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急促的警報聲響起。
“座標東經127,北緯26,偵察機監測到超高能量反應!”
“迷霧雲層出現波狀擴散,根據地圖座標點反向推算,預估波動中心能量逼近10星級。”
“獵鷹呼叫本部……請求進一步覈對座標。”
大批訊號開始傳向虹山島,最終被彙集成一道道信息呈現在一衆指揮官面前。
當蘑菇雲騰起的那一刻,圍繞在北部海域靠近13-17號島嶼的艦船全都捕獲到這狂暴的信號。
那些停留在運輸機上的監測員,此刻一顆心臟已然提到喉嚨裡。
因爲自踏足北部海域起,超高級能量逸散終於出現了。
這通常意味着某支隊伍遭遇了高等級迷霧巨獸,而遭遇的後果……
僅憑想象便足以讓人不寒而慄。
這將是成規模的死亡!
虹山島指揮部,在接到信息的瞬間便陷入了可怕的安靜。
尋常軍官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打擾了雲鎮雄龍將的思路。
雲鎮雄鼻腔噴出的氣息粗重起來,但是他的面上卻保持着鎮定,回看副官說道:“參謀部作戰推演結果如何?”
“元華隊伍恐怕遭遇了強敵,結果……生還機率低於3%。”
“元華部衆的迷霧標旗線路是否接通?”
“沒有。”
雲鎮雄沉默了,閉上眼睛,淡淡說道:“通知附近五支隊伍,避開元華基地所在區域。進行迷霧威脅度標註,標註等級……”
“烈風級。”
聽到自家長官的話,整個指揮部內的氣氛都有些沉悶。
第二天就出現了10星烈風級反應,可不是好兆頭。
這裡沒有人比雲龍將經驗更豐富。
當雲龍將的話與參謀部的推論吻合時
他們知道,元華基地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是,將軍。”待命的尉官立正答道,就在他準備離去時卻被雲鎮雄喊住。
“等等。”
“分出一個頻段,持續呼叫元華基地……週期12小時。”
雲鎮雄的聲音不大,卻讓準備離去的尉官瞬間紅了眼眶,他猛地擡頭喊道:“是!”
希望雖然渺茫,但云鎮雄終究爲衆人留了一絲希望。
【只要還有希望,哪怕是一線希望……就好。】
尉官捏緊拳頭離去。
……
……
北部海域的其他區域。
剛剛剿滅一支千島國隊伍的罪域傭兵團,踏着屍體經過煉獄一般的戰場,相互交談中滿是輕鬆祥和的氣氛,和腳下那些滿是鮮血的屍體形成鮮明對比。
黑色鐵塔一般的金剛表情依然是那副純真憨厚的模樣,走在隊伍正中,雙手空空。
至於身上,是不可能留下什麼傷痕的。
菱形結構的納米裝甲擁有自我修復和自潔能力,始終保持着穿戴者的清爽。
站在金剛身旁的是叼着一顆雪茄煙、正在清點手裡霧珠的喬。
這名金髮帥哥眯着眼捏起一顆直徑足足三公分的碩大珍珠。
“讚美上帝,這羣猴子竟然還有如此令人沉醉的寶物。”
“再多撈幾顆,通往火星移民局的船票都可以入手了。”
喬貪婪的看着那泛着能量光暈的碩大珍珠。
這可是產自異化海洋蚌類生物的稀有物資。
其產生的霧珠不但本身就帶着驚人的純淨能量,更是天然的品質絕佳的能量貯存器。
已經有研究結果證明,一顆直徑2cm左右的霧珠可以承受大概3000噸~5000噸nt當量的能量灌注。
最誇張的是,這些霧珠並不是一次性的,可以進行多達百次的無衰減衝能。
這直接坐實了其具有極高的科研和軍事價值。
無論放在哪國黑市,這都是炙手可熱的寶貝。
喬的心情大好,誰都沒想到千島猴子身上竟然藏着如此寶藏。
想着想着,喬的眼中浮現出嗜血之意,舔了舔嘴角,貪婪的看了一眼霧珠,將其塞入自己的合金揹包。
“我決定將下一個狩獵目標炎黃部隊和千島國的猴子軍團對調。”
“my.brothers!”
喬笑眯眯的開口,看到衆人毫無反對之意,不由心情舒暢。
吹了一聲口哨,喬看着旁邊身形高大卻老實前行的金剛,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king.kong,你也支持我對麼?”
