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夏王的這番戲演的着實是好,着實是讓和妃苕琬醋意大發,見了妺喜那樣貌,更是氣惱,她與妺喜的樑子,也不知是否就是這時便已結下的。
“喲!這北姬竟有這等才情,果真堪比斟鄩第一舞妓啊!”苕琬向來得履癸恩寵,受君恩雨露頗多,自然說話也肆無忌憚些,但不管怎麼說,苕琬今日這話說的有些過了。
履癸勵眸掃過苕琬,閃過一絲的不悅,大聲呵斥:“和妃!你是後庭衆妃之首,是孤王的寵妃,怎能在宮宴之時如此的失禮!”
苕琬聽聞履癸的大聲呵斥,更是有些驚愕,往日不管她如何放肆,只要不問前朝之事,履癸是不會動怒的,苕琬也爲此怨恨起妺喜來,失神半晌回過神來才上前行禮,話語依舊凌厲,無半分悔過之意,“王上恕罪!妾不過見北姬舞姿卓越,忍不住誇讚幾句,只是妾愚笨,無意中傷北姬,王上明察!”
妺喜聽聞和妃的話,更是有些氣急,半晌說不上話來,聽聞夏王呵斥,想必也是因爲宮宴之上有諸多朝臣,夏王丟不起這個人,更是想在衆人面前演好這齣戲,妺喜上前,微微一笑,“王上!想必和妃姐姐也並非蓄意中傷,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和妃德行厚重,雖是措辭不當,王上也理應嘉獎纔是!”妺喜明着是誇讚和妃厚德,暗着是說和妃無才,說來這和妃倒也確實無才,這殿上位份最低的崇良人①亦是聽出了妺喜其中的關竅,偏生這和妃仍是聽不出半分意味,還果真意味是誇讚之意呢。
妺喜的話說的是那樣的淡而無味,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履癸笑意濃濃的打量着妺喜,只覺得這女子並非一般人能比擬,話語更是一語雙關。一旁的伊摯也是目不轉睛的盯着眼前這個看似瘦弱的女子,有那麼一秒,竟看的出神了,他不可否認,妺喜真的是個迷人的女子,她方纔的一曲兮豔舞真倒叫他意外,本只覺得她不過是個養尊處優的公主,不過生的貌美,一無是處,而今
他明白了,她真是個與衆不同的奇女子。今日金殿之上當衆替夏王解圍,這也是古往今來沒有過的,適時的爲自己駁回那些污言,妺喜的聰慧,已經超出了一個女子該有的敏銳,又不免讓他對妺喜多了一絲的好感,若非商王的大計,他絕不會忍心想要聯合妺喜,如今,他竟有一絲不忍了……
因爲今次北姬初入宮闈,殿上鮮少談論國事,但對於商王和伊摯來說,大事未成何以回商。伊摯回到了驛站,時辰已是不早了,細細的把宮中之事 與子履道來之時,子履眉眼笑意濃濃,卻看不出一絲的喜怒,許久之後,才緩緩的一句,“她果然聰慧,本王沒看錯,她定會是那個助我成大業之人!”
驛站的夜晚格外清冷,子履看了眼外頭的星空,那宮闈高高的夏王宮內,究竟有多少雙期盼的眼睛,在這樣的夜晚,期盼着夏王的駕臨,妺喜並非是個普通女子,明眼人不難看出,她獲寵,本就是自己極力得來的,如今,算不算是得償所願呢?子履連忙搖了搖頭,淺淺的笑了,他在想什麼呢?她如今已是天子的女人,也不過一個有施國的公主,如今竟叫自己亂了心智。
一牆之隔的伊摯,心緒亦是煩亂,隨意便從案几上拿起一管簫,不覺間吹奏而出的,竟是今日妺喜殿上起舞的那曲子,一時間,妺喜在殿前起舞盤旋的畫面如影印般傾瀉而出,畫面交織重疊間,簫聲越來越急促,直至最後,戛然而止。
伊摯氣憤的把簫扔到了地下,身子無力的坐到了地下,“如今,可算是我自己的罪過。”言語是那樣的絕望,心中是對自己的氣憤,她是商王最信任的人,如今,倒爲一個女人猶豫了,着實是可笑,“哈哈……”一陣狂笑刺破寂靜的夜,迴盪在夜空裡的笑聲,滿是嘲諷。
妺喜一回到泰安殿便開始忐忑起來,她怕履癸召她侍寢,沒想到怕什麼來什麼,不過半盞茶的時間,炎公公前來傳旨,“北姬娘娘好生備置着,今日王上宿泰安
殿。”
妺喜強裝着滿臉的笑意,“本宮明白了,有勞炎公公了。”誰又知曉,妺喜這笑容背後有多少的無奈,若非入宮前驛站的那幾日,她如今怎麼會知道夏王是這般人面獸心的人,她又怎麼會時時心繫子履,離開驛站不到一日,她便開始牽念,子履,如今你還好嗎?
妺喜想的有些出神,懷亦以爲妺喜是高興壞了,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便連連的賀喜,“恭喜公主!不,恭喜北姬娘娘!賀喜北姬娘娘!終於得承聖眷!”
妺喜含笑,卻滿心苦澀。
宮中的嬤嬤不一會兒便來了泰安殿,教習的嬤嬤教了些規矩,隨即便是沐浴更衣,妺喜看着一個個退下的侍婢,心裡忐忑起來,懷亦轉身往外走去,妺喜驚懼,忙叫住了她,“懷亦!”
懷亦以爲妺喜是害羞,‘撲哧’一笑,“奴婢這就退下了,北姬娘娘不必害羞,王上對娘娘還是百般關愛的。”說完,懷亦便出門,把門帶上了。妺喜不安的攪動着手指,那個昨日還想要她性命的人,今日便要成爲她的女人,着實是可笑至極,懷亦又豈知,履癸的那些關愛,不過是在人前的一場作秀罷了,何曾真心待她,想着今日殿上和妃的話語,便能預料日後宮闈的明槍暗箭。
夜深人靜,門‘吱嘎’的聲響顯得格外清脆,妺喜的心口微顫,隨即響起了履癸的聲音,“美人何故這般畏懼,今日殿上可不是鎮定自若嗎?孤王就這般嗜人?”
履癸的話語溫和,若不是驛站突如其來的刺客,她又如何知道他如此的心狠手辣,不知不覺間,竟微微的點了點頭,妺喜一下回過神,才忙搖頭。
履癸意味深長的一笑,看着妺喜,雖然妺喜是有施國的公主,卻被他視爲戰敗國的俘虜,他生平最瞧不上的就是和親女,但不可否認,妺喜是個美麗的女子,履癸一把拉過妺喜的身子,手指輕挑起妺喜的下顎,淡淡一句,“你可知,你已經是我的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