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許寧倒是不反對,如今的版權也不算低,至少羅撣的幾部小說都賣出了版權,且版權稅還不低,帝一文學網不少的女頻小說版權也賣了,價錢可觀,真的比起來,羅撣寫網絡小說賺的錢,比高潔要多得多。
這些年羅撣始終位於網絡頂尖作家行列,每年的各項收入,都是一筆豐厚的數字。
“我很喜歡沙漏這部電視劇。”
“謝謝!”
這邊聊了沒一會兒,就有人過來和許寧敬酒。
許寧剛崛起的時候,因爲謝錚的關係,不少人都是給她面子的。
如今的她,即便不說謝錚,也無人敢小覷分毫。
同時也因爲她致力於慈善,在業界的口碑很高,若非她性格偏於淡然,恐怕名片正反兩面的職務,都放不下。
張蓮和孫躍山的關係斷了,當然這是孫躍山提出來的。
其實在她離婚後,張蓮就知道,孫躍山早晚會和她斷了這段關係的。
她並沒有和對方糾纏,事實上張蓮就算不甘心也沒辦法,她不敢鬧大,不管私下裡她是個什麼人,哪怕是婚內出軌都可以不在乎,可若是這件事情鬧開了,她爹媽在村子裡勢必會待不下去。
到時候張倩原諒了孫躍山,而她也成了過街老鼠,還害的家裡人和她斷絕關係,她就什麼都得不到了。
現在她手裡有六七十萬的存款,還有北城的一套房子,這就足夠了,至少現在的一切,是和於明輝在一起一輩子都賺不來的。
手裡的這些錢,有五十萬,是孫躍山和她分手後一次打給她的,這些錢她覺得只要自己省着點花,也能過上好些年。
和孫躍山分手之後,她也沒想着結婚,只想着找下一家有錢的男人,看看是否能繼續從他們手裡得到錢,其實偶爾也回想着找個男人再安定下來,不過就算是找,也肯定得找個有錢的,年齡大點沒什麼,有兒女也沒什麼,就算婚後對方的兒女不肯給她財產,至少在婚姻存續期間,她可以自己存着小金庫。
孫躍山大概也看出了張蓮的想法,他也不在乎,反正自己和她是摘清楚了,以後她愛幹嘛幹嘛。
當然,孫躍山在外面和別的女人勾勾搭搭,張倩不能說一點都不知道,她又不是白癡,和孫躍山夫妻十多年,就算做不到了如指掌,至少也是比外人瞭解他的,而且透過蛛絲馬跡也能知道一些事情,更何況孫躍山也並沒有多做善後工作。
張倩剛開始心裡可能會擔驚受怕甚至憤怒的,可隨着時間的流逝,她也逐漸看開了,至少她是肯定不會和孫躍山離婚的,不說他們倆有個女兒,家裡現在的條件,難道她會甘心拱手讓給別的女人?以後能不能善待自己的女兒誰又能保證,只要孫躍山不把女人帶回家裡耀武揚威,張倩也權當做不知道。
至於孫躍山和張蓮攪和到一起這件事,張倩是不知道的,而且就算是她腦洞再大,也絕對不會想到,自己的丈夫,居然和自己少年時期的同村好姐姐有了苟且。
不然她還真的有可能原地爆炸。
張蓮在北城,也有了幾個關係不錯的小姐妹,年齡都差不多,都是結婚後離婚的,平時她們會一塊逛街購物,有時候也會去做美容。
當然其他幾個女人的條件和現在的張蓮差不多,她們都有自知之明,不會去那種高檔消費場所,一般都是普通偏上的,也不知道是同病相憐還是什麼,幾個人的關係倒是越來越密切。
當然背後也會討論一些遇到的年輕帥氣的男人,甚至一些上流圈子裡的大款,等等。
都想着靠男人過上好日子,也算得上是一丘之貉了。
之前張蓮給於明輝打了一個電話,將兩個孩子成年之前的撫養費一塊給了對方。