金剛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毫不在意的點點頭,覺得掌心有些不舒服又搓了搓,一些人體骨骼碎渣從指縫抖落。
轟隆。
視野極差的迷霧深處,傳來一陣深沉厚重的隆隆聲。
罪域等人停下腳步。
喬眯起眼睛,吸了一口雪茄,濃烈的煙霧噴出,他斜眼看向金剛。
金剛站在原地,認真的感受着這道聲浪到來、經過、離去。
“金剛,你聽到了什麼?”
“沒什麼。”金剛無趣的擺擺手,這隆隆聲應當是某隻高階迷霧生物發出的。
這種高階生物的出場動靜一向很大。
傳到這裡能夠聽到聲音,說明那頭生物距離他們應該並沒有多麼的遠,直線距離或許在40公里以內。
“我們要不要去獵殺……”喬比了一個斷頭姿態。
金剛興趣懨懨,卻依然憨厚的說道:“你是隊伍的指揮官。”
這話聽得喬高興極了,立刻打了個響指。
不過片刻之後他聳聳肩自我揶揄道:“還是算了,未知的收益怎麼會有眼前的高額利潤誘人。”
說着說着喬拍手喊道:“哦我的夥計弟兄們,快點動起來,用你們最飽滿的精神準備接下來迎接我們的移動金礦。”
聽到自家隊長說的有趣,周圍的罪域成員瞬間鬨笑起來。
他們深知自己此行一行人的實力,包括喬在內的一衆頂級傭兵保證了他們隊伍的整體剛性,而近乎無敵的金剛則保證了隊伍立於不敗之地。
“康莽北鼻,我們去挖下一個金礦。”
“oh,我討厭那些該死的炎黃軍,他們簡直是鐵公雞。”
“那你爲什麼還扒掉那麼多炎黃軍的武器?”
“因爲只有這些武器他們沒有上鎖。”一名小鬍子成員無奈的撇撇嘴。
周圍又是一片鬨笑。
很明顯,那來自遠處的轟隆聲根本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影響。
他們甚至在某個瞬間祈禱那裡的生物最好不要碰到他們。
否則單搬運那些高階生物的身體組織就是一件很費勁的事情。
雖然那些身體組織確實值錢。
“哈哈哈,等回到老威爾遜的家鄉,我要喝一杯上好的龍舌蘭。”
“我們也要加入,約翰你負責請客。”
“該死。”
“哈哈哈!”
這支隊伍很快消失在迷霧中。
對於喬而言,屬於罪域的獵殺才剛剛開始。
絕對不能讓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耽誤傭兵團的逐利大計。
……
其餘島嶼被濃霧籠罩的區域內,一些人也聽到了動靜。
特別是幾支距離稍近的炎黃部隊,在覺察到這不尋常的同時便立刻放緩行軍,調高了隊伍警戒度。
只是這些隊伍帶隊者眼中,卻不約而同浮現擔憂。
粗略估算的那個方向,應當也是來自江南戰區的同僚。
“大家一定要活下去啊……”
心底最誠摯的祈禱悄然浮現。
……
而一切躁動的根源,始作俑地。
陸澤輕輕擡起右腳,腳面之下是一道……
被嵌在大地深處的身影。
原山信雄的鬍鬚竟然開始肉眼可見的從青色到花白。
他沒有死。
但口鼻中只剩下呼出的氣息。
他的眼球光澤晦暗。
原山信雄的大腦深處閃過這一生重重過往。
他出身於霓虹尋常家庭,卻自幼天賦異稟,自4歲起便父母雙亡,一個人在世間摸爬滾打,折轉於各個道場。
他曾經有過極爲照顧他的師兄,不過在看到師兄和他最喜歡的師姐牽手而行時,原山信雄在14歲那年便第一次殺了人,偷了師兄的開刃刀將師兄月下襲殺,砍了足足三十二刀。
然後,他qj了最愛的師姐,並砍掉了她的頭顱,用最柔軟的陶土包裹燒製成了精美的人像。
次日清晨,他如常返回道場,毒殺了作爲北辰一刀流旁支小道場的師父一家。
原山信雄終於擁有了人生第一桶金,然後隱姓埋名投奔大道場。
終於原山信雄在16歲那年拜入了二天一流,這謀略與進攻並存的武道,瞬間吸引了他。
他也終於展現出極高的武道天分。
二天一流的道場主……富山一丈,也就是他的師父,將他視若己出、悉心教導。
27歲那年,修行十一年的原山信雄在鬥場中斬殺了恩師富山一丈,雖然對方死的有些不甘,但原山信雄卻並不在意。
