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夜聽着,忍不住笑出聲:“大概你也是沒想到,自己會倒了七十九輩子的血黴,撞到爺手裡!”
她一直在認真地強調,他是倒了七十九輩子的黴,而她是幹了八十輩子的壞事,他們才遇上。彷彿把她自己多說一輩子,他們的相遇裡面,就會顯得她比較倒黴,更加吃虧的那個人是她似的。他自然不會忽視她語中的強調,但也並沒往心裡去,她說着開心便好。
“不錯,孤的確沒想到!”他應了一句,抱緊了她。
但洛子夜驟然擡頭,看了他一眼:“你竟然敢這麼說話!你應該立即說,你是走了七百九十輩子的好運,你才遇見爺。爺吐槽自己,你也敢接下去,呵呵,你要是真的覺得跟我在一起,顯得你前幾十輩子都那麼悽慘,那我們就不要在一起好了!”
攝政王殿下:“……”
他一雙魔瞳沉斂,盯着她,並不明白她爲何忽然態度大變,果然女人就是這麼善變,不講道理?他盯着她,她也盯着他,那張小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還很有幾分嚴肅。最終他嘴角微微抽了抽,開口道:“孤記住了,孤走了許多大運,才遇見你。約莫孤這一百輩子的好運,全部都用來遇見你了!”
攝政王殿下今天明白了一個道理,媳婦兒可以自嘲,但是他不能接着媳婦兒的話說下去。
“哼!”洛子夜滿意點頭,就這般活躍了一下氣氛之後,她才問他,“臭臭,你難過嗎?”
他一怔,垂眸看向她。隨即那脣角扯出蔑笑,魔魅的聲線裡,是他一貫的狂肆傲慢,緩聲道:“難過?”
洛子夜盯着他俊美無儔的臉,驟然伸出手,扯了一下他的嘴角:“別笑了!”
說着這話,她眼眶裡有些晶瑩的東西在閃爍,似乎下一秒鐘,那裡頭的東西就要掉出來。他一直在笑,在說起那些事情的時候,或平靜的笑,或悶聲而笑,但她清楚,他其實並不想笑。
她這話一出,他果真也不笑了。倒是微微嘆了一聲,沉聲道:“難過是這世上最無用的情緒,孤不會有,也不希望再有!”
如今,還能讓他難過的人,大抵也就只有她了。
她點頭,這一刻的她看起來很乖巧,貼在他懷中。問了一句:“那你是怎麼打算的?”
她知道他是有打算的,否則之前便不會有人神神秘秘地來找他稟報消息,而那時候他支開她,讓她去看嬴燼。她也知道,不知道是因爲什麼,他身邊的人包括閻烈,都開始對她產生不信任。可她卻莫名地相信,他會信任她,會告訴她他的打算。
而她也沒料錯,他凝眸看了她一眼,沉聲道:“報仇!”
只有兩個字,裡頭卻包含了太多信息,報仇。他站到這樣的高位,也未曾妄動,那就說明他一直在默默地準備着,準備着一場更大的報復,或者準備着將一切都準備得更好,準備得萬無一失。
“天下人對孤不仁,便將成爲孤腳下螻蟻,踏於足下,生死不在孤眼中。至於擔心孤弒父擔心到夜不能寐之人,孤的父皇,孤自當令他得償心願,死在孤手裡。而心心念念,想要登上高位之人,孤的母妃,孤會將她踩進塵埃裡,去過最低賤的日子,品嚐她自己種下的苦果!”他說着這話,那雙霸凜的魔瞳中,迸出一絲恨意來。
她明白他的恨,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她一樣會恨。她沒有聖母一樣地去勸解他放下仇恨,因爲她明白,有的仇恨可以放下,但有的仇恨不能。她點點頭:“嗯,到時候你若是下不了手,我來幫你。不要再爲那些人眉頭深鎖了,他們種下的因,我們當喂他們食下惡果。但你呢,要學會讓自己快樂!”
她說着這話,伸出手觸摸他緊皺的眉梢。
他一直有蹙眉的習慣,這一點她很早以前就注意到了,而此刻,他濃眉同樣皺着。在她的觸摸之下,那摺痕被撫平,在她收回手的那一刻,他驟然握住她的手,一吻落在她手背。似乎是騎士對着公主,莊重的一吻。他擡眸的時候,看着她的臉,似乎想說什麼,可那話卻留在喉間,沒有說出來。
洛子夜傻鳥一樣愣了半晌,吻手禮在古代表示什麼,她並不清楚,但在現代是表示敬意的,而且這種禮節,是給已婚婦女的。她也沒有出嫁……額,好吧,重點是鳳無儔這種拽的眼睛恨不能放到天上的人,居然這麼尊重她?來個充滿敬意的吻手禮?
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她有種農奴翻身做主人的錯覺!
而他眉間的摺痕,也果然舒展開來,洛子夜小心翼翼地收回手,看了一眼。她決定一年不洗手,這不是因爲被男神吻了激動了,而是驟然被他尊重了,太感動了,簡直眼淚都要掉下來!含淚捧回了自己的爪,她才瞄了他一眼,戲言:“你剛纔那一本正經的樣子,爺還以爲你要求婚!”
她這話一出,他眸光微閃,鎏金色的波光在魔瞳裡涌動。濃眉揚了揚,問了她一句:“孤若當真是要求婚,你可會應?”
