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老太婆在晚餐時分,見到孫子廉古六從門外走進來,黑狗趴耳尾隨其後,猛搖着尾巴。廉小虎看見廉古六的一張臉,比他的還要黑,心想這小子春風得意的時刻終於走到了盡頭,不由有些幸災樂禍。當下譏諷道:“六兒,幹麼黑着一張臉?這是怎麼了?被你的那些女朋友甩了?”
廉老太婆喝斥廉小虎:“小虎!怎麼給弟弟說話呢?”
廉小虎嘀咕道:“開個玩笑還不行?”
廉古六本來有氣,聽了廉小虎這樣說,心中反而安靜了下來。只見他對廉小虎淡淡地說道:“小虎哥,我今天過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我聽大伯說,你喜歡那輛薩普皮卡車?想讓我轉讓給你是不是?”
“是古六呀?!你的腳洗得真乾淨!正好卡在吃飯的點趕上了!”郭秀琴雙手端了一盆魚湯,從廚房裡走出來,將手中的盆慢慢放了在桌上,笑着對廉古六說道。
這時廉春雷也從門外回來了,只見他將手中的醫箱隨便放了在門後,望了廳堂中一眼,說道:“古六來了?”
“爸爸!剛纔古六弟弟問我是不是喜歡他那輛皮卡車。”廉小虎見得父親回來,抓住機會將廉古六剛纔的話題翻出來,平時嘴裡的“六兒”,也換成了“古六弟弟”。
“怎麼樣?古六,考慮得如何?”廉春雷坐在桌前,拿手抓了桌上下酒的一顆花生,又放下,將手伸到鼻前,說道:“一股青黴素藥味!我得洗洗手!”
“給豬打完針,要記得當時就把手洗乾淨嘛!”郭秀琴又從廚房端了兩個菜出來,教訓廉春雷道。
“大伯,我想好了!既然小虎哥願意,我就轉讓給他吧!”廉古六說道:“今天我去將按揭的尾款全部交了,你給我爸打個電話,說一下,什麼時候過戶都行!”
聽得廉古六同意將皮卡車讓給自己,廉小虎喜形於色,問道:“弟弟,你能給哥優惠多少錢?”
“我聽我爸媽的,這車是他們出錢給我買的,價錢的事情,讓大人們做主好了!”廉古六淡淡地說道。
郭秀琴與廉春雷對望一眼,都鬆了口氣。與廉春城夫婦說這事,怎麼也比與小輩說這事放得開。
“我與你爸爸聯繫不上,我給你媽打個電話說一說這事吧!”廉春雷笑着說道。
廉春雷與郭秀琴二人起身進了臥室,跟陳凡軒打電話。
廉老太婆看在眼裡,不易察覺地微微搖了搖頭,心裡暗忖:小兒子一家人,還是太善良了呀!春雷這一開口,依他兄弟春城的脾氣,肯定是不會白白讓他惦記的,多半是將
車白送了!
果然,當廉春雷夫妻二人從臥室裡走出來,兩人臉上都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郭秀琴滿臉都是笑意,對兒子廉小虎說道:“小虎!這下好了!你二孃答應將你弟弟那輛車送給你了!呵呵!”
廉春雷拿了電話,笑着遞到廉古六手中,說道:“你媽媽要和你說話!”
廉古六裝作事先並不知情的樣子,接過電話,只聽母親陳凡軒的聲音在電話裡說道:“是古六?你明天就帶廉小虎去車管所二手車交易中心,將過戶手續辦理了。你爸爸在國外已經動身,要轉乘多次航班,估計四天左右便可以回到家裡。”
“那這幾天我沒有車用喲?”廉古六小聲說道。
“出門打車!”陳凡軒啪的掛了電話。
“明天,我們去縣城辦手續吧!過戶後,我就把車交出來!”廉古六頗顯肉痛地說道。
聽了廉古六最終說出這話,高興過後的大伯一家,反而有些過意不去了。飯桌上,廉古六享受到了大娘郭秀琴挾菜盛飯的殊榮,就連一向冷麪的廉小虎,也對堂弟敬了三杯酒。
廉古六酒足飯飽,告辭出門。廉老太婆抽個空子,趁身邊無人,悄聲問小孫子,說道:“六兒,你把車送給你哥,你捨得?”
