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少時候去看,那邊主持人開始說一些富麗堂皇的話語,感謝大家光臨什麼之類的,芯安的心很不平靜,這種不平靜來得太突然。
雖然早有準備跟容修燁見面,可是。以喬淼這張臉跟他直視的時候,她看到了容修燁眼裡對自己的憤怒。
這種憤怒來得莫名其妙?
是不是因爲自己還活着,所以他不高興?還是因爲自己身邊坐着的是容修謹?亦或者,她不管是生是死都不應該出現在北城打擾他的生活……
腦子裡轉動得厲害,不得寧靜,容修燁脣角那抹嘲諷讓她有些難受。
只是,這種難受並未來得及維持多久,就被她收裡的恨所取代,臉上的神色很快恢復之前的冷清。
容修謹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垂眸,就看到他骨指漂亮的大手,線條很漂亮,皮膚也很好看,她手指指甲上是紅色打底鑲着白鑽的裝飾品,呈心形。十指併攏的位置,她看到他的手指一下一下的輕拍着她的手指。
動作很輕,輕到她剛纔一直沒有留意到。
從他的大手目光一直落在他的側臉上,芯安下意識的把視線轉落在會場最前端……
“你猜,這條項鍊會拍多少錢?”容修謹往她的位置靠了靠,溫熱的氣息就這樣撲在了芯安的耳畔處,絲絲悸動,更多的是慌亂。
她沒有躲開,而是彎了下脣角,“五百萬。”
“真聰明。”容修謹的手落在她的臉頰處,尾指勾起幾縷調皮滑落在脣邊的碎髮,輕輕的撥天了耳後。
“芯安,喜歡嗎?”
芯安望着那條閃着光澤的項鍊,搖了搖頭,她其實很不喜歡身上帶些飾品,覺得特別的累贅。要是價格太高了,外出的時候又特別的不安全。
“不喜歡,我們就不拍。”容修謹淡淡的道,彷彿錢這個數字在他眼裡就只是一個數字罷了,只要芯安想要什麼,他都會買給她。
而芯安最想要的……,此時此刻,或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兩人的一舉一動,那從進來會場開始就沒有鬆開過的雙手,曖昧溫柔的耳邊低喃,臉上的淺笑,無一不刺傷着坐在後面不遠處的男人。
從坐下那一瞬間開始,簡易就發現自己老闆很不對頭。然後,他就看到了面熟悉的臉,差點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是喬淼!
以人共事幾年,他當然能認出來,可是,她身邊的男人……
簡易心頭有些吃驚,很快就明白了自己老闆爲什麼眉頭就一直沒有鬆開過了。
從來都是這樣,是你的時候,怎麼看都不順眼,一朝成了別人的,怎麼看都覺得是自己的。
“一千萬。”前頭突然喊話,簡易根本沒有注意到是什麼。就看到自己老闆把牌子舉了起來。
“一千一百萬。”
明明只是五百萬起拍的一個鐲子,結果一開口就是一千萬,芯安低聲對着容修謹說了一句,“太嚇了。”
“不貴。”容修謹很淡的回答。
“一千二百萬。”
“一千三百萬。”
明顯,兩兄弟是槓上了,被容修謹握着的手動了動,在他看過來的時候,芯安搖了搖頭。
“我不喜歡。”
“你會喜歡的。”容修謹笑着說完,站起來,“二千萬。”
全場一片譁然。
容修燁也要站起來,簡易急忙拉住他,“容總,那個鐲子價值沒那麼高。”
容修燁哪裡他,又把手上的牌子一舉,十分霸氣的說。“二千五百萬。”
有錢,就是任性。
就當他們爲貧困地區作善事吧,芯安淡笑的坐在那裡,也不去勸說倆人擡價,要擡就擡吧,反正他們有錢,也有人需要這些救助資金。
等到上面傳來一聲震響的時候,芯安纔回過神了,聽見主持人十分歡快的說,“謝謝容總的贊助,恭喜容總以五千萬價格獲得此枚手鐲。”
五千萬……,真少。
芯安內心補充了一句,旁邊的容修謹臉上的笑意卻不減,明明是沒有把東西搶過來,結果笑得像狐狸似的。
“你不喜歡,那我們拍下件。”容修謹面對芯安疑惑似的目光,解釋了一句。
原來……剛纔是故意的?