事實上,他方纔留在喉間的,的確是一句“嫁給我”。是我,不是孤。然而他忍住了,因爲聖晶石他還未曾爲她奪來,離聖晶石所在之地,他們還有數日的距離。手中什麼東西都沒拿,也未曾如閻烈所言,穿好華服認真打扮,就這般開口求婚,顯得太隨便了,故而他忍住了。
可沒想到,她竟然主動提了,他自然也順着問了一句。
洛子夜也沒想到自己隨口說出一句話,他居然順坡下驢問了一句,令她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頓了一會兒之後,她竟沉默了。婚姻和談戀愛可不一樣啊,當然需要慎重又慎重。她縱然除了他之外,不會再想選別人,可這就代表,她已經準備好嫁給他了嗎?
她不確定。
她的沉默,很快地讓他的心沉到谷底。一貫的霸凜,令他伸出手擡起她的下頜,那雙魔瞳凝鎖着她,裡頭似乎是怒焰,和幾分燒灼的火。冷醇磁性的聲,帶着危險的味道:“怎麼?不願意嫁給孤?”
“那倒也不是!”洛子夜搖搖頭,願意嗎?不知道。不願意嗎?那也不是。頓了一會兒之後,她盯着他道:“要不然你分析幾個嫁給你的好處,說服爺一下?”
她覺得要她說出一個“好”字,也許還需要一點什麼推動一下,但具體需要什麼,她倒也還說不上來。所以讓他說說看,說不定正巧就合了她的心意呢?
她這問題倒似乎將他難住了。
嫁給他的好處?他能保護她,爲她遮風擋雨,可即便她不嫁,這些他依然會做。他所有的東西,她若想要,不論她是不是已經嫁給他了,他一樣會給。她愛面子,喜歡在外頭……裝逼,不論她是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他也依舊給她做後臺,當靠山,甘之如飴。
既然這樣,他還真的想不出有什麼好處,能夠說服她!嫁與不嫁,似乎都一樣,並沒有多出什麼好處來。
洛子夜瞟了他一眼,看他那張俊美堪比神魔的臉,此刻微微發沉,她就知道他說不出什麼好處來。於是她開口問了:“要是嫁給你,你能從此對爺唯唯諾諾嗎?”
他臉一黑,坦誠道:“不能!”
洛子夜白眼一翻,她就知道他不能,要是他真的能了,那他就不是狂拽酷霸帥的鳳無儔了。於是她又問:“要是嫁給你,哪天爺不高興了,不由分說地讓你跪地道歉,你會跪嗎?”
“洛子夜!”他面色更沉,二十年來,他未曾向任何人屈膝,天地亦擔不起他一跪。他此生豈會跪下道歉?何況她描述的言詞,還是不由分說地讓他跪下。
洛子夜眨眨眼,也知道讓他跪下比要他的命還可怕。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道:“你不能跪我非常理解你,因爲要是擱在爺身上,爺也不能!可雖然理解你是沒錯,但是你這也不能,那也不能,指望你給爺招幾個面首什麼的,那也是想都不用想了。你想了半天也說不出啥嫁給你的好處,那爺爲什麼要答應你呢?”
她是很理解他,這沒錯,可是說來說去,這根本沒好處啊!而且以他變態的掌控欲來看,指不定嫁給他了之後,她從此面對的人生,就從被他威脅恐嚇,變成名正言順地被他威脅恐嚇。這根本就是虧本的生意好嗎?
而話說到這裡,攝政王殿下濃眉微微皺了皺,最終凝鎖着她,緩沉着聲線,一字一頓地道:“好處嗎?孤能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能許你世上最好的榮華,能爲你奪來你想要的一切。能……”
他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大抵是因爲情商從來低下得令人崩潰,倒驟然想起來什麼,看着她,一本正經地道:“你也說了,大概不會有人比我們更加適合,也更能容忍彼此。尤其,我們身高互補!”
“臥槽尼瑪!”洛子夜氣得整個人都懵逼了!
上次在大街上,被人叫喚“最矮的那個”,噎得她幾天吃飯都不香,他倒好,還正兒八經地提起來這事兒,長得高了不起是吧?她氣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伸手猛然就把他一推。他猝不及防,險些被這大力推得向後仰了仰。
這令他魔瞳微眯,眸中全是冷怒,並不能理解她爲何這麼大的反應。
洛子夜跳起來,指着他的鼻子道:“鳳無儔,咱倆啥也別說了,你長得高了不起是吧?你長得高就可以侮辱爺了是吧?你也別再說什麼好處了,爺是不會考慮你的了,因爲你太高了!身高互補,大補過度爺怕自己承擔不起呀!”
說完這話,她怒氣衝衝扭頭就走。該死的鳳無儔,居然還專門撿着她丟臉的事情說,這是求婚嗎?這是想氣死她吧?走了幾步之後,她還覺得心頭一口氣難消,脫下鞋子對着他的臉就甩了過去!
“洛子夜!”他很快地接住那隻鞋,臉全黑了。
心裡也明白自己是觸到她的逆鱗了,而攝政王殿下提起此事,也是因爲記得她當日因此心情不好,還以爲自己這麼說,能令她聊表安慰,未曾想到她竟如此生氣。
“幹嘛?”她少了一隻鞋,也不方便走路,一隻腳提起來,回眸瞪着他,那雙眼睛似乎能噴火。
等了半晌之後,他忽然站起身。
拿着那隻鞋,走到她面前。紆尊降貴,蹲在她跟前,大掌握住她提在半空的腳,爲她把鞋子穿上。隨後,他擡眸看她,對視之間,她望進他霸凜中的眼,那眼神很溫柔,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怔然間,她聽見他的聲音:“洛子夜,孤想給你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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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哥一本正經地說:現如今哪,結婚的成本越來越高,要成個家需要不少錢,你們要不要送上點月票什麼的,爲他倆減輕一下婚姻的重擔?
衆山粉:滾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