因爲他知道,屬於他的時代,終於來了。
他抹掉了所有的過往,又用了十二年的時間成了霓虹國的武道脊樑。
他成了名震本州島的大劍豪,成了無數武士仰望的對象。
他開始追尋另一種挑戰。
那便是國武之戰。
身負一國修行氣運,哪怕僅僅擔下幾十分之一,都是足以讓人榮耀了。
所以他的野心再次被引燃。
斬殺他國武者,磨練自身武道,享受世人矚目。
沒有什麼比這更愜意的了……
他已經多久沒有失敗了。
當殺的人多了,也就麻木了。
他有時甚至自嘲什麼時候能享受一次失敗。
只是,原山信雄沒有想到這失敗來的如此迅疾,如此不留情面,如此無可阻擋……
他全身的骨骼斷了大半。
他能夠覺察到自己的脊椎已經斷裂,因爲他的上身和下身詭異的錯開了10公分。
但對於已經踏入天人之境的戰王來說,哪怕一息尚存,死亡便不是那麼容易。
原山信雄腦海中閃過他童年時的師兄,那個已經忘掉名字的漂亮師姐,想起了被他毒殺的初代師父一家,想起了不甘死去的富山一丈。
“咳咳……”
原山信雄咳嗽中吐出了血塊。
他的眼神又灰暗了幾分。
但是他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
他的肌肉保護着脆弱的神經,能夠短暫替代脊椎,讓他完成最後的反殺。
這是二天一流中絕地制勝招式……惡鬼殺。
這更是昔年恩師富山一丈的獨門秘術。
相隔十二年,他又要用出這一招了麼?
【所以,你還在等什麼,爲什麼還不俯身?】
“咳……”
又是一口鮮血吐出,原山信雄的心底浮現一絲竊喜。
因爲他終於看到了那名氣息恐怖的炎黃軍上校走來,似乎要俯身說着勝利者宣言。
【沒錯,就是這樣。】
“嗯?”
原山信雄的眼神頓住,因爲陸澤的動作停住了,眼神淡淡的打量着自己。
那該死的墨鏡爲什麼會讓他覺察到某種不適。
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脊樑斷的徹底,有你當然不夠。”
陸澤眼神淡淡,右手舉起,掌心中不知何時出現一把銀白色小槍。
這槍,赫然是在虹山島時,白安基地的領隊者歐陽紅啓送給陸澤的求助工具。
陸澤沒有任何遲疑,扣下了扳機。
普普通通的信號彈筆直升入天空,砰的一聲炸散。
亮光在迷霧中僅僅掙扎了兩秒便消失不見。
這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信號槍。
然而原山信雄的瞳孔卻出現了劇烈的變化。
“感受到不對了麼?”
“已經讓你放棄僞裝了?”
陸澤的話讓原山信雄猛地一驚。
這一刻他陡然發現因爲自己內心的驚駭,竟然露出了一絲紕漏。
所以,情急之下,原山信雄再次吐出一口鮮血,宛如瀕死之人。
陸澤終於動了。
卻是立於原地,一字馬單腳向天。
那股蒸騰的狂烈之風乍起,直入天空。
陸澤一腳劈掛,天空之中彷彿神靈一腳踏落,帶起驚天威勢。
那熾烈的聲音一同響徹天空之下。
“十絕武勢,海納百川,我擎青天……踏山勢!”
“霓虹之衰,當由你始。”
轟!
原山信雄繃緊的氣機被這一腳踏成肉泥,他不可置信的瞪圓眼睛。
他怎麼也沒想到,剛剛表現出些許溫和的陸澤,爲什麼根本沒有上當。
爲何對於瀕死之人還要發出如此大招。
帶着諸多的不甘,原山信雄只剩下小半個身子飛出。
他腦海中最後閃過人生種種……
“原桑,家鄉的櫻花開了,鯉魚旗隨風飄揚,風鈴掛在窗檐下,風一吹,叮叮噹噹聽。想起來又到了做口嚼酒的時節了,以前你在的時候,家裡都會做很多好吃的,香噴噴的,新鮮可口的三文魚,還有你最喜歡的海鮮拉麪……”
他又彷彿聽到了昔年師兄對他說的話,又彷彿看到了溫柔美麗的師姐,他多想觸摸……
“嗬……”
眼神徹底黑暗。
站在隕坑最深處的陸澤,眼神淡淡,摘下那副墨鏡。
隨手扔掉手中信號槍。
陸澤安心等待。
一家人,要死的整整齊齊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