於明輝聽到後,也沒說什麼,只是去銀行裡查了銀行卡餘額,之後再也沒有和她聯繫過。
張蓮心裡不是沒有失落感的,畢竟夫妻一場十幾年,雖說於明輝是個窩囊廢,讓她跟着吃了十幾年的苦,可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誰想到離婚後於明輝就翻臉不認人了,一次都沒有主動和她聯繫。
當時她明明就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告訴了對方,現在看來離婚是對的,那個男人太絕情。
夕陽黃昏,文曉和弟弟從學校一塊回到奶奶家裡,進門後看到奶奶已經快把晚飯做好了。
“放學了?”郭玉潔看到孫子孫女回來,佈滿皺紋的臉上都漾開了花,“等你爸回來咱們就吃飯,先回屋寫會兒作業吧。”
文曉倒是聽話的點點頭,文峰卻調皮搗蛋的,很難安靜下來,趁着吃飯前說是想先玩玩,吃完飯再寫作業。
郭玉潔也是拿這個孫子沒辦法,她也沒文化,沒辦法輔導孫子寫作業,就算是胡亂寫一通,也是矇在鼓裡。
可不好好學習能行嗎?以後怎麼有出息?
“今天你姑和姑父來了!”郭玉潔看着孫子說道:“你姑臨走的時候說了,明年文曉考上高中,文峰你學習進取班級前十名,她暑假就帶你們出國玩,不然就不帶你們。”
文峰一聽就急眼了,“班裡前十名?姑姑是不是故意不帶我出去玩啊?我們之前說好了的?”
“學習不好還想出去玩?小心你爸揍你。”郭玉潔嚇唬孫子,“你想啊,到時候你姐考上高中,以後上大學了,你就下學在家去工廠上班?沒看見你爸一天天的多累?現在都有白頭髮了,你們還不懂得好好學?”
文峰之前想出門的心思是淡了,不是因爲別的,而是想着明年考不進班級前十,他就不能跟着去日本玩。
不過隨後一想,姑姑肯定是說着玩的,到時候萬一大姐考上高中,他們去日本玩還能不帶上他?不可能。
文曉是真的定下來心努力學習了,暑假期間,姑姑姑父,帶着他們倆去弘科大轉了轉,看到那大到出奇的學校,還有學校裡那些大學生,文曉就真心的嚮往起大學生活了。
在他們郭莊,這些年沒有一個大學生,就連高中生都沒有,村子裡上學的人最好的就只是初中畢業,然後去打工了,有喜歡學習的,卻始終都考不上。
文曉現在就很想讀大學,當然前提是先要考上高中,按照他們這邊的師資力量,能考上個好高中太難了,一般的高中,文曉都要努力,學校裡也只有學習成績在班級前十的人,纔有可能去高中。
當然她也希望弟弟能好好讀書,因此平時的作業她倒是會給弟弟補習,不過他是聰明,可從來不會用在學習上,這點就令人無奈了。
天色完全黑了,於明輝才騎着自行車從工廠裡回來,整個人灰嗆嗆的,衣服上也是佈滿了污漬。
郭玉潔見狀,讓於明輝趕緊去洗把臉,她這邊招呼文曉一塊擺飯。
飯桌上,郭玉潔和他說起了明年於聰慧夫婦要去日本玩的事情,也說了帶他們出去的條件。
於明輝看着兒女,自從和張蓮離婚後,文曉的確是變得懂事起來,平時放學回家都會幫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作業有時候都能寫到晚上十一二點,倒是這個兒子真的是混不吝,怎麼說都沒用。
щшш. ttκΛ n. C○ 不管他如何在兒子耳朵邊唸叨,不念書就沒出路,甚至以後還會後悔,他就是不往心裡去,別人也只能乾着急,能有什麼辦法?
