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永遠

我到這裡來,只是爲了祭奠,祭奠我們那從未開始過的愛情。

因爲你說,霧女見證着我們的愛情……

那時候,我不懂……

到了如今,我終於明白了,霧女,她也仍然一直呆在峰頂,默默地俯視着人間的一切,可是,你的人呢?

我默默地向山上面爬着,儘管並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在尋找着什麼,反正就是這樣很盲目地向上爬着。

一級一級的石梯,似乎永遠止境,上次我和秦玲爬了一整天才爬到峰頂,這一次,沒有人陪在身邊,路上我不準備停留,想趕在中午之前爬上峰頂。

這對我來說,是一次挑戰,上個月,從牀上醒來之後,我的身體一直在慢慢恢復,上山之前,我感覺自己至少恢復到了原來的八成。

我希望這次爬到山頂之後,能讓自己完全回覆到之前的健康狀態。

秦玲,她在看着我,她會保佑和祝福我的。

畢竟昨天爬了一整天的山,今天身體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疲累,加上一開始的時候,我衝得比較猛,在一個小時之後,我開始感覺有些吃不消了。

現在快十點鐘了,但我觀察了一下,發現自己爬上去的還不到四分之一,而且還是在我全力高速、沒怎麼歇息的情況下。

照這樣下去,到山頂的時候。豈不是要到中午兩、三點鐘才能登頂?

好累啊!歇歇嗎?

不能歇,一歇下去,我從峰頂下來的時候,就要摸黑了。

萬一晚上又開始下雨,事情就會很麻煩。

既然到了這裡,決定往上爬了,不管發生什麼情況。我都不能退回去,我一定要爬到峰頂。

無論如何。今天我一定要完成這個心願。

咬了咬牙,我繼續向山上爬去……

上次和秦玲一起上去的時候,並沒有覺着什麼,這次重新一個人走一遍,才發現這裡原來有這麼多的回憶……

難怪我會對這裡一直魂牽夢縈。

爬到一半的時候,時間已經臨近中午,看樣子鐵定下午三點鐘才能到峰頂了。

小晴的電話也打了過來。我只是說我有些事情要處理,讓她們先自個玩玩兒,下午或者晚上我會回去找她的。

小晴明顯有些懷疑我到底做什麼去了,但是見我沒有想說的樣子,她也沒有開口問我,只是讓我注意安全。

稍稍歇了五分鐘之後,我發現越是歇息,人地身體就越是發虛發軟。不敢再歇了,我再次起身向山頂上爬去。

因爲之前的經驗,我知道山上面溫度會降低,所以在背後地行李袋裡準備了稍厚些的衣服。

不過爬山的時候,只要沒有風從身邊吹過,倒並不會感覺到冷。

暑假回家。老爸只是告訴我,小玲在這個暑假會照顧我……

回到家,發現站在門口的,居然是我高中的同班女班長秦玲!

我踢壞了馬桶,讓她受了傷……

陪她去選馬桶的時候,心裡開始惦記她妹妹秦琴。

一切好像就是從那裡開始的。

往事一幕幕不自覺地出現在我地腦海中。

昨晚還嫌電視中女主角躺在浴缸裡回憶過去的某些甜蜜,那種套路很有些惡俗……

今天,我爬山的時候,腦子裡全被回憶裝滿了,想要逃避都逃避不了。

爲了抓緊時間。我甚至在吃東西的時候。都在往山上爬,我知道我今天不爬到峰頂。是不會下去的,所以不用考慮中途而廢的事情。

山上無比的清靜,甚至連半山腰的茶社和小飯館都鎖門閉戶,房間裡面有沒有人我不知道,但靜靜地山道上,一個人也沒有。

幾乎可以用萬籟俱寂來形容了。

或者用一句詩來形容: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了我一人。

“小威,等等我。”

秦玲的一聲呼喊嚇了我一跳。

我連忙轉身向身後看去……

哪有秦玲的身影?

別說她了,整個山上根本就只有我一個人。

可我剛剛明明聽到她喊我了。

是幻覺嗎?

眼淚要出來了。

我連忙讓自己笑了笑,繼續往山上爬去。

因爲在一千年以後

世界早已沒有我

無法深情挽着你的手

淺吻着你額頭

我一邊唱着歌,一邊排遣着內心時時襲來的寂寞。

一千年以後,世界會是什麼樣子的?

秦玲,你會在一千年以後地世界裡等着我嗎?

下午兩點鐘,距離登頂已經不遠了。

我發現我後半段的速度居然比先前更快了。

有時候,人在累過頭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感覺到累。

又或者是我帶上來的那些麪包和火腿之類的東西給我補充了能量。

反正我現在覺得,兩點半鐘左右,我是肯定可以爬到峰頂去的。

這樣以來,我或許可以趕在天黑之前下到山底,和小晴她們會合。

不知道是因爲我爬山爬得太順利了,還是別的原因,上天往往在我稍稍有些得意的時候,就會來懲罰我。

天上居然下起了雨!