最後,容修謹是拍了一個手鐲下來,那個時候,容修燁已經離開,價格很適合,八百萬。
那麼多錢,芯安可不敢打算帶在手裡出去晃悠……
陸陸續續都有東西拍賣……
芯安去了洗手間,一襲淺藍色的高腰背心連體褲,很吸引人的目光,她從傾城身邊走過的時候,淺淺的點了下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會場的洗手間在走廊的盡頭,芯安的高跟鞋叩叩叩的越來越遠……
小解後,她一出隔間就看到了站在那裡的男人,像等她許久似的,芯安皺了下眉頭,聲音很冷漠,“容先生,這是女洗手間。”
聲線不像喬淼那般柔和,反而有些嬌氣,聽在容修燁耳裡,像是刻意透露的嬌氣,但也不像在酒吧那麼嫵媚跟沙啞……
容修燁死死的盯着她,即使聲音變了,身形瘦了,臉上的化了妝,可是整個人就是喬淼,這種疏遠,冷漠的喬淼,讓他控制不住的想要毀滅。
“容先生,麻煩您讓一讓。”洗完手,走出去的時候,他跨步擋在了她面前,芯安有些厭惡的皺起了眉頭。
“難道因爲容先生高價拍下一個手鐲,所以把這種怨氣就發泄到對手的女人身上嗎?”
一句話,把自己的身份解釋得很清楚,她是容修謹的女人。
他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肩,五指收緊,他冷冷的盯着她,“喬淼,你想離開我就告訴我,可爲什麼要跟那個男人在一起?”
肩上的疼痛一抽一抽的,芯安卻只是陌生的望着他,“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容修燁黑眸緊了緊,她是把他忘記了嗎?唐谷雪失憶,所以她也失憶了?這個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失憶。
“我的名字,不叫喬淼,我姓夏,夏芯安。”芯安皺着眉頭,忍着肩膀的疼痛回了一句。
那麼一瞬間,她痛得額頭冒冷汗,也不管那麼多,扭開身體去掙脫他的鉗制。
然而,結果是。
“容先生,我跟你互不相干,什麼仇什麼怨至於你對我這樣?”她脫臼了!疼得額頭全是汗,可是眼裡除了對他的指責外跟抱怨外,沒有任何其它多餘的情緒。
---容修燁,你愛過我嗎?
那個傾盆大雨的傍晚,雨水遮擋着他的視線,可是,他卻依舊看清楚,她在問這話時,眼裡的期待跟眷念那麼清楚。
容修燁伸手去握芯安的手,可她卻躲開了他,目光依舊冷漠陌生,“我們素不相識,卻無緣無故讓我夏芯安受這種委屈,這件事,修謹會跟我作主的。”
微微一僵,容修燁就看着芯安拉開洗手間的門走了出去,其中一隻手臂像掛在身體上,可是,她的步伐卻是隱忍的,沒有因爲疼痛而有任何的凌亂。
喬淼……她是喬淼,她不是喬淼……
夏芯安?對,美國nt公司投資方代表,怪不得剛纔一瞬間,覺得這個名字熟悉。
到了會場門口,容修謹剛好從裡面出來,看到芯安的臉那麼蒼白,神色一凜,“芯安,怎麼了?”
“脫臼了。”芯安疼得牙齒都在打顫。
“怎麼回事!”容修謹冷着聲音問,一擡頭,就看到容修燁從走廊那邊走了過來,臉上染上了層墨色,直勾勾的盯着容修燁。
眼裡的冷意顯而易見。
這時候,勒如月也走了出來,看到芯安的臉色,急忙走了過來,“小淼,你,你怎麼了?”
“抱歉,我不是她,今天已經有幾個人把我認成了她,我姓夏,叫芯安。”芯安忍着痛楚,淡淡的解釋着,勒如月微微一僵,上下打量了一下芯安。
“夏小姐,你受傷了嗎?”
芯安點了點頭,剛要叫容修謹,卻看到他突然身子一閃,就走到了那邊走過來的容修燁面前。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看到容修謹的拳頭揮了過去。
速度快得,讓所有人都沒有反映過來,容修燁的臉被打偏在一邊,脣角頓時滲出了紅色的血漬,他卻沒有看向容修謹,而是越過他,視線直逼這邊。
望着芯安。
芯安只是茫然的回望着他,沒有任何波動。
“修燁,她是你嫂子,這個拳頭你值得受。”容修謹說完,轉身,走到芯安身邊,扶着她,神色跟剛纔的人判若兩人。
“我們去醫院。”
芯安笑着點了點頭,兩人出了會場,上了外面的那輛瑪莎拉蒂,很快消失在了門口。
容修燁依舊僵在那裡,勒如月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容修燁叫住了她,“勒小姐,你還欠我個人情。”
勒如月頓了頓,這場人情,沒有想到竟然過了四年纔有機會還給她。
以她現在鬱太太的身份……
“容總想知道什麼?”