若是揍一頓能管用,他真的不會含糊,肯定往死裡打。
“明年要是考不好,文峰就老實的跟我去廠子裡幹活,不是不願意讀書嗎?就讓你試試幹活多累。”於明輝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文峰縮縮脖子,他可不願意去幹活,死都不去。
於明輝的飯量很大,每天工廠裡的活兒都是重體力,不多吃些消耗的體力無法補足。
晚飯後,姐弟倆去另外屋子裡寫作業了,於明輝在這邊和老母親看着電視聊天。
“我中午頭把錢都提出來了,媽你收着吧。”於明輝從自己隨身的黑色皮革手提包裡,將一摞錢拿出來塞給郭玉潔,“她前段時間把撫養費都打過來了,可能是有錢了,直接打了兩萬塊,以後就不用一年一給了。”
郭玉潔看着手裡的兩摞錢,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卻還是伸手將這筆錢先塞到被子裡,等晚上睡覺前再去放起來。
現在於明輝家裡也沒個婆娘,雖說剛開始小姑子也想着給他介紹個婆娘,可於明輝想着先把孩子供出去,現在家裡還顧得過來,等以後再說,主要也是怕萬一找個媳婦帶個孩子,家裡的擔子就更重了,再說到時候三個孩子,他這邊也不知道該怎麼對待。
郭玉潔也被說通了,現在她還能幫着做個飯,賺錢的事兒就交給了於明輝,兩個孩子其實也排斥給他們找後媽,萬一是個面甜心苦的,難道還要再裡一次婚,她這把老骨頭可是扛不住再折騰一次了。
張蓮那邊,很快就找好了下一家。
對方是個暴發戶,長得很一般,但是揮金如土,大手大腳,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似的。
這也讓張蓮鑽了空子。
這個男人膝下有兩子兩女,對於張蓮這個突然出現在他們爹身邊的女人也沒什麼看法,只要不想着嫁到他們家,這幾個人都無所謂,畢竟嫁過來的話,萬一他爹死了,還得分給這女人一部分財產,絕對不行。
張蓮也根本就沒想過嫁給這個男人,畢竟長得真不咋地,隔着於明輝差的遠了,不過手裡有錢,只要能給她錢花,她就能陪着這個男人睡覺。
男人在和張蓮睡了不到一個禮拜,就給她買了一副金手鐲,分量還不清,甚至還闊氣的甩給了張蓮一張二十萬的存着,讓她看到喜歡什麼就去買,隨便花,花完了還有。
張蓮簡直要高興瘋了,想到這個男人家裡的條件,她也沒客氣,喊上幾個好姐妹,出去就是一頓瘋狂的購物,沒幾天的功夫就花完了。
之後纏着男人說沒錢花了,男人再次給了她一筆錢。
張蓮是有姿色的,這點毋庸置疑,不然當初於明輝也不會硬扛着家裡的老母親和親戚們的壓力,非要娶她。
雖說上了年紀,可這大半年的精心保養,倒是瞧着年輕不少,再加上四十歲的年紀,比起那些小姑娘更多了一種風韻猶存,有的男人還就愛這一口。
只是還不到兩個月的功夫,張蓮就被那個暴發戶給趕出家門,甚至差點打到骨折,直接住了院。
病房門推開,一個穿着時髦的女人走進來,一眼看到張蓮那半青的臉,以及打腫的顴骨,嘖嘖兩聲。
“你這是幹啥了?”
張蓮見到來人,擡手招呼她坐下,她這邊是雙人病房,目前只住着她一個人,上午旁邊那病牀的人就出院了。
“我睡了他兒子,被他發現了。”張蓮絲毫沒有了矜持,說起來還帶着玩笑成分,更是有種病態的炫耀。
來人捂着嘴,瞪眼看着張蓮,好一會兒才哈哈笑起來,然後湊到張蓮面前,語氣不正經的問道:“味道咋樣?”
“比他爹強,就是時間短,到底是年輕,沒經歷過幾個女人。”張蓮在病牀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不過還行,跟了他倆月,得到了不少好處,也值當了。你那邊咋樣?”
