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狷庶女（13）
楚若啞然失笑，其實她簡單地梳個馬尾就好了，沒有那麼拘束的。不過看兩個人這樣好心情，她也不好去掃她們的興。
她搖頭輕笑道：“好了好了，你們兩個人一起來吧，不拘梳個什麼頭髮，只要不散亂就可以。”
“看見沒？楚姐姐是向着我的！”飛雲聞言，得意地衝紅鸞一笑。隨即，她拿起另外一個桃木梳，輕輕地爲楚若梳起頭來。
鳳無涯饒有興趣地走上前，在紅褐色的樟木圓桌旁坐了下來，對着鏡中的楚若淡然淺笑。
楚若從鏡子裡看到走進來的鳳無涯，對他無奈地笑了笑，像是在表示自己對這兩個活潑可愛的女子真的沒辦法說出拒絕的話語孚。
須臾，在兩個人的精緻梳理下，楚若的髮型便被她們都打理好了。
從鳳無涯這個角度望過去，不管楚若是什麼樣子，他都覺得非常美麗。楚若歡喜地看着鏡中的自己，含笑點頭道：“不錯，比我自己梳的要好看多了，謝謝你們兩個人。”
“楚姐姐，快別跟我們客氣了！咱們還是趕緊去吃飯吧，一會兒我帶你去玩！”飛雲笑眯眯地說完之後，便走上前去，不由分說地就拉起她邊往外走欏。
楚若倒是沒什麼意見，但是昨天鳳無涯說要帶她去後院裡賞花的，如今自己被飛雲跟紅鸞一左一右地拉着走出去，她只好跟鳳無涯表示抱歉了。
鳳無涯倒是不以爲然，本來他是怕她在這裡悶得慌，但是見她跟飛雲她們相處得十分融洽，自是樂意的。
他站起身來，跟在楚若的身後，淡然淺笑道：“若兒，從今以後，飛雲恐怕是要磨上你了。”
“沒事兒，我反正也閒得很。”楚若說話的同時，寵溺地看了飛雲一眼。
其實，她很羨慕飛雲能有這樣的心性，同時也無聲感慨，年紀小就是好，可以不去考慮任何的得失與悲歡離合。
紅鸞還算是比較理智一些的，她歪着腦袋對楚若說道：“楚若，你要是被飛雲給嚇到了，可以跟師父說。到時候師父自然會懲罰她的，看她還敢不敢胡鬧。”
“去去去，不許你在這裡觸我的眉頭。”飛雲脆生生地說道，隨即展顏歡笑。
她指着剛剛走過去的那一個半圓形拱門說道，“楚姐姐，像這樣的半圓形拱門有十六個呢，你自己在玄靈宮裡走的時候，可千萬要記得來回的路途啊，要不然很容易走丟的。”
“唔，是嗎？昨晚我還沒有留意到呢，有勞飛雲告訴我了。”楚若回過頭去望了一眼，笑着點了點頭。
幾個人在食房裡吃飯的時候，玄靈子並沒有出現。靈犀和天樞說，玄靈子在天還沒亮的時候便上山採藥去了。
楚若見玄靈子爲了恢復自己的容貌，竟然這樣付出，心中很是感激。
不過，她對於玄靈子和天機道人的過節表示很困惑。
她在心底默默地想着，這倆人既然是師兄弟，怎麼會走到這樣生疏的地步呢？不過，現在也沒等她有多餘時間去思索了，飛雲在茶足飯飽後，便硬生生地拉着楚若到後院裡去玩了。
楚若得知是飛雲是要帶她去後院，竟然與鳳無涯昨夜的提議不謀而合，便點頭答應了。
所謂的後院，是一片露天的種植園。難得的是，玄靈子竟將每一寸土地都利用的這樣好。
一進到後院內，楚若便聞到一種草藥與花香摻雜的味道撲鼻而來、甚是好聞，再看向眼前的景象，簡直是歎爲觀止了。
後院是呈三塊明顯的分割地組成，左側是一片綠油油的農作物，現在這個時節，種植的是小麥。
中間則是五顏六色的花朵，其中也不乏可以用作草藥的奇珍。
右側就顯得多種多樣了，幾乎有許多世間難得的藥草都生長在這裡。
