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有不苟言笑的內侍立在旁邊手持長宮燈,衣着華麗鮮豔的衆宮婢則各歸其職忙碌着,在各張桌子之間來回穿梭,捧來一盤盤美味佳餚,各式造型精緻華美的糕點,各種各樣的奇珍異果,香氣撲鼻的瓊漿玉液。
有樂師奏起了悅耳悠揚的樂曲。
十幾個身穿輕紗彩裙,打扮得華麗耀眼的妙齡女子,婆娑起舞。舞態飄忽輕柔,裙角飄揚,水袖翻飛,發搖釵蕩,環佩叮噹。
柳煙雨手中拿着一杯酒,一臉的媚笑站了起來,嬌滴滴說:
“臣妾敬陛下皇后娘娘一杯,謝過陛下的過日子厚愛,也謝皇后娘娘寬宏仁慈,一直對臣妾的關懷眷顧。臣妾三生有幸,無以爲報,唯有敬陛下皇后娘娘一杯,祝陛下皇后娘娘福如東海長流水,源源不斷,壽比南山不老鬆,萬年長青。”
吳美人低頭,“哼”了一聲,咬牙說:
“矯情!好不噁心!”
吳美人的聲音不低,旁邊的人都聽到了。都是些地位較低的貴嬪,平日裡小心謹慎的過日子,誰也都不敢得罪,因此人人都木着一張臉,裝聾作啞。而地位較高的幾個妃子,也不屑跟她搭訕,倒是方良妃,掩了嘴巴,竊笑:
“吃不到葡萄,倒說葡萄是酸的了!”
吳美人擡頭,凶神惡煞瞪了方良妃一眼,想發火,終於還是忍心了忍,不吭聲了今日已不同往日,這樣的場合,豈由得她潑野?再說了,如今的方良妃,因爲元峻軒,已不是昔日的阿蒙,吳美人只有忍氣吞聲,敢怒不敢言的份。
那邊的柳煙雨,端了一杯酒剛起喝,忽然“哎呀”一聲驚叫,臉色慘白,死死的盯着手中的杯子,眼是全是迷惑和驚恐。
衆人看了過去,原來柳煙雨酒杯裡有一隻小小的蟲子,不知什麼時候飛了進來,有酒裡撲騰了幾下,便沒了聲息。
皇帝連忙的說:
“來人,給皇貴妃另外換過一杯酒。”
“是。”
有宮婢連忙上前,接過柳煙雨手中的杯子。柳煙雨不放,眼睛死死的盯着杯子裡那隻已死了的小蟲子,臉色大變,身子哆嗦了起來,“叭啦”一聲,酒杯跌落到地上,四分五裂,酒四處飛濺,灑了一地。大概是嗅到酒的香味,一隻蒼蠅飛了過來,停到破碎的酒杯碎片上,不想才一會兒,折騰了一下,便一動也不動了。
柳煙雨呆呆的看着,不知所措。
好一會兒後她才驚醒過來,神魂晃悠的走到皇帝跟前,“撲通”跪了下來。她眼裡滲透了驚恐,悽惶無比,哭着說:
“陛下,救命!陛下,救救臣妾。”
歌舞停了下來。
衆人都睜大眼睛,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皇帝也疑惑,他扶起了柳煙雨:“愛妃,好好好,怎麼說這些話?”
柳煙雨身子不住地哆嗦着,邊哭邊說:“酒!陛下,這這酒有毒!”她哭得梨花帶淚的,一副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樣子:“陛下,有人下毒要毒臣妾!求陛下救救臣妾,爲臣妾作主!”
衆人面面相覷,一片譁然。
皇后一臉的凝重:
“妹妹是不是多慮啦?這酒好好的,怎麼會有毒?”
柳煙雨哭着說:
“這酒一定是有毒,如果不是,爲什麼蟲子一沾就死了?如果我把毒酒喝下肚子去,豈不是沒命?求陛下明察,爲臣妾作主。”
皇后還是不可置信,搖頭:
“妹妹是太過慮了。如果酒真的有毒,下毒的那個人太膽大包天了,怎麼可能?”
柳煙雨還是堅持:
“酒有沒有毒,找人來查就知道了。”她又再大哭了起來:“陛下,不是臣妾太過慮,自從臣妾入宮來,一直得到陛下厚愛,有人懷恨在心也是有的。臣妾很怕,如果不明不白給人毒死了,那怎麼辦?”
皇帝覺得柳煙雨說得有道理。害了別人不打緊,害了她愛妃就不行,偏偏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竟然這樣明目張膽,那還了得?這酒不管有沒有毒,還是要查個水落石出的好。於是揚聲:
“宋愛卿”
宋遠方一聽,趕緊出席:“陛下,臣在。”
皇帝說:“你驗一下,看看這酒有沒有毒。”
宋遠方說:“是,陛下!”
宋遠方走了上前去,小心翼翼收集酒杯碎片,用各種測毒器具,一絲不苟,仔細嚴謹測探酒杯碎片殘餘的酒液,神色凝重,一臉的嚴肅。
大概皇后覺得柳煙雨是小題大作,皺了皺眉,不過卻什麼也不說。她坐了下來,端起跟前的酒杯,喝了一口,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像想些什麼。隨後她微微的側頭,對身邊的宮婢低聲說了幾句話,宮婢點點頭。
沒一會兒,宮婢擡眼,往柳煙雨身後的一個粉色衣服的宮婢看了一眼,那宮婢一臉的慘白,臉無血色。宮婢對她使了個眼角,粉色衣服的宮婢朝着她的目光看上去,不遠處有一個高大的侍衛,沒有看他,卻略一點頭。
粉色衣服的宮婢認識那侍衛,他叫做沈銘。之前皇后身邊的宮婢就說過,萬一有什麼情況,他會帶她出宮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粉色衣服宮婢那繃緊的神經略略鬆弛下來,她低下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
此時整個大殿內一片寂靜,衆人大氣也不敢出除了元峻宇。
元峻宇低下頭來喝酒,垂下的眼睛,閃過一抹冷酷陰森。喝了一口酒後,他把頭擡了起來,眼中那秣陰森不見了,替代的是一派天真爛漫,他巴眨着眼睛,不解地問:“他們幹什麼?怎麼都不說話了?東西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他們到底幹嘛?”
夏依蘇連忙把手指放到脣邊,“噓”了一聲,隨後壓低嗓子,輕聲說:“他們要看那酒有沒有毒。”
元峻宇一副納悶錶情,也跟着壓低嗓子:“爲什麼要看酒有沒有毒?”
夏依蘇說:“不知道。”
元峻宇再問:“酒有沒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