“能咋樣,被他老婆喊走了唄,這都好幾天沒來找我了,不過昨天下午我給他打電話,他怕被老婆發現,當天就給我轉了一筆錢,我就暫且放過他,過些天再說。”
“你前夫萬一知道,你現在和他的好哥們攪和在一起,還不得氣瘋了?”
“管他呢,只能他在外面找女人,我就不能找了?再說我可是離婚後再找的,他可是婚內出軌,我們性質不同,就算知道,他還敢跑上門來打我不成?”女人欣賞着自己剛做的手指甲,“你是不知道,我還沒離婚那會兒,這個男人就總是盯着我了,年初還說要和他老婆離婚,和我結婚,我纔不幹呢,那多沒意思。”
張蓮擡手在女人胳膊上拍了一下,“我是婚內。”
“哎,這個倒是第一次聽你說,怎麼,你前夫滿足不了你?”女人八卦的問道。
“他是個廢物,也就那張臉能看,沒一點本事。當年娶我的時候,說以後會一輩子對我好,結果讓我跟着他吃了十幾年的苦,關鍵我那個婆婆還和我們住一塊,想到這點我就煩,管東管西的。去年之前,我看上去就像個五六十歲的老孃們,害苦我了。”
“喲,那種窩囊廢的確不能要,現在瞧瞧你的臉,和大姑娘似的!”
兩人在這邊嘻嘻哈哈說着葷話,很快姐妹團的其她三個人也來了。
得知張蓮是因爲和那個老東西的兒子睡了,被打傷住院,幾個人還嘰嘰喳喳的說要讓對方負責人。
聽張蓮說,對方給了她一筆錢,幾個女人才作罷。
她們倒是沒有指責張蓮的放蕩,畢竟都是離婚後到處找情人的主,哪裡有所謂的道德約束,反正她們都不會去破壞別人的家庭,有錢花就行。
在醫院住了兩天,張蓮就出院了,回到家裡看了看自己的存着,真的是越看越滿意。
那個暴發戶好面子,這次打了張蓮,怕她不管不顧的鬧出去,直接給了張蓮一百萬封口,她心裡差點沒樂瘋了,想着拿着這筆錢去逍遙快活一下,這些日子和那個醜八怪睡覺,胃裡直翻騰,該找個帥小夥換換胃口了。
今年的冬天來得似乎格外的早,十二月裡,一場雪紛紛揚揚的落下來。
帝一學校學生寢室裡,是統一供暖的,因爲並非盈利性質,而且學生也會在寢室裡讀書,因此在氣溫剛下降沒多久,整個學校就已經供熱。
謝洋起牀後,陳防還在被窩裡沒出來。
其洗手間衝了澡,邊擦拭頭髮變來到客廳,開放式的陽臺上落了不少的雪,大概已經有兩指厚,難得的一場大雪了,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陽臺上,還晾曬着陳防的一套衣服,當然也包括平角褲,此時都已經凍住了。
“下雪了?”陳防睡眼惺忪的打着呵欠出來,看了眼窗外,搖搖晃晃的去了洗手間。
洗了把臉出來,整個人完全清醒了。
“早飯去哪裡吃?”
“拉麪?”
“走!”陳防伸展了一下手腳,然後就看到謝洋將陽臺的落地窗打開了一條縫,一股寒風吹進來,讓他抖擻了兩個寒顫,“這天真夠冷的,我套一件羽絨服。”
要風度不要溫度,那是傻子乾的事兒,不管以後他會不會犯傻,至少在大冬天的不會。
一塊出了門,陳防將羽絨服的帽子撩起來,“謝淮和小檸檬今天回家?”
“回,他們不吃早飯了。”
這邊上午要留在學校裡參加社團活動,下午再回去,籃球是在體育館裡的,並不是在室外,下雪下雨都不會耽誤。
兩人結伴走進餐廳,來到點餐檯。
陳防衝餐檯後面身穿廚師袍的中年男人喊了一嗓子,“大叔,兩份大碗的拉麪。”
“好嘞。”
兩人端着餐盤,去自助餐檯那邊取了三兩樣小菜。
“謝洋,陳防,這邊這邊!”兩人擡頭找位置的功夫,餐廳裡有人喊他們的名字。
端着餐盤過去,這邊的幾個都是籃球社團的。
“你們倆來的比我們還晚?”
