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意外地,樑安妮的心臟緊縮地疼了下。
她坐到工作臺上,取出一張新的漫畫紙放到桌上,“月月,你找我有事的話,下次再說吧,我要工作了。”
軒軒拉拉她的衣角,“媽咪啊……”
樑安妮把軒軒往外推了推,“乖,找姑媽玩,媽咪要工作了,要不然怎麼掙錢養活你跟妹妹?”
脖子上掛上初音未來的無線藍牙概念耳機,把尾端上面的兩隻耳塞塞進耳朵裡,音樂開到最大聲,徹底隔絕了外界。
感覺世界都沉浸在了她最愛的聲優神谷浩史讓耳朵懷孕的優質聲線裡,樑安妮靜下心來,提起鉛筆,飛快地在畫紙上打出草稿來。
看着她專心致志畫畫的樣子,軒轅月月無奈,拉上軒軒的手,“軒軒,走吧,跟姑媽去姑父家吃壽喜鍋吧,不要打擾你媽咪工作了。”
樑安妮耳朵塞住了,她的眼睛還是看得到的。餘光目送着軒轅月月帶着軒軒離開後,樑安妮摘下了耳塞,耳機仍那麼掛在脖子上。她揉了揉耳朵,聲音下次不開那麼大了。
她不是不想聽跟歐尼醬有關的事情,而是她已經再承受不起了。
這三個多月裡以來,她從大道小道聽到了各種各樣的消息。大道上的那些新聞,就是說什麼天賦異稟的軒轅家的少爺軒轅易祁,被人嫉妒遭到商業上的對手殺害。小道上傳的也是他死,只是他死亡原因傳承了情殺、毒殺、自殺等等。
而她的朋友們也沒給她帶來什麼好消息。旁都都來,是勸她接受他的遺產。Jonathan來,是跟她道歉並將他的骨灰盒帶回給她。軒轅月月來,是勸她再找一個。
這次月月應該也是要勸她改嫁什麼的,她不想聽,也不會照做的。歐尼醬去世了又如何,她就是要一輩子守着她,爲他守一輩子活寡。
……
畫了三頁畫稿,再用蘸水筆將三頁的畫稿全部描出來之後,已經是晚上將近十二點鐘了。她畫得太投入,都忘了時間了。
助手們也已經早就下班回去了,現在整個工作室裡就她一個人,空蕩蕩的。
樑安妮收拾了一下桌上的原稿,將各色馬克筆收進筆筒內。穿上外套出了工作室。
在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裡買了幾個飯糰和一大瓶清酒,樑安妮沒有開車,兜着袋子在人煙稀少的夜路上晃盪。
一直到了一個公共墓地處,樑安妮才停了下來。
夜晚的墓地也許在大多數人眼中是恐怖的,是很多恐怖故事發生的根源地,樑安妮倒沒什麼感覺。因爲她是相信鬼神者,她相信這世界有鬼,所以不怕鬼。
不過,這墓地也沒有路燈,只有暗淡的月光,看着確實是陰森了些。
樑安妮打着手機的手電找到了軒轅易祁的墓碑,將袋子放到他墓碑前,自己也盤膝坐下,“歐尼醬,我來陪你了哦。”
他的骨灰盒剛由Jonathan交到她手中時,她每天都抱着那
骨灰盒不撒手,睡覺抱着,吃飯抱着,出門也抱着,誰叫她埋了她也不肯去埋。後來似乎是姐姐黎冰和媽媽一起來了日本,好說歹說地才從她懷裡把骨灰盒拿了,在日本就近找了個公共墓地埋了。
她最開始無法容忍歐尼醬被搶走被埋起來,挖墳的事她也真的去幹過。挖了三次墳,都又被姐姐姐夫重新去埋起來了。到了她要挖第四次的時候,姐夫厲川原就去拉她找了個挺知名的心理醫生給她做疏導。做了一個多月的疏導,她才慢慢接受讓歐尼醬入土爲安這件事。
折折騰騰也過了兩個月,到了第三個月,她這纔開始繼續畫漫畫,畫了三個周所有,就到了現在這樣。
沒有星星陪伴的寂寥的月高掛在夜空中,幽幽的白色月光斜斜地照在他冰涼的石碑上,似爲他籠上的一層銀白輕紗。
她打開清酒瓶子,先在他的墓碑前傾了一些,“歐尼醬,說起來,咱們好像都沒怎麼一起喝過酒啊。因爲你酒量太差啦,哈哈哈……都都跟我說性格互補的人最適合在一起,你說咱們的酒量互補,這樣算嗎?”
