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言重了。”軒轅夜道,卻是並未多言,反倒是忍不住看着她那個鼓脹的肚子較之他離開之時,更大了,莫名的想到了他的孩子,如今在肚子裡也該是這般的大小吧。
墨鴻風見鳳天羽無事,還能夠有精神出來見客,不禁笑着打着哈哈道:“天羽,你的動靜可嚇壞了不少人,若非有人在外頭堵着,這院子裡恐怕就要擠滿人了。只可惜,最終卻是虛驚一場,你可還真會折騰的。”
“說什麼呢,我又並非故意,只是這孩子鬧騰出來的事情。我也有點嚇壞了好吧。”鳳天羽白了墨鴻風一眼。
與墨鴻風等人閒聊幾句後,正好時候也不算太早,便直接讓紅梅準備午膳,留了墨鴻風等人在家吃飯。
解除警報後,聚集在門口的蠻人們也隨即回家。
與此同時,碧浪城月穹坊邊緣第一處宅子中——
“大人,根據線報,七皇子已然歸來,此刻住在沁園之中,就在不久前,探子回報,七皇子去了四平路一戶婦人家中。那婦人在城中被稱爲羽夫人,開了一個名爲快餐店的鋪子,手底下數百個蠻人夥計,並且與墨家有着生意的來往。今日裡,此婦人陣痛,引了墨鴻風與七皇子親自上門造訪。”
跪在地上一身粗布麻衣農戶裝扮的中年男子,低頭彙報着。
主位上一身暗青色長袍,頭戴玉冠,留着一撇鬍鬚,年約五十左右,眉眼間透着幾分奸猾之色,身形消瘦的男子手輕輕搭在桌案上,五指輕敲着桌面,若有所思。
片刻後,揮了揮手,將彙報之人打發出去,待得廳中就剩下此人時,一扇屏風的後頭繞出一個三十出頭作文士打扮,長相普通甚不起眼的高挑男子。
“舒平,你對此事如何看法?”
“根據消息得知,七皇子曾經徘徊碧浪城三月之久,如今從青林國歸來,第一件事便是來此,定然不會簡單。若是屬下猜得沒錯,七皇子的目的恐怕與得來的消息,那一直在尋找的女子有關。畢竟,這還是七皇子第一次如此鍥而不捨的找個女人。”舒平沉吟片刻,繼續說道:“屬下懷疑,此女應該與當日七皇子中了千嬌百媚果之毒後已然安然無恙有關。畢竟,此毒需要兩個同樣中了此毒的男女結合方可解,否則定會毒發身亡。”
“嗯。你說的沒錯。能夠讓七皇子這般尋一個女子,想來若非七皇子對此女動了情,便是此女懷了皇家子嗣,而且是個男孩。憑藉軒轅家血脈的感應,可以找到這裡不足爲奇,再以時間推算,十有八九,那所謂的寡婦遺腹子之說,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把戲。哼,他倒是太看不起我畢裘,我雖多疑,卻不會在這個時機犯糊塗。如今碧浪城的天氣甚是詭異,據聞唯有軒轅家的子嗣出生時纔會出現異象。當年七皇子出生之前可是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了數日之後,方纔降生。降生之時,天地放晴,烏雲斷層恍若金龍盤空,較之太子出生時煙霞滿天還要壯觀。如今看這天象之變——”畢裘話至此已然不再多言,不過,那雙眸中的狠厲之色卻是曝露無遺。
“大人的意思是……”
“那位羽夫人腹中胎兒定是七皇子的種,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出生。不過,這樣殺了他不妥,我要斷七皇子的氣運,他既然是水日出生,那就以火攻之。命人抓了那女子,準備一條漁船,我要將他母子活——活——燒死。”
成王敗寇,爲了皇位,不擇手段也是應該,畢裘不覺得此舉有何不妥。
鳳天羽此時並不知有這麼一個羣人,歪打正着將她當了目標,而軒轅夜也未曾預料到自己的一次來訪,反倒是將鳳天羽母子推入危險之中。