“我想她回到我身邊。”容修燁望着門外人早已消失不見的方向說道。
勒如月站在那,臉色有些複雜,隨即回答,“她不是喬淼。”
“你也相信?”容修燁拇指指腹颳了刮嘴角上的傷,這一拳頭用的力可真大!若不是喬淼,容修謹會這般動怒?
“我相信,我跟她打招呼的時候,她看我的目光是陌生冷漠的,要是喬淼,她不會……”
“鬱太太!”勒如月後面的話被容修燁打斷,“不管她是不是,我要的結果都是一樣,還請鬱太太遵守承諾。”
說完,容修燁大步離開。
勒如月蹙了蹙眉,這個男人太自大了!當初他跟喬淼的事,鬧得滿城人都知道,喬淼在當庭認罪的那天,他就坐在外圍,自始自終都沒有替她說一個字。
反而,以幕後原告人的身份看着那場戲。
事隔四年,一看到她回來,他卻自大的要她回來,在他眼裡,女人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動物?
勒如月心裡有些鄙夷。
比起容修燁,她更看好容修謹,至少容修謹護喬淼,關心喬淼的舉動看得那麼清楚。
鬱憬玄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她的身邊,手從她身後搭在她的肩上,也不顧及在什麼地方,薄脣幾乎貼在了她的耳邊,“想什麼呢?魂不守舍的。”
勒如月躲開他,結果他趁機就在她耳邊親了親,甚至來十分不知羞恥的用舌頭舔了舔她的耳廓。
“……”勒如月。
“容總,sherry小姐的仕女圖要不要拍下來?”簡易打電話給容修燁,現在主持人在介紹着那副畫,sherry前幾年畫的。
起價價位也很低。
容修燁語氣不耐,“隨便。”
隨便是幾個意思?簡易聽着電話那邊嘟嘟聲,不知道要不要拍。
當他猶豫不決的決的時候,被個陌生人給拍了下來,價格五萬。
簡易現在也搞不懂自己老闆跟sherry小姐到底是怎麼樣,反正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容修燁不會對sherry怎麼樣,因爲那是救命恩人啊,以前,他以爲倆人會像以前所想的一樣,最終結果是白頭到老。
然而,現實不是想像啊。
“他弄的?”車子在馬路上狂奔,容修謹一想到芯安的脫臼是容修燁所致,就覺得不可理喻。
那個男人到底有多狠的心?
“不是!”芯安搖了搖頭後,補充,“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替他着想嗎?”容修謹有些失望,他真的明白不了芯安對容修燁的感覺。
就如同他自己也明白不了自己對於芯安的感情。
可以那麼大方,任她自由大方的退與進,在自己面前飛翔。
明明,他想過要掐斷她的翅膀的,讓她就在自己身邊棲身,可是,他做不出來。
“修謹,你知道我不會騙你。”芯安聲音輕了下來,明顯底氣不足,容修謹轉頭目光掃了她一眼。
“你就是拿準我對你無可奈何對不對?”
芯安搖頭。
“即使是無可奈何,可我卻心甘情願。”容修謹又補充了一句,芯安望着窗外的視線有些茫然……
到了醫院,醫生建議臥牀休息。
不宜操勞過度,還檢查到她有舊疾,手上受過傷,醫生問她的時候,她卻搖頭說沒有。
最後醫生把拍的片拿出來給她看。
芯安知道瞞不住,看着一旁邊的容修謹,“修謹。”
容修燁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離開了病房。
只有芯安跟醫生,芯安才說自己手上的舊疾,在入獄一個星期的時候,她的手被東西壓到過,那個時候,她以爲自己這隻手都要廢了。
最後疼痛也就慢慢沒有了。
她也沒有去在乎。
“只是那麼簡單?”醫生顯然不相信,“你現在脫臼的這個骨骼上有鋼板,當初這裡骨骼裂開,用了鋼板固定。”
“……”芯安完全不知道,一臉茫然。
“體院吧。”醫生也不再說什麼,手唰唰唰的就弄了幾個單子。
骨頭回位的時候,芯安疼得都叫了起來!不是沒有受過苦的人,可還是疼得想哭。以縱估技。
她覺得自己夠眼淺的,這點小事也值得掉眼淚嗎?
