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虎來到後門,這裡門衛一聽他是來做裝卸工的,倒是登記都沒有做,就放他進去。
他走進去就看到了倉庫,車庫門口停着一輛加長的大卡車,有不少穿着工作服的人在上上下下的裝貨,在卡車旁邊一張辦公桌後面坐着一個戴眼鏡的穿着工作服的人在拿着一張表在做登記,每個人搬完一次貨,就會到他這裡畫個勾。
看來這個就是管事的。
江虎急忙走過去,擦了擦手,掏出兜裡的香菸,遞給眼鏡一根。
“師傅您好!抽根菸吧!”
這是平日裡江虎看着江在海就是這樣和他的領導這樣遞煙的。然後掏出打火機給眼鏡點菸。
眼鏡看了一眼江虎,接過香菸,心裡衡量着,這個應該也是一個想要來工作的吧。
有求於人都是一個姿態,卑微的討好着別人。
就着江虎的手點着煙,深深吸一口,吐出一個菸圈。
“你叫什麼?是不是來找工作的?”這都不需要質疑,他常年和這些人打交道,一看一個準兒。
江虎笑笑,自己也點上一根菸,湊到眼鏡跟前!點上。
“我叫江虎,您看,我家裡弟弟生病了,在住院,醫生說需要做手術,家裡實在拿不出那麼多錢,您看我也就只剩下這一身力氣,給我個機會吧,我不想我弟弟沒個希望,那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弟弟!師傅給我個機會吧!”不是江虎想要打同情牌。
可是同情心總是會有人會有,只要能有一個掙錢的機會,江龍就能有機會活下里。家裡現在已經夠亂的。
二叔不光是把弟弟打傷,現在還欠了五千塊錢的高利貸,奶奶雖然對自己和江龍不錯,可是二叔也是奶奶最疼愛的孩子,這種需要抉擇的時候,江虎不知道奶奶心裡的天平到底會偏到那一面。
這個時候自己不想辦法,誰能想辦法。他爸已經跟着奶奶回去鎮上和爺爺商量,還有三叔明天也應該回來吧。
賣房子!
家裡的房子平房是公房,賣不了,樓房倒是可以賣,可是賣了之後爺爺奶奶還有他們一家都住到哪裡去。平房就是再擠,也住不下這麼多人。
再說那個房子也只能賣給廠裡的職工,價錢肯定上不去,最多也就是一千塊錢的樣子,夠給江龍做手術,可是江龍還有後續治療的費用,到時候還不知道需要多少錢呢。
不要說萬一奶奶還要救江在山,這些錢還不夠給江在山塞牙縫的。
那個三叔,江虎根本就不抱希望,每回家都沒給過家裡多少錢,這一次還指望三叔大出血,怎麼可能。再說了三嬸韓梅也不是個好說話的,別看着笑眯眯的樣子和氣,可是主意正着呢,那一次三叔不都是聽三嬸的,指東不敢往西,三嬸會同意拿錢出來纔怪。他算是看出來,把希望寄託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如指望自己實在。
靠人不如靠自己。只要自己不怕辛苦,自己還年輕有的是力氣掙錢,父母弟弟妹妹都能依靠上自己,要不然真的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眼鏡姓李,李德成,是這裡專門負責裝卸的組長,年齡不大,可大小也是個小頭頭,心腸卻是個軟的。
眼鏡看看江虎,審視的意味明顯,“師傅,我行的,我不怕苦!”江虎看見李德成對自己有一絲鬆口,趕緊求情,他也知道自己的體格看着壯實,實際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個沒幹過活兒的。
點點頭,“好吧,你試試,我們這裡是按計件的,搬一箱零件是五分錢,中午管一頓午飯,掙多掙少就是看自己的,你要是真需要錢,可以試一試,我們這裡可是有人一天掙十塊錢呢,一個月可是有三百塊呢,不過這活兒可是累,就怕你扛不住!”李德成看着也是想要幫一把江虎。
誰家沒有個困難的時候,就看這個小夥子是誠心實意的想要找工作,李德成就覺得也不至於多差,人家掙十塊錢,你掙不了,還掙不了五塊錢,要不三塊錢,總比沒有來錢的地方強。
實際上這裡不要磨洋工的,可是李德成還是動了惻隱之心,纔給江虎開了方便之門。
江虎一聽,驚呼:“一天十塊錢!這麼多?”他被嚇着了,沒想到一個裝卸工會掙這麼多錢,簡直就是滿地撿錢啊。
李德成點頭,指了指那邊的一個正在扛箱子的男人,四十多歲,但是身體結實,胳膊上的結實肌肉都要比江虎的大腿都粗,看着很有力氣,和其他正在笑着打哈哈,還能一隻手扛着箱子。
“那個叫廖師傅,他可是咱這裡的大拿,每個月工資他可是數第一的。”
江虎急忙問:“那我試試吧!我行!我一定行!”心裡沒有說出的話是,不行也得行。爲了弟弟他是拼了,也是爲了自己。
李德成給江虎做了的登記,安排給江虎一個號牌,是十六號,每次從庫房搬貨要給裡面的管理員出示,才能搬走,然後出來在這裡登記,也就是畫個勾,每天晚上庫管和李德成最後對賬,數字對的上就結賬。
是按天結算工資的。
這也正和江虎的意思。
當下江虎就去跟着人家領了工作服,帆布的工作服,是耐髒的深藍色,是舊的,有人穿過,上面有一股子酸臭的味道,出汗溼透,再晾乾,布料都是硬邦邦的,不要說那味道,江虎雖然心裡不舒服,可是想想那一個箱子五分錢,咬牙穿上,號牌帶着一條繩子,可以系在手腕上。
江虎跟着人們走進倉庫裡,人來人往的,不同的人扛起箱子。這裡滿滿的都是摞的高高的箱子,數量很多。
江虎來到箱子跟前,有人打招呼,“哎,新來了一個啊!”
江虎點點頭,算是和人家打招呼。不少人點頭算是打招呼,沒人停下來,都是忙着繼續扛起箱子就走。
江虎跟着隊伍排隊走到箱子跟前,彎腰扛起一個箱子。看着箱子不大,一舉,江虎才知道分量不輕,他幾乎是舉了雙手用盡了力氣,才終於把箱子扛到基肩膀上,箱子落在肩膀上的一瞬間,江虎差一點腿一軟,把箱子扔下。
這輩子他雖然不是多麼享福,可是這樣的體力活兒他真得沒幹過。
看着周圍的人們,男人們一個個輕鬆自如的把箱子抗上去,轉身就走,步子輕鬆,似乎肩膀上抗的不是箱子,扛的是棉花。
江虎扛着箱子邁步跟上,走起來似乎好多了,除了肩膀火辣辣的疼,還有肩上像是壓着一座大山之外,比一開始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