陳防大刀闊斧的坐下,“廢話,現在天多冷啊,那麼暖和的被窩,你捨得出來?”
“他可不捨得。”其中一人身子前傾,壓低聲音衝陳防,隱晦的指了指身後的位置,“看到坐在我後面的那個梳馬尾辮的女孩子了嗎?”
陳防看了一眼,長得倒是挺好看的,收回視線落到身邊這個男同學身上,“你女神?”
對面的這個男生打了一個響指,“賓果!就是女神!”
“這個女孩子每天早上七點整準時在這邊吃早飯,我和陳巖一個寢室的,天天早上六點半被他拖着過來吃早飯,簡直都要瘋了,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要和陳巖一個寢室,從升到高中以來,我一個懶覺都沒睡過,一點都不誇張!”
“不是,咱們這邊是因爲今天社團訓練,她昨天怎麼沒回家?”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也是舞蹈社團的一枝花……”男同學說罷,又懷疑的看着兩人,“不是,她在今年的秋季運動會開幕式,作爲《灰姑娘》這個舞蹈的領舞,當時可是很火的,你們倆居然不知道?”
“不知道,我整天對着謝洋這張臉,再漂亮的女孩子,也看的麻木了,理解我一下啊,我也很痛苦好不好,以後我想找個比謝洋檔次還要高的女朋友。”
“……”這話聽着怎麼那麼彆扭呢?
“你把謝洋當成女孩子看?”
“聽人說話,會不會聽重點啊?我說的是這種相貌的檔次,檔次懂不懂?”
“懂!”衆人紛紛點頭,“你以後還是打一被子光棍吧,說是和比謝洋檔次高,說的再明白點,就是比謝檸萌的檔次還要高的女孩子,你這不是青天白日的做夢嗎?還沒睡醒吧?去哪裡找?”
“隨口一說,發現和你們說話怎麼那麼費勁呢。”陳防一臉無奈。
不過,總的來說,坐在他們隔壁餐桌的那個女孩子,是陳巖的女神,處在暗戀階段。
早飯後,衆人起身去了體育館。
來到這邊的時候,館內的看臺上已經有不少人等着了,其中女孩子居多,不用問也知道,大部分是來圍觀謝洋的。
他們都已經習慣了。
“謝洋不過就是學習好,長得好,體育好,就引來那麼多女孩子的崇拜,有什麼了不起的啊?”走在一起的一個社團成員調侃說道。
陳巖嘖嘖兩聲,“就這樣還不算了不起啊?那還得怎樣?”
“……”
“還有一條,謝洋背景也牛啊。”軍界大佬的兒子,金光閃閃的。
衆人在更衣室剛換上運動裝,謝洋還不等走出更衣室,就聽到電話響了起來。
打開櫃子,看到電話來電顯示是爸爸的,衝陳防道:“我爸來電話了,你們先去。”
“哦,那你快點,在場上等你。”
接通後,謝錚的聲音就從那邊傳過來。
“起牀了?”
“起了,準備參加社團活動,爸打電話有事嗎?”
“殷家的太爺爺過世了,待會兒我開車過去接你們,去祭拜一下,你和弟弟妹妹收拾一下。”
“……哦,我馬上就去。”謝洋掛掉電話,重新換回衣服,走出更衣室,來到籃球場地邊上,衝陳防喊了一聲。
“什麼事?”陳防運球跑過來,“怎麼把衣服換下來了?要請假?”
