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隆疑惑地望着樊梨香,樊梨香沒有看他,面向校場內外的人山人海,白衣飄飛臨於高臺,大聲道:
“前張羨張懌二位仁君,統領四郡,百姓安康,自劉表南征,荊南百姓先飽嘗兩年戰亂之苦,又遭荊州兵搜刮糧餉,掘地三尺,最後劉表長子劉琦竟公然唆使十萬荊州兵劫掠荊南百姓,天人共怒。
多少百姓因戰亂妻離子散,多少百姓因口糧被奪,餓死道途,多少百姓死於荊州兵屠刀之下,而正是在荊南百姓水深火熱之時,我們的救星來了,你們都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蜀主劉璋,人人愛戴的仁君劉皇叔。
天子困於許昌,劉皇叔身爲漢皇后裔,出兵伐曹,乃仁義之師,挽救天道,暴虐劉表竟然拒不借道,難道他忘了荊州也是大漢領土,忘了他自己也是帝室之胄嗎?
劉皇叔上系漢室安危,下解荊南百姓於倒懸,而劉表麻木不仁,忘記祖宗,縱兵劫掠,乃堪比董卓的漢之巨賊,劉皇叔伐荊州乃天意所屬,
不管別人怎麼誹謗劉皇叔,但是我們荊南百姓知道,劉皇叔心懷天下,愛民如子,我樊梨香在這裡正式宣佈,荊南三郡永遠服從益州劉皇叔,納土歸降,大家說,好不好。”
樊梨香清脆的聲音迴盪廣闊的校場,周圍窮苦百姓人人動容,他們是最容易被感動的人,張羨張懌是不是仁君他們不知道,劉表是暴君他們刻骨銘心,荊州軍到了荊南,就沒做幾件好事。
劉表從未恩澤荊南,反而自198年起,帶給荊南兩年戰亂,荊南百姓原來的生活秩序被打破,本來身處亂世,荊南百姓也認了,可是最近幾月荊州兵卻變本加厲,先是刮糧計,幾乎榨乾了荊州窮苦百姓的所有積攢,多少人家破人亡。
每次搶劫完還要問一句,“荊州兵好,還是川軍好?”百姓口中回答着荊州兵,而川軍的形象慢慢變得無比高大。
後面公安出來的荊州兵,竟然公然劫掠,多少縣鄉被這些亂兵所毀,百姓背井離鄉,最後導致四郡民變,這時荊南百姓才發現,當初聽聞川兵到來,離開荊南投奔荊北是多麼荒謬的舉動,仔細回想,川軍到來除了在武陵殺了一批世族,又在其他三郡搜刮世族糧草,其實根本沒傷害過百姓。
前後對比之下,荊南百姓早認定了劉表殘暴,劉璋仁義。
自桂陽誓師起,樊梨香是荊南農民起義軍公認的領袖,現在經樊梨香這樣一說,立時羣情激奮,百姓揚拳高呼:“擁戴劉皇叔,擁戴劉皇叔,劉皇叔萬歲……”
樊梨香滿意地看了一眼熱情高漲的人潮,伸出玉臂壓了壓,全場立時安靜,樊梨香繼續道:“劉皇叔仁義,但世上總有宵小阻擋仁義之師,韓氏家族,率先投靠暴主劉表,罪不容赦,全族誅族,陳氏家族藐視皇叔親臣,全族誅族,還有二百七十四名荊州兵,每個人手上都至少有十條手無寸鐵的百姓人命,罪惡滔天,全部斬首。”
“好。”
“因果報應啊。”
“殺了他們,殺了那些狗日的荊州兵。”
校場外百姓已經躁動,大聲疾呼,都對樊梨香的義舉稱讚不已,特別是那些荊州亂兵,荊南百姓切齒痛恨,不知忍了他們多久,現在終於等到揚眉吐氣的一天,農民軍領袖樊梨香,代表仁義之君劉皇叔,將這些狂徒繩之以法,大快人心。
“另外,許多百姓被劉表和這些喪心病狂的世族,逼迫得流離失所,韓氏家族陳氏家族誅族之後,家產土地全部分發流離失所且擁戴劉皇叔的百姓,官府一文錢一寸土不留,以後再有世族違法,照此辦理,大家說好不好。”
“樊大人萬歲,劉皇叔萬歲。”
一些百姓已經興奮的都快燒了腦袋了,如果樊梨香開始的話還只是解恨的話,現在說的無疑是給他們真正的實惠,多少百姓被荊州亂兵逼的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現在都迫切需要房子,糧食,土地,樊梨香的話一說完,一些百姓恨不得再誅殺一批世族。
樊梨香聽着百姓的高喊,嘴角一笑,將手上竹簡隨手扔在地上,轉身走回高位,表情瞬間變得漠然,這一刻樊梨香只有一個想法。
“劉璋,我不但給你三個郡,還給你四個郡的民心,第三功算是完成了吧,只希望你不要負我。”
“行刑。”將官高聲呼喊,裂帛的聲音穿透廣場。
劊子手揚起大刀,在百姓的歡呼聲中,上千顆人頭落地。
…………
當荊南的農民起義收穫成果的時候,荊北陷入一片陰霾之中,川軍十萬大軍壓境,而整個荊北纔不到兩萬守兵,荊州牧劉表毫無對策,所有的荊州文武都惶恐不安。
一座幽雅的閣樓之中,一名體態婀娜的成熟少婦對鏡梳妝,二十八九的摸樣,顧眼輕盼,白皙的玉指捻動耳垂,插上碧綠晶瑩的翡翠耳環,輕擡玉手,拿起抹紅輕輕就口,薄細的雙脣咬合,一片胭紅。
此人正是荊州牧劉表的夫人蔡氏,大漢太尉張溫的侄女,名士蔡諷之女,荊州水軍都督蔡瑁的二姐,劉表髮妻早喪,於蔡氏十九歲時納其爲繼室,之後蔡氏助蔡瑁官位亨通,節節高升。
一名武將滿身甲冑從木梯走上閣樓,身上鐵甲嘩啦作響,軍靴踏在木板上,噔噔的聲音傳來,蔡氏頭也未回,只看着鏡中自己容顏,輕撫臉頰。
“最是年華留不住,紅顏辭鏡花辭樹。”
蔡氏看着鏡中自己,不禁生出許多感傷,想當初妙齡進門,如今已是十個年華過去了,容顏漸漸褪去,眼角似乎也生出了尾紋,再過幾年,恐怕就要人老珠黃了吧,
“姐姐。”武將在身後叫了一聲,聲音中充滿恭敬,此人正是荊州水軍大都督蔡瑁,蔡氏的親弟弟。
“什麼事,說吧。”
蔡氏的聲音慵懶,手上拿起案上的髮釵,插入秀髮之中,舉手投足,都有三分隨意,仿如無骨,卻在無形之中,透着三分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