隨着產期的接近,外面又是下雨的天氣,鳳天羽便只能在客廳中活動,院中每個下人都神情緊張的伺候着,準備着隨時可能到來的硬仗。
“好痛!”正坐在廳中準備喝點湯水的鳳天羽忽而捂着肚子喊了聲,一旁的濟大夫趕忙上前爲她把脈,隨即喚道:“立刻讓廚房準備熱水,喚產婆過來,羊水待會就要破了,趕緊準備產房。”
濟大夫一聲令下,衆人趕緊忙碌起來,華怡本身就是練武之人,力氣自是不小,直接抱起了鳳天羽朝着早已準備的產房走去,瞬間所有人都忙碌了起來。
原本應該早早過來的產婆,不知何故出去片刻,幸虧時間並不長就回來,倒是不曾耽擱了。
廚房裡立刻忙碌了起來,產〖房〗中負責接生的產婆二話不說就將華怡等人趕出去,將她自己此次出外找來的幾個婦人叫進了房裡。
鳳天羽也沒在意這些,畢竟她也是第一次生孩子,只當這是這個世界的規矩,便也沒怎麼注意,讓華怡等人守在了門外。
初時華怡等人還有些不放心,會朝產〖房〗中與鳳天羽交談幾句,待得天色黑下來時,喊了一下午的鳳天羽也有些疲憊,便也不再開口,只是簡單的嗯啊幾聲算作回答。
生產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陣痛期間,最是磨人。
正因爲知道這點,華怡等人倒是沒有懷疑什麼。
爲了讓產婦保持體力,吃食卻是無論如何都要讓鳳天羽吃下的。
產婆的人忙進忙出,端了米粥進去,伺候着鳳天羽吃下。
奇怪了,怎麼有點頭暈。
剛吃了一番米粥不久,鳳天羽就覺得眼前的景物變得有幾分模糊起來,整個人有種暈忽忽的感覺。
“夫人,對不住了,我也是爲了全家性命才這般做。”產婆苦着一張臉滿懷歉意的對鳳天羽如此說道。
鳳天羽再愚笨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人要對她不利!
“救……”鳳天羽還未來得及喊救命,剛吐出一個字就被捂住了嘴巴,那個字甚至被身側一人的聲音覆蓋,喬裝成她陣痛的模樣,喊了好幾聲。
迷藥對鳳天羽效果並不明顯,不過,對方下的藥儼然很重,以至於本就有抵抗力的身體,也忍不住睏乏,並且失了意識,陷入沉睡之中。
鳳天羽昏了過去,很快便有人打亂了髮絲,躺在了鳳天羽的牀榻上,然後陪着產婆開始演戲,學得那叫一個專業。
至於鳳天羽本人卻早已被套上黑色麻袋,從不知何時在這產房櫃子後頭鑿開的洞口處,交給了前來會合的兩個黑衣人手中。
轟隆隆,雷聲想動,烏雲翻滾,一直下着的雨意外的停了。
兩個黑衣人扛着鳳天羽轉入了一輛馬車,換掉了那一身礙眼的黑衣,化作一個車伕與護衛,朝着碼頭所在駛去。
馬車中,鳳天羽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反正待她醒來之時,她已經感覺到自己正在一輛飛馳的馬車之中。
陣痛還在繼續,鳳天羽卻不敢讓自己痛呼出聲,免得引來駕車的二人注意,斷了自己求生的機會。
馬車忽而停下,隨後有人掀開了車簾望了眼喬裝暈迷過去的鳳天羽一眼後,重新放下了車簾。
“漁船已經備好,立刻將人送到碼頭後,駛出江心位置方可點燃船上烈酒。大人要的是她死在船上,尤其是腹中的孩子,絕對要死,知道嗎?”
“諾。”
到底是誰要害她?漁船?江心?烈酒?
這豈非是要活生生燒死她,真是歹毒。
不行,絕對不能坐以待斃,可是,她要怎麼做?
逃?以她快要臨盆的狀態,怎麼逃?
如今唯一祈求的便是華怡等人趕緊發現產房的異狀,然後好派人過來救她。
馬車繼續行駛着,聽着浪huā拍打江岸的聲響,鳳天羽知道這是到了碼頭了。
一路之上,鳳天羽也沒找到逃離的方法,只能一直裝着昏迷,直至人都被擡着上了船後,依舊不曾發現有人追過來。
莫非天要亡她?