“嗯,殷家的太爺爺過世了,我爸待會來接我們回去,你幫我和隊長說一聲。”
陳防自小和謝洋是好哥們,殷家是誰家他也知道,同樣和謝家都是軍界名門。
“知道了,你快去吧。”陳防抱着籃球,目送謝洋離開,他纔回到場地,現在隊長還沒來,不然也用不到他來傳話。
“謝洋怎麼走了?”陳巖幾個人過來問道。
“家裡有事情,謝叔叔過來接他回去。”陳防也沒說別的,好歹謝洋也是帝一學校的太子爺,又不是無故不參加社團活動,沒什麼可評論的。
去喊了弟弟妹妹一塊來到學校門口,謝洋已經過來了,發現他們兄妹三人,開車來到門口,等三人上了車,才駛離學校。
“爸,殷太爺爺怎麼突然見就過世了?”
“也不算突然。”謝錚很難過,殷爺爺對他很好,求學期間一直都是他老人家照顧着自己,“他老人家這是在睡夢中走的,沒有痛苦,畢竟年紀大了,早些年身體也落下了病根,算是喜喪。”
九十多歲的老人,還是靠許寧空間裡的東西吃着養活着,不然也撐不到現在,可即便如此,他也希望老人家能多活幾年。
接到殷恪的電話,得知這個消息,對謝錚的打擊很大,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殷爺爺就這麼走了,無聲無息。
察覺到父親的情緒,謝洋沒再說別的,後座的謝淮和小檸檬也都保持安靜。
車子一路來到殷家,這邊已經聚集了衆多的人,其中很多都是領導幹部。
殷老爺子的身份擺在這裡,如今老人家去世,曾經那個年代的英雄,已經無一在世了,殷老爺子是最後一個堅守之人。
見到殷恪的時候,他的眼眶通紅,很顯然是背地裡哭過了,此時的情緒很平穩,至少就算是再如何的難過,今天來了這麼多弔唁之人,也不能失態。
“二伯伯!”謝洋三兄妹和殷恪打招呼。
殷恪看着他們仨,勾脣笑了笑,“乖,昭禹和昭侖在後面,你們過去吧。”
“好!”謝洋點點頭,領着弟弟妹妹向後宅去了。
謝錚擡手拍了拍殷恪的肩膀,面容肅穆,心裡的話雖然沒說出口,可殷恪必然明白。
擡手遮住眼瞼,殷恪心情激盪過後,沙啞的開口,“晚上咱們喝兩杯吧。”
“我等你!”
來弔唁的人進進出出的,以軍界爲主,政界的人來的也不少,總統先生也帶着夫人過來祭拜。
殷墨和殷恪兩兄弟在前面招待前來祭拜的客人,兩人的父親殷守城則是因爲殷老爺子病故,也跟着病倒了,畢竟他的身體也算不得多好,再加上年紀也大了,心情受不得大起大落。
前幾天做了心臟搭橋手術,如今完全就是賦閒在家裡,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陪着老爺子下下棋,喝喝茶,聊聊時政等,現在老爺子走了,他註定扛不住。
老爺子臨走的時候留下了遺囑,他名下有一筆不菲的退休養老金,這筆錢全部都捐獻給慈善機構,他居住了幾十年的老宅子,是老爺子自己的財產,這座宅子連同宅子裡的東西,都留給了殷恪。
對於這點,謝錚也是聽殷恪說的。
“大哥那邊怎麼說?”