容修謹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眼框紅紅的,頓時滿是心疼,站在她身邊,手按着她的頭伏在自己懷裡。
“有我在,你不需要逞強。”
聽着這樣的話,芯安的眼睛直接流了下來,明明想笑,想開心,結果卻哭了,眼睛全部擦在了容修謹的衣服上。
末了,還聽到他低笑的說,“你跟小蘑菇一樣,盡往我身上幹這種事。”
芯安想到兒子,臉上揚起抹溫柔的笑意,容修謹這個時候在她面前單膝跟跪下。
手上不知道是何時準備好的一枚鑽石戒指。
閃亮的光澤讓芯安閉了閉眼。
“芯安,嫁給我吧。”容修謹語氣有些慌亂,在他的俊臉上,芯安看到了幾抹緊張。
這個時候的容修謹,又像個大男孩。
“我會努力給你想要的幸福。”容修謹又補充了一句。
芯安嗯了聲。
他像得到了什麼珍世之寶似的,握着芯安的手,急忙的把戒指套了進去,動作很快,似乎怕芯安反悔。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容修謹有名有份的人了。”他在她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聲音裡,芯安聽到了他很滿足的。
芯安含笑點頭。
用那隻未受傷的手臂環在他的腰上,頭抵在他的腹部,心平靜如水,甚至還滲着幾分淡淡的憂傷。
明明,早就是已經決定的決定,靠在他身上,卻有幾分緊張跟慌亂。
芯安啊芯安,找個一愛你的人,比找一個你愛的人,幸福很多的,她在心裡跟自己說道。
這一幕,深深的刺痛病房外男人的眼睛,黑眸裡涌出嗜血的光澤,她要嫁給容修謹?
休想!!
第二天,兩兄弟在慈善拍賣會外大打出手的照片登上了閒條,事情四年,兩兄弟再次爲一個女人起爭執的消息又再一次成爲北城人飯的話題。
“紅顏禍水,紅顏禍水啊!”賀潔月拿到這個報紙,氣得只能說這麼一個詞出來,兒子四年不見,結果一回來,就爲了喬淼打容修燁,連家門都不踏進一步。
自己這個母親,在他眼裡到底算什麼?
賀潔月越想越氣,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整個容家的氣氛被一片冷意給凝結,容子令坐在沙發的另一端,報紙自然也是看到了,沉着一張臉沒有說道。
“這就是你們當初看好的女人?現在把我們容家搞得像什麼樣子?原本兩兄弟相親相愛的,現在爲了她,你看看,你看看報紙上都寫了什麼?”賀潔月看着容子令一言不發,氣一連氣都喘不下,走過去,直接把報紙往容子令身上狠狠一甩。
往日的溫婉,端莊消失不見。
容子令蹙着眉擡頭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說不認他這個兒子了嗎?那他做了什麼事,都跟你毫無關係,你氣什麼?”
賀潔月一口牙都要咬碎,容家人真是絕情啊!她跟容子令當初是商業聯姻,兩人也算得上一見鍾情,嫁來容家後兩人挺和諧的,雖然沒幾年出了周燕瓊一事,但她自問自己處理得沒有人察覺,對容子令可謂是二十四孝妻子,結果,現在說的是什麼話?
“就算說不認兒子,但他也是我生的啊,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難道我還連氣都不能生了嗎?”賀潔月梗着脖子吼了起來。
聲音有些尖銳,家裡其它傭人都紛紛退了下去。
整個客廳就剩下兩人。
“潔月,你現在越來越放肆了。”容子令不悅的開口。
“容子令,你也越來越讓我失望了!同樣是兒子,待遇卻那麼差,你到頭來卻責怪我放肆,當初嫁給你,我們賀家幫了你那麼多,難道我就是你給我的回報嗎?”賀潔月紅着眼框質問。
提到賀家,容子令去鼻嗤了一聲,“你還敢說賀家?當初容氏沒有被你父親連累,你就應該感恩戴德了!”
賀潔月的孃家以前在北城有些能力,父親曾是地檢局那邊的局長,剛開始容家自然是受了不少的恩惠,可是後來被人舉報,賀家也落敗了下來。
現在只有一個哥哥,普通家勢,父母都已經離世。
賀潔月心寒了個透底,不管怎麼說當初也是幫了容家,現在卻……
反而責怪起賀家來。
賀潔月氣得手都在發抖……
很快,容子令安排出去的人來彙報,也沒有顧及賀潔月在,“容先生,大少爺跟夏小姐回了夏家。”
“什麼意思?什麼夏小姐?”賀潔月直接反問,容子令揮了揮手,那人領意退下,容子令坐在沙發上,沏着茶……
“容子令,什麼夏小姐?修謹去夏家幹什麼?”賀潔月又繼續問道。
“那個人,不是喬淼,叫夏芯安,夏家一直放養在外的養女,你跟夏家太太以前一直打麻將,難道就從來沒有聽她談及過?”
賀潔月臉色一僵。
不管是喬淼,或者是夏什麼安,她都不會讓自己兒子娶這個人!
“好叔,備車,我們去夏家。”
賀潔月說完,上樓去換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