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到之前,銀娥和盧瓊已經被帶到審訊室。
然而看守的獄卒都有些尷尬……
她們已經打起來過一回了。
確切的說,是銀娥先動的手,見了盧瓊,就失心瘋那樣開始廝打起來!盧瓊也不甘示弱,二女你來我往廝打了數個回合,獄卒好不容易纔把她們分開的!
雲喜進門的時候,就看到那素來高冷的銀娥女神,像是鬥敗的母雞似的,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身上穿的白色獄服也早就被撕扯得歪七扭八,每個樣子了。
反觀另一個人……
她的視線落在盧瓊身上。
出乎意料的,這個女人並不美。她身段乾瘦,臉也又瘦又小,十分扁平的長相,臉上唯有一個鼻子很突兀,倔強的鼻樑骨,略微帶着點鷹鉤,嘴脣雖然是非常討人喜歡的粉色,卻很薄。
和銀娥不同,盧瓊應該是打架打贏了,衣服也都還整整齊齊地穿着,只頭髮微微亂。而她的眼睛,大概是個相貌平平的女人身上最出色地方。倒不是說眼睛多大多好看,相反那雙眼睛的輪廓是屬於溫順的單皮眼,不大不小,有些長。動人的是她的眼神,顯得冷靜,執着。
充滿了……禁慾系知識分子的氣息。
此時盧瓊比銀娥先反應過來,身居獄中,也體體面面地站起來,先給女王行禮,然後視線落在拂謠懷裡的孩子身上。
說來好笑,作爲親生母親,從想容進門到現在,銀娥也沒有看過一眼。
雲喜坐下了。
盧瓊先開了口,道:“回殿下話,這個女人並不知道太多。而她知道的那點東西,我也是都知道的。換而言之,這個女人是沒用的。”
銀娥一聽就要炸了,想要從地上爬起來,聲音有些尖銳,道:“你這個被掃地出門的破落戶,你知道什麼!”
盧瓊有些諷刺地看着她,道:“你不過是藥胎的母體罷了。”
銀娥立刻又要撲上去打她。
雲喜煩不勝煩,道:“堵了嘴。”
井相立刻把人去把銀娥捉住,隨手拿了個也不知道什麼東西就去塞了她的嘴,然後把她死死按在了地上。
雲喜這麼做的目的,是覺得盧瓊這裡有戲,她似乎願意吐口些什麼。在這個過程中,雲喜就不想被瘋女人給攪了場子。
她揚了揚下顎,看向盧瓊,想看看她的戲怎麼唱。
在這種場合主動權絕不能丟,哪怕是對方的消息你真的很想要,你也不能表現出急切的樣子。
女王的意思盧瓊明白,畢竟現在只是暫時開不了鬼拷爐,纔有她說話的份。
盧瓊一字一頓地道:“我要活命。”
雲喜笑了,道:“你能給我什麼籌碼?”
在鬼拷爐面前,盧瓊沒有什麼勝算。
盧瓊跪了下來,道:“因爲有些事只有我能做。炎呂死了,神族遺孤的性命,只有我能救。”
拂謠忍不住道:“神族遺孤?不是在王庭呆得好好的嗎?”
盧瓊擡起頭,道:“不,炎呂藏了兩個藥人。如果沒有我,就算你們救了他們,他們也活不了。”
她閉上了眼睛,似乎推算了一番時間,才笑道:“更等不到帝后大婚後,開啓鬼拷爐拷出下落再救他們了。”
聞言,在場的每個人心下都有些震驚。
坦白說,炎呂這般瘋魔,做出什麼來也不奇怪。他既然藏了這麼多神族遺孤的蛋蛋,而且這些蛋蛋在王庭已經陸續破殼……
雖然綏綏手法高超,可炎呂要孵出來也不是不可能。
這幾天雲喜已經在想炎呂是否有私下孵出過神族遺孤的事情了。
然而,此刻聽盧瓊說起,而且用了“藥人”這種詞彙……
雲喜還是有些心驚肉跳!
神族血脈,王庭不可能不管,不得不說,盧瓊給自己找了個好籌碼!
雲喜看了她一會兒,道:“你想活命也不是不行。”
聞言,盧瓊脣角微勾。
被堵了嘴的銀娥反而奮力掙扎了起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這個女人,那樣子彷彿恨不得生啖其肉!
可是她被死死地按在地上,什麼都做不了。
最諷刺的是,盧瓊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這樣的兩個女人擺在一起,銀娥恐怕除了外貌和血統以外,真的別無優勢。
偏偏她自視甚高,想想還是有點可憐的。
不過雲喜也懶得可憐她。
盧瓊笑道:“殿下果然深明大義。”
雲喜看了拂謠一眼。
拂謠清了清嗓子,道:“女王仁義,但也不是能任你坐地起價的。”
盧瓊從善如流,道:“罪臣明白。”
拂謠道:“既然如此,你便留着你的籌碼放在後面,先說說這個孩子的事吧。”
她指的是想容。
從剛纔開始,這孩子就無聲無息的。
他剛從日車上下來,此時也沒有因爲疲憊而睡去,反而非常有精神,在拂謠懷裡扭過臉去看地上的銀娥。
他明明那麼小……
可是他彷彿什麼都知道。
知道地上那個人是他的母親,知道他揹負了什麼樣的命運,知道他的母親是怎麼對待他的……
那模樣讓人看了,真的好心疼。
盧瓊的聲音漸漸傳來。
“這個孩子在母親肚子裡的時候,炎呂用了上神遺孤的胎元來養他。”
“可是炎呂有那麼多神族遺孤的蛋,再養出一個同族的血象的胎兒來也沒有意義。因此,神族的胎元只是個基石,後來炎呂通過銀娥,進獻少女給金烏,偷取了金烏精元……可笑金烏還以爲炎呂是在幫他善後處理那些少女的屍體。”
“得到了金烏的精元,反覆提煉精純,剛開始藥量下得太大,這孩子差點胎死腹中。炎呂只好用少量精純的妖元來中和……”
所以這孩子出生的時候帶着妖氣,銀娥沒有說謊。但是那妖氣很快就消散了。
“這孩子其實早熟。你們別看他還小,但是炎呂給他吃了那麼多東西,無異於是揠苗助長,他的心智早就已經和半大的孩子無異。他什麼都知道,只是還不能說話。”
“包括在母體裡經歷的一切,如何九死一生。包括出生以後,他看見的每個人他都能記得。包括他母親是如何對他……”
銀娥僵住了。
想容看着她,那美得像琉璃般的大眼睛裡,淚水無聲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