“阿婆!你二兒子和你二兒媳婦說了,補償一輛更好的車給我!”廉古六彎腰低頭,將嘴湊近了阿婆的耳朵,笑着說。
“呵呵!你這臭小子!”廉老太婆爽朗地一笑,突然說道:“你開了車來的?喝了酒可是不能開車的喲!”
“阿婆!我沒事的!只是回畜牧站,又不出去!”廉古六鑽進停在院子裡的皮卡,發動汽車,緩緩馳入公路,往畜牧站而去。
跟着出門的廉小虎,這時見廉古六開車走了,咧嘴笑道:“哈哈哈!明天這車就是我的了!阿婆,您想要到哪玩,孫子開車帶您玩去!”
“難得小虎有這份孝心!好吧!阿婆想到哪兒玩的時候,就給你說!”廉老太婆說道。
廉古六覺得怎麼也得給胡月一家人打個招呼,畢竟自己用皮卡車幫着送貨,也是有兩個月了,現在把車轉給了廉小虎,以後送貨,還是由自己開那輛三輪摩托好了。
到得花圃,大燈照在鐵柵欄門上,竟是鎖上了的。拿了手機看時間,卻是晚上九點多鐘了。廉古六正要給胡月打電話,燈光照射中,一個窈窕身影轉入視線,麻利地打開了鐵柵欄門,靜靜地站了一邊,將頭側過,避開車前耀眼燈光。
廉古六關掉大燈,喊道:“師姐!”
“我以爲
你不過來了,所以鎖了門。”這身影正是胡月,慢慢走上前來,看着廉古六,說道。
“要不要上來?我把車倒進去!順便對叔叔阿姨說件事。”廉古六說道。
胡月驚喜交加,這廉古六太男人了!竟是上門提親來了!當下歡喜無限,坐上車來。臉上表情變幻不定,廉古六提了親,爸爸媽媽要是同意了,自己是不是就得順從了他?
將車停在花圃當中,廉古六打開車門,下得車來。胡月從側邊轉了過來,羞澀無比,欲言又止。廉古六笑道:“師姐,看到你沒有因爲下午的事情生我的氣,我感到很欣慰!謝謝你對我的寬宏大量!”
“沒有關係!”胡月低下頭,輕聲說話。隨即感到有些不對,擡了頭問:“你要對我父母說什麼?”
“明天我就要把這輛皮卡車轉讓給小虎哥了,上午送花時拉了他一起去縣城,順便在車管所過戶。以後送貨,我還是用以前那輛三輪摩托吧。”廉古六說道。
“你剛纔說的,要對我父母說件事,就是要說這件事?”胡月如墜冰窯,臉色大變。
“對呀!”廉古六也是吃了一驚,見胡月反應如此過激,莫明其妙地問道:“你怎麼了?”
“沒怎麼!你給我說是一樣的。我爸媽已經睡了,你走吧!”胡月心緒起伏巨大,但儘管如此,冰美人的稱謂不是白來的,當下深吸口氣,控制了情緒,冷冰冰地對廉古六說道。
廉古六還待羅嗦,胡月已是率先向花圃大門走去,並不與廉古六多說半句。
胡月待廉古六走出花圃大門,關上鐵柵欄門鎖上,轉身徑直離去,當沒有廉古六這個人站在站在門外一般。廉古六苦笑着搖了搖頭,摸不清胡月心底所想,只得無奈地離開。
回到畜牧站,望着堆放的菸酒,才發現自己還沒有與胡月對賬。當下拿了手機撥打胡月電話。
“什麼事?”胡月在電話裡說着話,聲調不復剛纔的冰冷,隱隱有一絲激動的期待。
“這些菸酒,我還沒有與你對賬。”廉古六越說越沒力氣,從胡月的語調裡,他明白自己在說着廢話:“你給的一萬塊,還剩有幾千元,菸酒我自己也買得有,不全是給你買的......”
“這些話,你明天白天不能跟我說嗎?”胡月在壓抑着胸中翻騰的怒意,咬着牙,冷冷地說道。
“我想要你過來......現在過來,與我一起對一下賬目,好不好?”廉古六冒險一試。
“......好吧!你等我!”胡月在電話裡停頓了許久,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