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兒哪個想妹妹兒喲,咋個能進你家裡喲,呀兒喲……”,順着風頭,一個粗獷的嗓門扯着五音不全的調子從水邊傳了出來。剛憋着勁吼了兩嗓子,就被一個粗暴的聲音打斷了:“娘地兒,劉大樹,你給我閉嘴!”,一個大漢蹭的從船頭伸出了大腦袋,拖着江淮方言罵道:“給我滾進來!”
唱歌的瘦小漢子縮了一下脖,賠笑把歌詞收回肚裡:“二當家的,我看這天氣寒冷,想喊兩嗓子驅驅寒。”,邊說邊彎腰跟着二當家的進了船艙。他這樣的身板能吼出這麼粗獷的嗓子,也難怪他信心十足的想表演兩句。
船艙內已經蹲了三四個人,一個大漢見歌唱家進來了,嘲笑道:“瘦子,沒把野狗招來?”,船艙內包括二當家在內的人都轟然大笑。
受到打擊的劉大樹尷尬訕笑的辯解:“我就是想驅驅寒,王二蛋,你娘地別亂放屁!”
“都娘地給我閉嘴,都精神點,別忘了我們來幹什麼來了。”,二當家的不耐煩的喝罵了一句,船艙內頓時一片啞然,半晌,王二蛋試探着說道:“二當家的,今天官軍不會來了吧?”
二當家的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娘地我咋知道?那娘們太娘地厲害,要不大當家的怎麼專門派咱們過來?”
“對對對,那娘們看着長的一般般兒,娘地咋能當了官軍的官。”,似乎被二當家的話引起了回憶,剛還在心裡誹謗二當家的不懂得欣賞自己嗓子的劉大樹,似乎覺得冷風滲過了船壁直接吹到了他的脖子裡,趕忙縮了縮脖子。平日專門嘲笑他的王二蛋這次出奇的沒有出聲諷刺他,反而不自覺的微微點了點頭。
船艙內的寂靜並沒有持續太久,二當家馬上發現了大夥情緒不對,急忙罵道:“娘地,瞧你們的崧樣,那母夜叉厲害又咋了?她再厲害也是在岸上,咱們大當家的也不是好惹的,這麼長時間不也是沒大事兒嗎?”
“可,可天氣寒冷,水面上也沒有多少肥羊啊,冬天可咋過喲。”,劉大樹吶吶的說道。
王二蛋看了看二當家的臉色,反駁道:“就你劉大樹的肚子,給你個大點的魚就能撐死你,大當家的還能放着兄弟們不管?”
二當家的讚許的衝王二蛋點點頭,現在要得就是鼓舞士氣,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大當家的會怎麼辦,但他卻知道,光憑水面的活是填不飽大傢伙的肚子了,天氣越來越冷,別說肥羊了,連瘦羊傢伙也沒遇到幾個,但他相信大當家的會有辦法,畢竟他跟着大當家的好幾年了,大當家的手段他還是十分相信的。
“要是我娶了那娘們,天天要她給我做飯,娘地,這娘們笑起來還是挺好看的。”,一個大漢被王二蛋的話一打岔,原先的擔憂被忘在了爪窪國,竟然望着船艙頂憧憬起來。
其他人面面相覷:娘地,你還真會想啊。二當家的怔了一下,然後一個暴粟敲在他頭上:“你頭讓魚踢了吧!”
這時,一個小舟快速劃了過來,靠近小船後,一個大漢跳上來,鑽進了船艙:“二當家的,有沒有動靜?大當家的讓我過來問問情況。”
二當家的看了看他:“巡風的兄弟剛上岸沒多久,還沒回來,估計沒動靜。大當家的現在到哪兒了?”
“已經從瓢崖望這邊趕過來了。”
聽到這樣的話,二當家的有些着急起來,他是知道大當家的脾氣的,要是等到大當家的到了,自己還沒個確定的消息,恐怕大當家的會行寨法。他忙招呼屬下:“大樹、二蛋你倆跟我一起上岸探探。”,見兩個人有些遲疑,罵道:“娘地,給我麻利點!”,帶頭鑽出了船艙。
二當家的帶着兩個下屬警疑的順着荒草路,巡視着,一會兒命令王二蛋登上小土坡瞭望,一會兒自己嚇自己的忽然停下來傾聽。他擅長的是水上的生活,所以他不喜歡到陸地上活動,尤其是在這鐘平坦的地面上,連個掩護都不好找,可是沒辦法,略微偏僻點的地方,都被搶光了,本來最能聚集難民的山區,在被搶了幾次後,要麼逃散了,要麼被一些鄔堡收爲了庇廕戶,面對着堅固的鄔堡圍牆和寨門,擅長水面活動的他們,只能徒呼奈何。好在這時官府竟然開始招收流民,搞屯田,這才讓他們有了新的目標。
二當家的一面小心翼翼的探視着遠處,一面低低的咒罵:“娘地,連個樹都沒有。”
這時遠處望風的二蛋[咕咕咕咕]用口傳過來了[有人過來了]的警告。二當家的低聲憤怒的罵道:“娘地這個蠢蛋,樹都沒有,他咕咕咕咕個屁喲。”
王二蛋顯然也隨即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急忙改成了[唧唧唧唧]的蟋蟀聲,二當家的更憤怒了:“娘娘地,蠢蛋!這個鬼天氣有蛐蛐嗎?”,現在也顧及不了這麼多了,二當家的和劉大樹急忙趴伏在小土坡後,等待王二蛋傳來更確切的信息。
二蛋似乎意識到了[唧唧唧唧]的聲音也不對,忙住了口,可是,這麼寒冷的冬天,連河水都快凍上了,還哪裡找動物活動?總不能學野狗叫吧?剛還嘲笑劉瘦子唱歌招野狗,自己要是這麼一叫,那豈不是以後被劉瘦子嘲笑自己是野狗?王二蛋想到這種可怕的後果,乾脆啞了嗓。
二當家的正在着急的低低咒罵該死的王二蛋,怎麼還不傳告消息,倒黴的二蛋已經站了起來,嗓門和招野狗的劉大樹一樣粗獷:“二當家的,是麻子回來了。娘地,差點把人嚇死。”
二當家的卻沒有放鬆警疑,急忙喝叱:“娘地你給我趴下。”,誰知道回來的麻子是不是給官軍俘虜了又派回來引誘自己的?官軍那娘們鬼心眼多着呢,連大當家這樣厲害的人,在地面上也被這娘們陰了很多次,恨的罵母夜叉不敢到水上和他較量。不過說人家是母夜叉有點過火了,那娘們雖然算不上特別漂亮,但也算是眉清目秀,娘地,我咋想到這兒了?二當家的忙轉了念頭,命令劉大樹上前去迎接回來的麻子。
劉大樹沒那麼多想法,正奇怪二當家的怎麼喝罵二蛋呢,不是麻子回來了嗎,怎麼還要他趴着呢,得令後站起來就向前跑去,邊跑邊扯着嗓子喊:“麻子麻子,有沒有風動?”
二當家的那個氣啊,還藏什麼藏,這個娘地大樹這麼一喊,是個人都知道這邊藏了人,二當家也站了起來,管他呢,是禍躲不過,大不了碗大個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