紅鸞十分驕傲地指着那片草藥之地對楚若說道：“楚若，你看，那裡種了許多名貴的草藥，別看有的很其貌不揚，卻是救命的良藥。要不是因爲因地制宜，有些草藥實在不適合遷移過來，恐怕師父會把醫書上說道的草藥全部都搬來種上一種的。對了，上次飛雲就是在那裡拔了一顆她自認爲是草的名貴藥材，結果被師父給懲罰了……”
“喂，你介紹就介紹，非要把人家丟人的事情都給擺出來說一說，都聽你說了八百遍了。”飛雲嘟起嘴來，跺着腳嗔道。
紅鸞聞言，頓時喜上眉梢，對飛雲嬌嗔的表情感到很好笑。
楚若細心地看了看這裡面的諸樣藥材，還真的是各種珍稀的都有呢。她含笑地點頭，由衷地讚歎道：“師叔真的是博學多才，竟然把這些草藥都打理的這樣好。”
“那是！何止是這些，師父自己的房間裡也培育了好多盆栽的藥材呢，只是他平時不許我們亂碰，要不然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呢！”飛雲聽楚若這樣一說，立刻把剛纔的不悅拋諸腦外了，拉着她上前細細地介紹着。
鳳無涯一直跟在身後，整個過程他都插不上一句話，不禁無奈地扶額，有些啞然失笑。
對於他兩個師妹對楚若的熱情，他真是不敢恭維了。然而，楚若倒是饒有興致地將她們所能說得出來的草藥名稱都一一記了下來。而之所以這樣做，或許是爲了方便自己將來行醫用藥時，以備不時之需。
中間部分是各式各樣的花朵，現在開得最嬌豔的，就數那些春海棠了，有白色，有淺粉色，還有鮮豔的大紅色，千嬌百媚，數不勝數。在海棠花的旁邊，有一朵淡紫色的笑話吸引住了楚若的注意。
只見那朵花朵並不是很大，葉子是四片的，花瓣從花蕊出到花尖紫色漸漸變濃，十分美麗。
楚若仔細地巡視了一番，發現整個花圃裡就這樣一朵，再也沒有與它類似的了。看到了這樣的景象，楚若難免有些好奇，她指着這朵花，轉頭向紅鸞問道：“這是什麼花？我從沒看到過呢。”
紅鸞聞言，向着楚若指的方向望過去，當她笑着剛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卻見一旁的飛雲已經迫不及待地脫口而出：“這是‘紫四娘’啦！師父說，這多花是在山崖間發現的，統共帶回來十二朵，可那另外十一朵都莫名其妙地死亡了。大概是這個地方不適合它們生長吧，唉——”飛雲的言語間帶着一些深深地遺憾，而之前她剛剛看到這樣的花卉，還高興得合不攏嘴呢。可惜只要三天的失禁不到，這些花朵便會統統枯萎死亡了。只剩下這樣一朵，每年只在春季開上一整個月都不凋謝，看似很淡雅，實則枝葉最妖嬈。那花瓣由淺紫到深紫，一層層地生長出來，真是太漂亮了。
“是啊，飛雲說的沒錯。這紫四娘開放的時候，整個花圃裡的香味都會被她給遮擋下去的，所以，每年的四月間，要數它最妖嬈多姿了。可惜它也結下的花種也無法培育出新的花朵來，真怕哪天它也經不住風吹雨打而死。”紅鸞接着飛雲的話感嘆地說道，爲這朵美麗的紫四娘感到惋惜。
楚若頷首看向這朵美麗的花，彷彿它真的如她們所說，變成了一個美麗的紫衣女子，在花間淡然起舞。隨着她曼妙的身姿，散發出一種淡淡地香氣，優雅淡然，久久不曾散去……
鳳無涯對於這些花卉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好奇，他只是癡迷地看着楚若微微磕上的雙眸，那眼睫毛忽閃忽閃地，正盡情地享受着紫四孃的芳香。
