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奕臣一進到包間裡,就狠狠地瞪了夏心悠一眼,夏心悠自知理虧,閉着嘴巴沒說話,只有坐在裡面的陳婉站了起來,臉上掛着笑,“奕臣,你來了,坐、坐。”
夏心悠拉了拉莫奕臣的胳膊,他僵硬着身體,淡粉色的薄脣淡淡地抿成一條直線,不說話也不坐下,就那麼直直地站着,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尷尬,陳婉臉上流露出濃濃的失望和傷心,夏心悠舔了舔脣,在他身邊小聲地說:“就坐下來吃一頓飯好不好?你就當陳總是我的客戶,你陪我和客戶吃個飯好不好?”
莫奕臣脣角輕輕地勾起,一點兒溫度也沒有地看着她,“你今天要我陪你吃飯,就是爲了和客戶吃飯?”他看向陳婉,表情更冷,“陳總,是這樣嗎?”
陳婉臉色尷尬,她只好點了點頭,“是的,我讓小夏出來吃個飯,和她談一點生意上的事情。”
“那你帶合同了麼?”莫奕臣鳳眸輕佻,淡淡地瞥了夏心悠一眼。
夏心悠哪裡是來談生意的嘛,她壓根就沒有帶什麼合同,她只能硬着頭皮點了點頭,可是莫奕臣一直盯着她空空的手,嘴角冷冷地勾起,陳婉一見,立刻給自己助理打了一個電話,笑着道:“合同我拿回去修改了,我現在馬上讓我的助理送過來給小夏看一下,要是沒什麼問題的話,當場就把合同給簽了!”
夏心悠瞠目結舌,之前談了那麼多次都不成功,沒想到今天竟然……她詫異地看着莫奕臣,搞不懂莫奕臣是個什麼意思,他倒是坐了下來,面色如常地喝茶、吃飯,一句話多餘的話都沒有。
“奕臣,我……”陳婉張了張脣,給莫奕臣夾了一塊魚,和藹地笑着說,“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這個魚了。”
莫奕臣不動神色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也可以讓人記住很多東西,不是隨便三言兩語就可以抹去過去的一切,就像是釘子,釘進木樁裡,就算再拔出來也會有痕跡。”
陳婉臉色煞白煞白的,“奕臣,當年我……的確對不起你爸爸,可是我十年來,沒有一天不想念你,你可以怪我,可以怨我,但是別這樣對我。奕臣,媽媽……想像今天這樣和你一起坐下來吃飯,已經想了很久很久了,今年你能來,我已經很欣慰,不敢再奢求別的了。”
莫奕臣垂下的眼睫微微一顫,他薄脣張了張,但始終沒有開口。最後陳婉的助理把合同送了過來,她看也沒看就簽了字,遞給夏心悠,夏心悠張大了嘴,不知道該如何去說,只能看了莫奕臣一眼,對陳婉道:“謝謝。”
“公事談完了,飯也吃完了,可以走了。”莫奕臣薄脣抿成一條線,拉着夏心悠轉身就走,陳婉凝視着他的背影,脣間逸出一抹苦澀到極致的淺笑,淡到幾乎沒有。
出了包間,走在路上,莫奕臣甩開夏心悠的手,回眸用一直冷到極致的陰鷙目光凝視着她,忽而冷笑一聲,嘲弄地勾脣,眸光落在她手中的合同上,“現在你的目的達到了,滿意了嗎?”
夏心悠完全聽不懂,“你說什麼?我有什麼目的?”
莫奕臣冷笑一聲,哼道:“你少給我裝!那份工作就對你這麼重要?你答應陳婉把我騙出來吃這頓飯,不就是爲了這一份合同嗎?好,我幫你拿到了!你要怎麼感謝我?”
他逼近,嘴角翹起一抹邪魅的弧度,眼底卻沒有多少溫柔,只有冰寒和冷漠。
夏心悠萬萬沒有想到,莫奕臣竟然會這麼以爲,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想到,更沒有提到合同的事情,明明是他自己主動提出來的!她氣的肩膀都在顫抖,沈着臉惱怒地低吼道:“我滿意什麼了我?”
她把手中的合同揚了起來,震驚的怒道:“這份合同籤不籤跟我有什麼關係?對我來說有多大的好處?這是Lion負責的Case,我只是他的助理,他自己會想辦法去把合同簽下來,不需要我耍這種心機!莫奕臣,你可以生氣,可以憤怒我騙你,但是你不能這樣冤枉我!”
“我冤枉你?”莫奕臣惡狠狠地瞪着她,大步衝過去拽住她的手腕,就粗魯地把她往車上拉,她奮力瘋狂,他乾脆紅着眼把她抱了起來,直接塞到了車裡!