鳳天羽被丟在甲板上,船也隨之駛離了岸邊,鳳天羽此刻已然用不着繼續裝下去,更何況,羊水破了,她也痛得忍不住了。
“啊……”
一聲驚呼嚇了船上的人一跳,因爲太大聲,倒是讓那些碼頭附近的工人聽見了,不禁四處張望着,最終發現了聲音的來源便是剛剛駛離的漁船。
“這聲音怎麼那麼像我家婆娘生娃兒之時的叫喚聲,莫非有婦人在那漁船上生產?”某個離得近的搬運工不禁疑惑道。
“不會是產婦遇上壞人了吧,我剛纔好似看見兩個人擡着一個人上了漁船。”另一個剛走過來的搬運工不由想起漁船走之前他意外看見的情景。
“不管怎樣,趕緊報官先,免得真的出了人命案子,那可就不好了。”一個較爲有同情心的漢子,立刻說道。
立即就得到了其它人的附和,不管真相如何,這樣糟糕的天氣裡,哪怕雷雨剛停,可開着漁船出去實在有些不正常,還是儘快報官的好。
碼頭這邊因爲鳳天羽那一聲聲痛呼引發了一陣喧鬧,眼看着接了報案的官差趕了過來,船上的兩人立刻當機立斷,也不等船開到江心的位置,直接將船上的烈酒火油點了起來,隨後噗通的跳入江水中溜走了。
突起的大火無疑讓岸邊的衆人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立刻放了小船要過去救人。
天空中的烏雲攪動的更厲害,一道閃電更是毫無徵兆的劈在了漁船的桅杆上,嚇了衆人一跳。
幸虧倒下的桅杆砸落在船尾的位置,倒是未曾給甲板上的鳳天羽造成任何傷害,只是火勢依舊蔓延,燒得整個江面都通紅一片。
“啊……”鳳天羽又是一聲痛呼,卻見原本平靜的江面上忽而攪動起來,很不平靜。
坐在小船上的官差甚至於一個不留神被什麼東西砸到,待得定睛一看。
“天吶,江裡的魚都瘋了,居然躥出水面,亂跳。”
與此同時,軒轅夜接了手下的通報急忙忙的感到了碼頭,看到了天現異象的根源,可待他發現根源的所在竟然是那艘起火的漁船之時,胸口不由狠狠的揪痛着,掌心一片溼濡。
“救人!”一聲令下,歸屬於軒轅夜麾下淵字營的暗衛瞬間以各自的法子朝着漁船靠近,奈何江面的魚羣太過瘋狂,卻是讓他們的速度快不起來。
“天吶,那是什麼?我是不是眼huā?”某個圍觀者忽而盯着江面上忽而出現的水柱,狠狠的揉着眼睛,指着那處地方,立刻將焦心漁船上婦人的衆人目光吸引過去,立刻引起又一陣喧譁。
“天吶,水龍?那是水龍嗎?我看到龍了?不會吧。”
“快看,江面那邊出現了無數光點,朝着那條水龍涌去了。”有一人驚呼出聲,卻見那光點與之前看到的水柱合二爲一,光點竟然慢慢朝着天空蔓延而去,形成一條通天水柱,甚是壯觀。
很顯然,這是一條水龍捲,至於那發光之物,儼然是某種不知名的魚兒,不過,這還不算完。
原本黑漆漆的天空,此刻雷雲滾滾,仿似要將整個天空撕扯開一般,可若是仔細看,卻可見這裂開的天空共分九處,隱約中恍若游龍,而九條游龍圍繞的地方正好是這通天水柱所在,竟成了九龍戲珠的壯觀景象。
軒轅夜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壯觀的天象,雖然他也聽過關於他出生時的天現異象,只覺得太誇張,可如今看到此象,他信了。
那是他兒子引來的異象!軒轅夜雖然還未見到自己這個兒子,可是,心裡卻是忍不住自豪。
這就是他的兒子,天賦異稟,連天地都未知震驚。
然而——
漁船火焰太猛,根本令人無從下手。
“嗚哇……”一聲孩子的啼哭聲隨之響起,仿似奏響了最後的樂章,九龍龍吟之聲忽而從天空傳來,伴隨着一道道金色的魚雨灑落,讓所有人都屏息了。
“真龍天子!這是真龍天子降世!天吶,居然有人謀害真龍天子,真是大逆不道哇。”不知誰人喊了這麼一句,頓時引得羣情激奮,一些百姓再也顧不得看熱鬧,也想着幫忙救人。尤其停靠在附近的漁船更是紛紛出動,可謂是衆志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