他看着比花兒都美麗的楚若，心中感嘆，花兒再美豔，也不及他的若兒更歷久彌香。
接下來的時間裡，楚若小心翼翼地隨着她們走進了花圃裡，近距離接觸着各種各樣的花朵，也沉醉於大自然最和諧的美景中，不可自拔。
而就在這時候，楚若不經意間地一擡眸，忽然發現那農作物身後有一堵很奇怪的牆。
她蹙眉看過去，但見那牆上畫着一道門，似真似幻。那門上還掛着兩個門環，張着大口的獅頭正銜着那門環，面目猙獰地注視着前方。
“咦？那是什麼地方？怎麼這樣奇怪？”楚若伸出手去指向那邊的牆面，好奇地問道。
三人順着她纖細的手指望過去，在觸及那面詭異的牆面後，神色都忽然一凜。楚若不着痕跡地將他們的神色都收入眼底，面上卻不動聲色，始終保持着剛纔好奇地神情。
鳳無涯最先回過頭來的，看向楚若，欲言又止。
雖然平日裡飛雲一向多話，但在這個時候也不得不閉上了口。
那可是他們玄靈宮的禁地，玄靈子有規定，任何人不得私自闖入的，否則便會有去無回。
雖然，她對這樣恐怖的預言感到很害怕，甚至是極爲牴觸的，但卻也不敢有絲毫的違抗。
想到這裡，飛雲不由自主地向紅鸞身後躲了躲，瑟縮地看向楚若。
倒是紅鸞還比較正常些，她向來就是聰慧機敏的，在快速地收斂了情緒之後，她有些尷尬地爲楚若笑了笑，隨即才緩緩開口說道：“那裡是我們玄靈宮的禁地，楚若，你就不要問了，總之，千萬不要闖進去。無論任何時候，見到那裡都要繞道而行，知道嗎？”
“唔，這樣啊，我明白了。”楚若微微點頭，若有所思地深深看了那面牆一眼，隨即低下頭去又繼續賞花。
人總是有一種劣根性，就是越不讓這個人去觸及某種人或事物，那人便越是想要去一探究竟。而偏偏，楚若生來就是這樣的性子。自從她從穿越到這裡開始，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已經不是她想充耳不聞就可以解決的了。
於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楚若的心裡對那堵門牆便悄無聲息地萌生了一種想要窺視的想法……
玄靈子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天色擦黑之時了。
他身穿常日着身的一襲黃黑稱底八卦袍走到玄靈宮門前時，便見到楚若正拄着下巴坐在臺階上，似乎在思考着什麼。玄靈子心頭一動，走上前去淡漠地說道：“楚若，藥引已經湊齊了。”
“唔，師叔回來啦？”楚若聞言，迅速回過神來，站起身來看向玄靈子，見他身後揹着一個竹簍，隱隱還有綠色的草藥從竹簍裡透出來，笑着說道，“好的，謝謝師叔的幫忙了。但是，我這肌膚不知需要多長時間纔可以治好呢？”
“昨日我已經說過了，是否能夠治得好不是我能夠掌控的，要看你的機緣了。現在你的肌膚是被人生生與原來的肌膚強行粘到一起了，並不是普通的易容術。想要破解這一層皮囊，不是短短几個月就可以解決的。有可能會是一年，也有可能是兩年。”
玄靈子緩緩地說道，他不卑不亢的冷漠態度讓楚若剛剛燃起的希望又漸漸地低沉了下去。
可是，在聽到最後玄靈子說的時間時，楚若立即堆笑說道：“好，反正現在外面正是多事之秋，皇后娘娘總想着對我趕盡殺絕，不管我是楚若的臉，還是陌簡萱的臉，她都不會輕易放過我的。所以，我可能會在玄靈宮叨叨師叔很久了。”
“嗯。”玄靈子淡淡地點了點頭之後，繞過楚若擡步走了進去。