“你給我老實點!”低聲呵斥一句,莫奕臣壓制住她的所有反抗,把人桎梏在懷裡,冷哼道:“那你爲什麼騙我出來見她?她都跟你說什麼了?”
“她什麼也沒有跟我說!莫奕臣,你混蛋!公對公,私對私,我的工作對我是很重要,但是再重要,我也不會利用你去籤合同!你這麼說,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你自己!你要是不願意,直接就是了,不要假惺惺的幫我,我不稀罕!”
天知道他心裡有多憤怒!
他壓下所有的憤怒,還爲她着想,可這個吃裡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小東西竟然還敢氣勢洶洶地來指責他!
“不稀罕你就把它丟了!”莫奕臣斜視着她抓在手裡的合同。
夏心悠氣得紅了臉,二話不說就把合同從窗戶丟了出去,一點兒猶豫都沒有,莫奕臣眯了眯眼,拉住她的手,把合同給簽了回來,丟在車上,淡聲道:“既然簽了,就拿着,丟了可惜。”
“有什麼可惜的?我不要就是不要!”夏心悠衝他發脾氣。
莫奕臣按捺住脾氣,把她妄動的雙手手腕抓住,高舉過頭頂,壓在座位上,掠奪的脣瓣壓了下來……他這種人,骨子裡天生就是霸道強勢的,即使是溫柔,也帶着掠奪,更何況現在正在氣頭上,更是不管不顧,大力地吸.吮,吞.含,狠狠地撕咬,她脣上火辣辣的疼,口腔裡也被侵佔,津.液絲拉出來,她難堪地忿忿瞪他。
鬆開她的時候,夏心悠小臉憋紅,靠在他懷裡直喘氣,眼眸迷濛,紅脣微張,像是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任君採擷。莫奕臣心神微動,眸光暗淡,低啞地道:“寶貝,告訴我,你爲什麼幫她?”
夏心悠身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她擡眸瞪他,卻更像是在欲拒還迎,她咬脣,莫奕臣眉頭一蹙,把手指伸到她紅脣間,冷聲道:“不許咬自己。”
“那我咬你!”夏心悠用力地咬,咬了一會兒就吐了出來,不甘心地道:“我沒有幫她,我只是……”她沉默了一會兒,低頭,道:“我只是想要你開心一點。”
“這麼說你是爲了幫我?”莫奕臣諷刺地勾脣。
夏心悠別過臉,“她再怎麼樣,也是你的親生母親,你遠不原諒她,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能去幹涉你,但是她主動要求我幫忙,態度誠懇,我可以看得出來,她真的很想念你,很在意你,所以我才安排了這一次的飯局。莫奕臣,我這麼做,只是想要給她一個機會,也讓你多瞭解她一點,至於你要不要選擇放下,由你自己決定!”
莫奕臣逼視着她,不肯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一毫的表情,他抿着脣,半響後才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想再繼續談論和她有關的事!”
“你這是在逃避!”夏心悠一針見血地指出,難道莫奕臣真的不在乎陳婉嗎?她可是他的親生母親啊,他如果不在乎,就不會恨,就不會生氣,就不會一直到現在都不肯原諒她……
“逃避如何?面對又如何?”莫奕臣突然再次發怒,惡狠狠地盯着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
“那是?”夏心悠蹙眉。
“你不需要知道!”莫奕臣惱火地扯了扯領帶,腳踩油門,揚長而去,他先是去接了莫薇薇,然後就直接開車回家,一路上,一個字都不吭聲,氣氛壓抑地令人窒息。
莫薇薇眨巴眨巴眼,扯了扯夏心悠的袖子,小聲地道:“小媽咪,我粑粑怎麼了?是不是你丟粑粑生氣了呀?”
夏心悠臉色黑了黑,嘴角抽搐,小聲回答道:“我沒惹他,他是自己魔怔了,亂髮脾氣,你最好也別惹他,小心被遷怒!”
“啊?怎麼可能……”莫薇薇明顯不相信地覷了夏心悠一眼,撅着小嘴巴吭哧吭哧道:“我粑粑纔不會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呢,一定是做了壞事,所以粑粑才生氣了!”
夏心悠冷哼,“他還有講道理的時候?我怎麼不知道……”
隨隨便便的就冤枉人,給她戴各種有罪名的帽子,這還叫講道理?
莫薇薇直接看向了莫奕臣,小臉粉嫩嫩的,奶聲奶氣地道:“粑粑,你今天都和小媽咪一起做什麼了呀?”
莫奕臣面色如常,他沉默了一會兒,就在夏心悠以爲他可能會隨便編一個理由糊弄過去的時候,沒想到他竟然實話實說了,“我陪你小媽咪去見了一個客戶,客戶是我的……是你的奶奶,親奶奶。”
“啊?!”小傢伙嘴巴張成了一個圓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