：“看哥，與其被他偷襲，倒不如我們自己先偷襲，把他打個措手不及，落花流水！”
沒想到陳志南這個蠢貨也有這個膽識和腦子，知道與其等着捱打，不如自己主動出手打人的道理？
另外那個堂主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他是贊同陳志南的那個方案的。
看哥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靜下來，然後問我的意見，笑着道：“阿文，你讀的書最多，你說說你的想法吧。”
這幾天各種謠言四起，特別是我應該取代看哥的這種說法，更是讓狼頭緊張起來。看哥現在的這個隨和的樣子，我就知道，他完全沒有把這個謠言當一回事。
我點點頭，沉聲道：“我覺得這應該是張三北的故意疲勞我們的陰謀，以他的性格，他就是想偷襲，都不會做得這麼明顯，多半是故意讓我們知道，讓我們花力氣提防他，而他卻一直吊着我們，等我們自損力氣。然後等我們提防得不耐煩，放鬆警惕了，再一舉來偷襲，打我們一個他強我弱！”
頓了頓，我又接着說，“不過，這也可能是張三北在放煙霧彈，故意做得這麼明顯，讓我們以爲他是在捉弄我們，然後真正過來偷襲！”
看哥點了點頭，又問，“那你覺得我們該怎麼做爲好？”
“等！”
我眯起了眼睛，“憑我自覺，我覺得他不會偷襲我們的總部，他就算偷襲，也是偷襲我們的分部，打壓我們的士氣，還有砸壞我們的東西，讓我們損失一筆錢。所以，我們可以和他打游擊戰，他偷襲我們的分部，我們也可以偷襲他們的分部，看誰更狠，看誰的破壞力更大，看誰的人手更加地靈活！”
看哥沉思了一會，說道：“這個方法好是好，但對張三北不怎麼管用，他的分部少，一共才只有三個，而且離得都比較緊，如果一旦我們的人陷入了苦戰的話，很容易就把他包餃子的。”
我皺眉了，是啊，張三北的堂口少，在鐵虎，他是絕對的老大，沒有像狼頭那樣幾個堂主，一個堂主一個堂口，而且還分得比較散，不好照顧。
這倒是一個問題啊。
看哥接着又道：“其實我們可以把人手集中在總部，故意把分部暴露給張三北，只要張三北一來，我們的人馬上就走，讓他砸點東西。張三北是個喜歡猜疑的人，一次兩次三次之後，他肯定就疑神疑鬼，懷疑我們在搞什麼鬼，倒不會接着再偷襲了。”頓了頓，看哥嘿嘿陰笑，“那麼接下來，我們就可以好好地再捅一次他的胸口了！”
果然，三天過後，張三北對我們進行偷襲，很小規模的，才十個人左右，很詭異地降臨在朱雀堂分部，砍傷了兩個，砸壞了不少東西，十分鐘不到，又閃電式地逃走了。
然後第二次，他再搞偷襲，搞了騰蛇堂分部，也砍傷了兩個狼頭兄弟，砸了一點東西，這一次跑得更快，七八分鐘就完事了。
接着第三次，他居然搞了東子的玄武堂，沒料到東子盲貓撞到瞎老鼠，帶着十幾個兄弟在那裡等着他，把張三北的人砍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而第四次……就沒有第四次了，果真想看哥猜想得那樣，張三北生性多疑，看哥的反常做法，讓他感到不對勁，沒有再發起偷襲了。
然而他不發起偷襲，看哥倒對他發起偷襲了，以東子帶頭，領了十一個兄弟，閃電式地捅了一下張三北的其中一個分部。去得比張三北的偷襲還要突然，砍傷了張三北的好幾個人，這都還不算什麼，最讓張三北氣急敗壞的是，東子和一幫兄弟扔了十幾袋大糞到張三北分部裡面，把那個夜總會弄得臭氣熏天，噁心死人了。
這個缺德陰損的做法……不對，應該說是山人妙計，不是誰，就是我甄某人想出來的。嘿嘿，麻辣隔壁的，我就是故意噁心你張三北，把你客人都趕走又怎麼着了，有本事你他媽來打我啊！
第二天，張三北還真的放聲出來，說我甄文明是個生兒子沒屁眼的畜生，要把我扔去江裡餵魚，笑得我差點斷氣。
對於張三北這種陰人，就要用更加陰的方法去陰他，很不巧，說到陰人，我很謙虛地說一聲，我就他媽沒怕過誰！
像這種小打小鬧的偷襲遊戲，都傷不了彼此的元氣，這點我們都知道，但我們同樣知道，狼頭和鐵虎之間的仇恨越來越深，生死一戰已經勢在必行了。
在這些天裡，除了和張三北斗得其樂融融之外，潘曼香同樣也打過好幾次電話給我，但每一次，都被我拒聽了。
然後這一天，她居然直接找上門來了，開頭一句就是，你爲什麼躲着我不接我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