楚若轉過頭來，看向白髮蒼蒼的玄靈子，只見他步履生風，依舊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不由地想到連這座玄靈宮都是浮在半空中的，便更加好奇那個特殊的牆中之門了。
輕咬着下脣隨着玄靈子走進大殿內，楚若便四下尋找着鳳無涯的身影。
當她正要向角門出去，已經走入另外一邊角門的玄靈子便從那邊走了回來。他看向楚若說道：“你過來，我給你檢查一下。”
“哦，好。”楚若點了點頭，便轉身走向玄靈子的方向。
隨着他走進一間十分整齊的房間內，但見兩旁有許多盆栽樣式的花草，便猜到這是玄靈子的房間了。
玄靈子將背後的竹簍取下，輕輕地放在桌上，負手看向楚若，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躺倒軟榻上去。楚若順從地走上前，平躺了上去。
剛要閉上眼睛，便看到鳳無涯從門外走了進來。他含笑地看向玄靈子，溫聲說道：“師叔，無涯看外面門沒有關，便直接走了進來，唐突了您老人家，請不要見怪。”“既知道唐突了，卻還闖進來，可見是知道我不會怪罪的了！”玄靈子輕哼一聲，睨了鳳無涯一眼，見他摸了摸鼻子，也沒有再說什麼，顯然是並沒有怪罪他的意思。
楚若好笑地看了看鳳無涯，這傢伙八成是找自己來的。
從吃完飯以後，她就獨自一個人悶悶地坐到玄靈宮前的臺階上，俯瞰下面的一片雲霧繚繞之景，長吁短嘆的。直到玄靈子回來，她也纔跟着走了進來。
玄靈子走到楚若的面前，彎身下去仔細地檢查着她臉側的肌膚，伸出手指去探了探，蹙眉在想着些什麼。
楚若緊張地看向玄靈子深邃的眼眸，不知道他此時究竟在想的是好事還是壞事？
昨天他並沒有給她檢查什麼，楚若還以爲就不用檢查了呢。
上次被天機道人檢查來檢查去的，也把楚若弄得身心都一陣緊張。
她微微抿着脣，一言不發地注視着玄靈子的一舉一動。甚至就在想，如果實在不能調換好自己本來的樣貌，那就算了。
鳳無涯也是擔心楚若的情況，他看向心思各異的兩個人，知道他們都是爲了楚若的臉而發愁，所以也沒有插嘴說些什麼，不願去打破這份安靜地氣氛。
良久，玄靈子才站直身子，走向桌前，從草藥中尋找着自己需要的那幾株，並且將其歸攏至一旁，口裡喃喃地說着什麼。
楚若坐起身來，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鳳無涯，無聲地張開嘴，用口語指着玄靈子的後背詢問道：“他是什麼意思？”
見狀，鳳無涯摸着鼻子輕笑出聲，但卻只是聳了聳肩，表示他自己也不知道。
彷彿是感覺到他們的疑問一樣，玄靈子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道：“情況不容樂觀，但是我應該可以的。”
“謝謝師叔！”楚若聽到這句話，脣角忍不住揚起一彎愉悅地笑容。
對於玄靈子的話，鳳無涯也是感到很興奮。因爲玄靈子從來不說空話，現在雖然模棱兩可地說了一句看似沒有什麼承諾的話，實際上已經是包含了六成以上的把握。
玄靈子聞言，沒有看向楚若，倒是擡頭睨了鳳無涯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無涯心愛的女人，我自是要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