這下麻煩了。

好在我還帶了把傘。

下雨就下雨吧。一會兒功夫就下大了。

下大就下大吧,還打雷!

不在山上不知道雷地恐怖。

看着石階邊那一棵棵參天大樹,我心裡怦怦亂跳,天上那雷,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通過這樹,砸到我身上來了。

這些驚雷很有些震天動地,經常在我猝不及防的時候響起。讓我又忍不住有罵他們的衝動。

只剩最後半小時路程了,我快點上山吧。

打雷就打雷吧。靠!現在居然還颳起了風……

儘管有把傘,但風一吹麻煩就大了,那傘開始形同虛設,風把雨水很肆意地往我身上吹來,很快就讓我全身差不多百分之八十的對方透溼了。

我連打了兩個噴嚏,感覺情況有些不太對。

因爲冷。

這時候我更不敢換上帶上來地厚衣服,它們躲在包裡。可能還沒有溼透吧?但換到我身上之後,肯定馬上變得透溼。

石階也開始變得溼滑起來,加上峰頂的山路比較陡峭,我不得不放慢了腳步,以免自己不小心腳下打滑,不慎摔入萬丈深谷之中。

疲累、寒冷,讓我不由得有些眩暈,甚至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冥冥之中。我似乎感覺到秦玲就在峰頂。

她坐在墊着睡袋地那張石牀上,正在那裡等我上去。

我體內再次充滿了力量,也許是我最後能迸發出來地力量,我不再顧忌十分溼滑的石階,奮力向峰頂爬去。

……

我在下午兩點半鐘的時候,終於再次登上了霧女峰的峰頂。

九點鐘上山。兩點半鐘登頂,一共耗時五個半小時。

我終於上來了!

霧女峰的峰頂,寺廟裡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這些工作人員,昨天就已經全部下山去了嗎?

肯定是的,不然留在這裡等死啊?

餐廳的門大開着,裡面空無一人。

我很快就找到了上次我和秦玲在這裡吃飯時坐下的地方。

當時我們在這裡點了一葷一素,還要了兩瓶啤酒。

很清楚地記得,當時喝啤酒時的那種心醉。

我在桌子地一邊坐下了,呆呆地看着餐桌對面。當時秦玲坐下的位置。

心裡疼得我想哭。

沒有人會看到我哭。

我真的哭了。

如果哭了。你就可以回來嗎?

我趴在餐桌上哭得亂七八糟,感覺自己的心正在一點點地碎掉。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只是。擡起頭來的時候,可以看到你的眼睛嗎?

你會抱着我,對我說,你會永遠守着我。

操!

我以爲,只有像我這樣的濫人才不信守承諾,可是,秦玲,你這麼美麗溫柔善良,爲什麼也不信守承諾?

領取睡袋的地方,門鎖着,估計裡面也沒有人。

一切地一切,熟悉而陌生。

可是,秦玲呢?

對了,她坐在大院子石牀的睡袋上。

她在那裡等我。

這麼大的雨,她坐在那裡,一定全身都淋溼透了吧?

我的眼睛已經全都淋溼透了。

我不想過去,我想給自己留下最後一絲幻想和安慰。

還有那份已經不在的溫暖。

秦玲,她就坐在那裡等着我。

也許這會兒,她躲進睡袋裡去了吧?

睡袋防雨嗎?

秦玲,你自己走過來好嗎?我沒有勇氣走過去看你……

求你了。

雨一直下。

我呆呆地看着大院子的入口,雨越下越大,把我地整個視線都遮擋住了。

有人從那邊走過來了?

我使勁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原來還是我自己的幻想。

領取睡袋那大房子門前的屋檐下,現在很冷。

我使勁跺了跺腳,努力讓自己不被寒冷打敗。

我該過去了,秦玲還一直坐在雨中等着我呢。

我把所有的東西都丟在了大房子門前的地上,這大房子的屋檐很寬,不會讓雨水泡着它們。

包括我的傘。

這麼大的雨,就算我拿着它,一樣擋不住從天下飄下來的雨水。

我慢慢走出了屋檐,走進了雨裡。

我讓雨水慢慢淋溼我,淋溼我地眼睛,也淋溼我地心,讓我能夠慢慢適應這雨水的冰冷。

再唱首歌吧,爲自己送行。

我是恆星

你是流星

你註定要走

我註定廝守

我無法改變

你在我地世界裡不能永遠

只能期待着

下一次

與你幸福的擦肩

秦玲,如果人生還有下一次,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發誓,我一定會緊緊牽住你的手,永遠不再鬆開。

在雨中,終於,我的心也已經溼透……

我擡起沉重的腳步,在這瓢潑的大雨中,在電閃雷鳴中,一步一步,向大院子的方向走去。

我知道,秦玲,我漂亮的女班長,你一直在那裡,你一直,在等着我。

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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