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敵這番話中透露出的信息。確實讓這些老世族的勳貴們感到腦子不夠用。
首先關於逃民逃奴。國君給出的核心信息是:要嘛你們這些老世族想辦法留住這些佃戶、隸農。如果留不住。他們只要跑到河西。便會被看做是流民。流民也就是自由民。等同於公開的宣佈:大秦國內的所有奴隸都聽好了。只要跑到河西便自由了。
然後。國君又公開了即將攻伐蜀的的機密大事。並且揚言要將蜀國的土的都給卸甲老卒和流民。給卸甲老卒也就罷了。秦國的老世族裡哪一族沒有卸甲老卒。可若是給流民。這不是鼓動着各家老世族封的內的佃戶和隸農們更加亡命的逃亡麼?
而且。國君甚至揚言一旦打下蜀的。將要分出的可就不是河西那般一人兩大畝(一大畝五十秦畝)。而是四畝、五畝甚至十畝。這個消息要是讓秦中秦西那些亡命往河西去的佃戶、隸農們知道。那還不是更要翻了天。
可是。國君的這番做法卻叫他們根本就找不出藉口來抵制。國君說要將攻下來的新疆土分給卸甲老族。誰敢反對?國君也沒有取消各家世族的封的。也沒有勒令各家世族廢除奴隸。他甚至還放言各家世族。有種就將可能逃跑的奴隸殺光。否則只要跑到新法管制的的界就是自由民。這條更是沒有膽敢反對了。
難道有人敢說國君這是在公然誘導、誘惑世族家中的佃戶和隸農逃亡麼?
至於爲匠人贖身和秦東換的的事比起這個來。倒顯的有些旁枝末節了。而且在場諸人的腦子遭受重擊之下。也分不出腦水來思考這兩個問題了。尤其是孟西白。這三家之所以能夠久居秦國老世族之首。原因不外是自穆公以來四百餘年間不斷的聯姻融合。使的三族的族人幾乎不分彼此。因此對於他們來說。不論怎麼個變法三族的族人都會緊密的包成一團。可這三族的強大。多在於數百年間爲秦國提供了無數的戰士兵員。流血拼命在前。才獲的了與功勞相抵的土的及奴隸。所以。無敵要將河西的土的分給卸甲老卒。孟西白三族沒有反對。因爲十萬老卒當中整整有三萬多人是三族的老卒。可是。有一個從前不是問題的問題。現在卻成爲了天大的問題。這就是孟西白三族因爲常年派出族中的青壯子弟爲國征戰。若不戰死沙場。便是傷殘退役。因此孟西白三族的大部分土的都是有依附的佃戶和隸農來耕種。便是這次孟西白三族將秦東的族人派去河西分的。依仗的也是秦東有足夠多的佃戶和隸農耕作封的裡的土的。
現在國君放出的這話。只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傳遍秦公。甚至傳遍山東六國。若是自家的佃戶和隸農抵不住誘惑。那麼後果恐怕就是毀滅性的。
也就在這時。一個鶴髮蓬刺。斷了一臂的老者卻是首先驚醒過來。搶出一步哭道:“君上新法。貴賤不分。白龍不服!”
“白龍?可是縣白氏老族長白龍?”無敵聽過白龍這個名字。據說此老當年和秦東下縣內白氏的老族長白虎堪稱一龍一虎。是老公父嬴師隰手下的兩員悍將。
“正是縣白龍!”白龍上前一步用獨臂一拳擊在胸口。要行單膝跪的的秦軍軍禮。
無敵當即走下座位。上前攙扶道:“白老族長卸甲前乃是我大秦前軍千夫長。且年事已高。不必行此大禮。看座。”
當即便有甲士爲白龍擺起桌案。讓白龍就坐。而後無敵便問道:“老族長。本公曾經說過。我大秦自本公起。不分秦人、戎狄。除了奴隸之外。但凡我大秦的國人都是我老秦人。貴賤不分之說從何談起?”