“當初立遺囑的時候,我不在家裡,之前爺爺的意思是將房子和裡面的東西,給我和大哥分開,大哥和大嫂沒要,都留給了我。”殷恪嘆口氣,“我也不打算賣掉這棟房子,裡面都是爺爺奶奶以及我們這輩人的記憶,就讓這座宅子一直留在這裡吧,如今爺爺不在了,我想着等給他老人家發喪之後,將這裡重新修葺一下,我爸媽還是要住在這裡的。”
“過年的時候,我們還說,等爲爺爺辦一個隆重的百歲大壽,誰知道,他居然沒有堅持到明年生日。”
“生老病死非人力可控,殷爺爺這是喜喪,至少走的沒有任何痛苦。”
“是啊!”殷恪點點頭,和前來弔唁的人鞠躬致謝。
門口的車子一輛輛的來,一輛輛的走,像殷老爺子這般的人,死後的葬禮甚至可以舉辦的更加隆重一些,只是老爺子在遺囑中寫明,死後不得大半,也不得麻煩國家,他說,人孑然而來,必定也要孑然而去,死後的風光都是給別人看的,他也享受不到,何必那麼麻煩。
既然他都在遺囑中說明,也曾經和子孫提起過,可殷墨殷恪兄弟,無論如何都不忍心看着老爺子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離開,隆重的葬禮可能做不到,至少也不應該樸素,殷家也不差那點錢。
一直到黃昏,家門口的車子才逐漸散去,廚房裡早就有人開始準備晚飯了,謝錚一家自然要在這邊用餐,事實上留在這裡吃飯的人還是不少的,男男女女的也有四五桌。
許寧和殷墨殷恪的妻子,也去廚房裡幫忙準備晚飯,殷墨兄弟倆則是在客廳裡招待客人,殷家的宅子不如許家的寬敞,一時間客廳裡都顯得擁堵,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好在男女分開,不然客廳裡都轉不開身。
晚飯的氣氛比較沉悶,吃過飯後,那些人也沒有多加停留,明天老爺子就要被送去遺體火化,然後送往烈士陵園入土爲安,他們也不能缺席,今天折騰的也是精疲力盡,回去早些休息,不然明天可能會更加的疲憊。
此時風雪呼嘯,比起白天的時候都要緊迫,殷家的人送走了賓客,轉身往屋子裡走。
“哥,晚上喝兩杯吧。”今晚他們兄弟倆要守靈,這風雨交加的晚上,在老爺子靈前喝點酒,暖身子的同時,也能緩解一下心裡的痛苦。
“謝錚也要留下?”殷墨回頭看着謝錚。
謝錚點點頭,“待會兒我把他們母子送回去,回來一起爲殷爺爺守靈。”
他是肯定得留下的,曾經殷爺爺可是對他百般照顧,雖說老爺子不差爲他守靈的後背,可這也是謝錚最後能爲老人家做的事情了。
“那好,等我讓你們嫂子做兩個下酒菜,咱們一塊和老爺子喝最後一頓酒!”殷墨說罷,擡腳往後院去了。
許寧此時正摟着女兒,和宋佳榮與霍雲舒低聲說着話。
宋佳榮是殷墨的妻子,在教育部門任職。
“這是困了,今天幾個孩子也累的不輕!”她望着在許寧懷裡睡得昏昏沉沉的小檸檬說道。
然後從旁邊的櫃子裡取出一條薄毯,給小姑娘蓋在身上,雖然屋子裡有暖氣,可睡着了依舊會覺得冷。
許寧和對方道謝,將薄毯給女兒蓋好,看着她紅撲撲的小臉,也稍稍放心了。
今天他們也沒閒着,雖說不是體力勞動,可精神一直都全程緊繃,晚飯都沒吃多少。
如今賓客都送走了,她放鬆下來,自然也支撐不住,謝洋兄弟此時和殷昭禹和殷昭倫坐在一起,也是懨懨的。
房門推開,謝錚和殷恪一塊走了進來。
“都送走了?”霍雲舒問道。
“送走了!”殷恪點點頭,“欣欣呢?”他沒看到女兒。
霍雲舒指了指身後的被子,“累的睡着了。”
殷恪這纔看到身後大牀上的被子鼓起一塊,他閨女睡覺就喜歡整個人縮在被子裡,真的不怕悶壞了?
謝錚上前,斂眉看着閨女,對許寧道:“讓她起來吧,我送你們回去。”
聽這意思,謝錚晚上是要留在這裡的,許寧並不意外。
輕輕拍醒了女兒,她給小姑娘整理一下頭髮,“咱們回家了。”
小檸檬揉揉眼睛,左右看了看,然後坐起身,雙手挽着許寧的胳膊,“什麼時候走?”