她把酒瓶子往他的墓碑上碰一下,瓶口對在嘴上,咕嘟咕嘟地灌了一氣。
“歐尼醬,你再等我幾年吧。”她的頭靠到墓碑上。
“我想你當初救我也不是想讓我這麼早就去見你吧?你再等我幾年,等我把軒軒和Nico養大好嗎?等軒軒23歲,Nico18歲,他們都大了,我就去陪你……你等我18年,好吧?我知道你不會說不好。”
閉上眼睛,她的手輕輕摸着石碑上刻着的字,想象着他在她眼前的景象,“喂,歐尼醬,我去找你的時候,你可不準嫌我老嫌我醜,不然我……不然我……”
她坐直了一點身子,舉起酒瓶子又灌了一會兒清酒。隨後袖子一擦嘴角的酒,“不然我就纏着你不放,非叫你就接受又老又醜的我不可……所以你就等等我吧,好不好?”
淒涼的風吹動落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像是在吟唱的哀傷樂曲。寂靜的夜,這聲音在茫然的夜空中回想着。她似乎聽到了他對她說:“好,我一定等你。”
樑安妮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嗯,那就說好了哦。你千萬要等我。”
喝夠了酒,她拿出袋子裡的飯糰,撕開保鮮膜,“你好像不愛吃飯糰裡的梅子是吧?不過大半夜的,便利店也沒什麼可吃的了。我又不好拿泡麪或是關東煮過來,那些東西味道太大,把你附近沉睡的亡靈們都給吸引過來可就不好了。”
幾口吃了一個飯糰,樑安妮又覺得光喝酒太無聊了。她的手摸到了口袋裡的煙包。
猶豫了一會兒,手又從口袋裡伸出來,從包包裡拿了一盒醋昆布,取出一片叼在嘴裡,“歐尼醬,你如果知道我現在學會抽菸了,會不會罵我啊?不過你自己也抽吧,就別說我了……”
吃一會兒喝一會兒說一會兒,睏意襲來,她也漸漸地睡了過去。朦朧之際,她見到了軒轅易祁。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嘴角帶着孤高的笑意。
她伸手,像是擁抱陽光一樣去擁住他,“歐尼醬,你終於來接我了……”
……
隱約感到身上有什麼東西壓着她,樑安妮睜眼看去,是三個月沒見的江星辰。
“怎麼又是你……”樑安妮厭惡地皺眉。
“滾開,別碰我!”
胸前一片涼意,樑安妮下意識要去捂住上身,手剛動了一下,就被江星辰把她的雙手按在了頭兩側。
樑安妮翻了個白眼,“我從未見過你這樣的厚顏無恥之人,真是都懶得吐槽你這樣的幼稚行爲了。”
“你不反抗了嗎?”江星辰喪失了些興致,但是仍壓在她身上。
“我這是在侵犯你啊,你怎麼還那麼淡定?”
樑安妮偏着頭不想看他,懶懶地說道,“我剛纔讓你滾你不滾,我要是想反抗的話,我一個弱女子怎麼也打不了你這個內心蠢蠢欲動的大男人。我不淡定點還能怎麼辦啊?”
江星辰笑了一聲,“三月不見還真是當刮目相看,你成熟了不少啊,有你姐姐黎冰的那麼點兒影子了,我該誇誇你了,呵,你……唔!”
樑安妮猛地擡頭用力跟他撞了江星辰的頭。身上被他壓着全身沒地方可動,能動的位置只有腦袋了。
江星辰坐起來,捂着腦門要哭出來了,“你腦袋是鐵做的啊,也太硬了吧!搞偷襲太卑鄙了!”
“對啊,腦袋裡的東西雖然不及歐尼醬,但是外在構造還是夠硬的。”樑安妮從他身下鑽出來。
“再說我可沒說我打不過你就永遠不會反抗。”
就允許他對歐尼醬偷襲,不允許她用頭槌偷襲他麼?
樑安妮把衣服的扣子繫上,白他一眼,“不要臉!”
下牀走到門口,擰了擰門,發現門從裡面鎖着了,樑安妮回頭道,“開門!”
江星辰坐在牀邊,敞着襯衫,毫不介意地給她展示他上半身的肌肉,“你過來讓我上你,我就給你開門。”
“你……披着人皮的禽獸!”樑安妮臉通紅。
“癡人說夢!”
江星辰身子往後一躺躺到牀上,“由紀姐姐,你看你老公也死了,我也還單着,生活本來就這麼艱難了,咱倆湊合湊合一起過下半輩子就不行嗎?”
樑安妮看他那副古代混吃等死的小地主的模樣,恨不得現在能掐死他,“生活這麼艱難,那你怎麼不去死一死呢!”
江星辰轉頭看她,“我去死嗎?我放心部下由紀姐姐你啊,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去死。”
樑安妮不耐煩地往門上踹了一腳,“你tm趕快給我開門!我的漫畫明天還要交稿呢!”
江星辰躺着裝屍體不動彈,樑安妮失去了耐心,撈過枕頭往他身上揍,“開門!給老孃開門!開……”
胳膊突然被江星辰一拉,她躺到了江星辰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