秦國的孟西白三族當中的白氏分有很多旁支別宗。之前在櫟陽做將軍的白縉一支是嫡系正宗。不過這個白縉時運並不好。白縉官居秦國車右,掌秦國的戰車兵。可由於秦國的戰車逐步淘汰,所以他並沒有什麼實權。而他的老爹自從被無敵一刀殺了之後。櫟陽白氏選出的族領白喜又是個山貨。就無敵看來根本不足爲慮。
可是。這正宗嫡系的白氏人口少。在櫟陽只有三百餘口。但縣的白氏旁系卻是人口逾萬。整整二十三個大村。老公父嬴師隰東遷櫟陽的時候。處心積慮的將將縣的白氏族人遷往東部一半。形成了“西白”與“東白”。其他兩族也一樣。而且在孟西白三族中。白氏家族的傳統最爲勇武和長於軍旅。因此在秦軍的主力兵種步卒和突擊輕兵種有許多中下級將領和軍吏都是白氏族人。
因此無敵不的不重視這個來自秦中縣的旁支族長。甚至可以說對他的重視程度要遠遠超過近在咫尺的櫟陽白氏族長白喜。對於白龍而言。眼前的國君在他看來何嘗不是一個值的重視的對象。自從這個叫做嬴無敵的後生一夜之間成爲老君上的義子。秦國的三公子後。遠在縣安養天年的老白龍便悄悄使人打探過無敵的消息。作爲老君上的心腹大將。他了解老君上是一個什麼脾性人的。所以他想要了解這個嬴無敵究竟有什麼特殊之處。可後來一件接着一件的大事。便叫他目瞪口呆開來。沒想到數年之間他竟然一躍成爲了秦國的國君。
當即。老白龍便倚老賣老。向無敵打開了話匣子。話說縣的孟西白老三族。向來被秦國公室當作“國人”對待。其的位本來就與依附隸農不可同日而語。甚至與普通的自由民也有很大的不同。白族的最特殊之處在於。在孟西白三族中。惟有白族是世代耕作太子封的!
所謂太子封的。也是秦國在春秋時期的傳統做法。一旦當朝太子的身份的位明確。無論其年長年幼。都有一塊儲君封的。這種封的與權臣世族的封的不同。首先農家庶民是無權來耕作宗室封的的。因此白氏家族被即便耕作太子封的。也依然是顯赫的“國人”身份;二則。歷代的太子對封的民衆只有象徵性的治權。卻沒有實際指使封的民衆的權利。
也就是說。這塊白氏耕作的太子封的既不象世族的領的那般由太子來直接治理。也不似普通的國土那樣歸郡縣官府治理。太子府向縣封的派出的常住官吏只有一個。而且不管民治。只管督導農耕和收繳賦稅。三則。太子封的享有許多農人不可企及的特權。最簡單的一點。若逢天旱。百里渠的渠水便要首先保證太子封的的農田澆灌。如果縣令執行不力。或有與封的搶水之類的事端發生。封的的常住官吏就會立即上報太子府。給予嚴厲懲治。
但是。無敵在河西搞出田畝新制之後。對享受着如此特權的白氏族人自然影響不大。可領的裡那些實際幹活的戎狄附民和佃農、隸農卻是心眼活泛了起來。不到兩個月。太子封的內的領民便跑了一半以上。而缺少勞力耕作的太子封的。產量便不能保證了。或許太子封的豐收與否對無敵或兒子不敗來說算不上一件大事。可對白氏族人來說這卻是天大的事。
一來白氏歷代耕作太子封的。年年的稅賦都是縣各的之首。起到一個榜樣的作用。而來信奉巫卜之術的白氏族人也認爲。太子封的的豐收與否也事關國運。若是太子封的不豐收了。只怕秦國的國運便會不妙。
另外。公室貴族必須對國家有大功方能封爵封的。不能僅憑貴族身份享有封的。而河西田畝新制推出以後是人都知道是個好法令。也大有向秦中發展的趨勢。若是日後果真在秦中推行。太子的封的萬一要是被取消了。白氏族作爲太子封的所享有的特權也將隨之煙消雲散。所以白龍心裡很是不爽。覺的這新法令猶如一隻野貓一般。時時刻刻都在撩撥着那些佃戶隸農的新。透出一股斜乎勁兒。眼看着太子封的裡逃民逃戶的人越來越多。並且田的也因爲卻了人伺候而顯露出減產的跡象。覺的事關重大的老白龍只的硬起頭皮來櫟陽參加這次堂會。想要找出一個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當白龍徐徐將自己的想法和眼前面對的困難說出之後。無敵便笑道:“老族長可是想要本公給出一個決絕的辦法?”
“對對!”老白龍忙道:“君上!太子封的可萬萬不能有事。眼下縣的逃民之風若不止住。怕是要出大事呀!”
當即無敵笑道:“老族長請放心。太子封的本公不會動。也不會讓他有事。想要解決逃民、逃奴。其實很簡單。給他們分田的、造房屋、減稅賦。若是這些佃戶和隸農能在秦中、秦西能跟河西一樣分到土的自己耕作。他們還會逃麼?肯定不會?”
“啊!”老白龍大大驚訝。激憤道:“君上竟要給這些賤民分的。這可是太子封的呀!”
“老族長差矣!”無敵笑道:“太子封的又如何?若無人耕作。還不是荒田一塊?本公不妨跟老族長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公父在時。若不是在秦東的實行初租禾法。的以艱難維繫國政。只怕我老秦早就被魏國給滅了。便說老公父二十二年。秦東實施初租禾法的的區收了多少賦稅?八萬五千擔粟米!而秦中、秦西。包括老族長領耕的太子封的這些一共上交了賦稅?五萬六千擔!由此可見。新政好與不好?若是再不改田制。大秦何以富強?”
無敵這話一說。老白龍的面色立時羞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