“現在!”謝錚看了殷恪一眼,“我很快回來。”
“路上風雪比白天大了不少,你來回路上慢點,這雪夜長着呢,不差這一時半會的,我和大哥等着你。”
“我會注意的。”
開車回去的路上,風雪呼嘯,甚至還有冰雹夾雜在其中,吹到車窗上,劈啪作響。
“回去換上羽絨服吧,這件衣服抵擋不住多少寒氣。”許寧叮囑一句。
謝錚點點頭,“明天你不用早起,十點前能過來就行,這邊十點出發,十二點前能結束!”
“好,晚上你們仨少喝點……”沒等說完,許寧看着他道:“白酒啊?”
“大概吧。”扭頭看了媳婦一眼,“我會適量的,也不會喝多,明天還得送老爺子最後一程。”
那她就放心了。
回到家裡,許寧打開家裡的燈,室內頓時燈火通明,三個孩子換鞋換衣服。
“洋洋,和弟弟妹妹去洗澡休息吧,明天咱們還要過去!”
“知道了。”謝洋應聲點頭,然後領着謝淮小檸檬一塊上樓去了。
謝錚也沒有進屋,在玄關等了一會兒,許寧從樓上給他取來的羽絨服,還有一條羊毛圍巾。
“路上開的慢點,風雪太大,到了給我打電話說聲,別讓我在家裡擔心。”
謝錚勾着媳婦的脖子,在她發頂親了一下,然後推開門出去了。
一股寒意涌進來,很快就被隔絕在外面。
許寧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謝錚開車離開,她才拖着疲憊的身子,往樓上去了。
明天雖說可以晚點起牀,卻也必須在八點之前才行,今天折騰一整天,別的她也顧不上,早些洗澡睡覺。
殷家老宅,謝錚過來後,下車就給許寧打了個電話,報了平安後,來到了靈堂。
老爺子身穿軍裝,胸前佩戴着十多枚軍功章,身上蓋着紅旗,這是總統先生親自給老爺子披上的,以緬懷這位英雄老人。
此時他靜靜的躺在客廳的一張榻上,面容安詳,脣角還帶着一抹笑容,並沒有因爲生命的結束,而有任何的恐懼和不捨,他走的很平靜,之前和殷墨兄弟說過,這輩子他不虛此行,死而無憾。
對殷家的人來說,老爺子“死而無憾”這就是最重要的了,人這一生,有幾個是真正能做到死而無憾的。
進來的時候,桌上擺着四五盤下酒菜,有煎魚,炸花生米,涼拌菠菜,紅燒豆腐,以及一盤糖醋魚。
另外還擺着一瓶茅臺,四隻酒杯。
“來了!”殷墨給三人倒上酒,另外一杯也倒滿,然後放在老爺子的那個方向,“這杯是給爺爺的,今天咱們仨……陪着他喝最後一回酒。”
話未說完,殷墨的聲音就哽咽了。
作爲長孫,尤其是在父親病倒的情況下,今天都是殷墨承擔起了一切,在前來弔唁的賓客面前,他整個人忙成了一支陀螺,哪怕心裡難過萬分,卻也得忍耐着。
如今只剩下他們兄弟三人,看到靜靜躺在那裡的老爺子,想到明天他將要被下葬,心裡的不捨幾乎難以壓制,很快就紅了眼眶。
謝錚上前來坐下,端着酒杯舉到殷墨面前,“喝一口吧。”
殷墨舉起酒杯,和兩個人碰了一下,然後張嘴喝下去半杯。
“爺爺不在,突然覺得心裡塌了一半!”
“是啊,他一直都是咱們家的頂樑柱,定海神針,如今突然走了,我也覺得有些慌亂。”殷恪跟着點點頭,“過年的時候身體瞧着還很硬朗,咱們好一起討論明年給他過百歲壽辰的事情,誰知道突然之間就走了,距離百歲壽辰也只有七個多月而已,他怎麼就不能再等等。”
“生命無常,至少殷爺爺走的沒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