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
海螺大廈一樓。
早早得到消息的媒體記者,將一個不大的角落,圍得水泄不通。
一排辦公桌並排擺放,背景是記者說明會的擋板,周圍拉起警戒線,大廈保安正在維持秩序。
“讓一讓,讓一讓,不要靠近警戒線。”
“那位女同志,請站到警戒線以外好嗎?”
“你這自拍杆不要亂杵,待會人來了再拍。”
幾個穿着制服的保安,累得氣喘吁吁,一下子來了不少人,讓大家有些意外。
“真是見鬼,一場說明會,咋就來這麼多媒體記者?”一個保安擦着額頭道。
“還不是因爲《鑑寶》欄目被責令無限期停播整改。”又一保安道。
一個年紀稍大的保安,嘆了口氣:
“《鑑寶》欄目我最愛看了,人家邢可講解的非常詳細,砸贗品過程,也讓人驚心動魄,就這樣的好欄目,居然要停播整改,這有點說不過去了。”
“誰知道呢?”一個保安無語道:“這些年要整改的節目還少嗎?就上個月,那個戶外親子游戲的節目,不是也被責令整改嗎?就因爲小朋友意外摔破頭皮,就說人家是危險運動,容易造成小朋友跟風模仿,這尼瑪不是扯淡嗎?”
“唉,小朋友不去戶外鍛鍊,不去接近大自然,難道待在家裡玩遊戲嗎?難怪我們國家這幾年的兒童肥胖率居高不下,比亞洲其他幾個國家的兒童,明顯要體質偏差。”
“我們說這些有什麼用,上面人難道會不知道嗎?你節目不行,人家懶得理你,你一旦節目火爆,人家就各種刁難,說你這樣不行,那樣不行,都是一幫麻煩製造者,紅眼怪。”
“最討厭就是那幫人管東管西的,刷存在感嗎?你要說節目確實有問題,你管人家沒話說,可人家《鑑寶》欄目,如此清新脫俗的節目,居然也要被整改,還說人家低俗。”
“噗!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那幫人就是如此。”
“唉,別說了,快看,《鑑寶》欄目組的人下來了。”
一個保安指着電梯方向,不少記者也注意到了,立刻將鏡頭對焦過去。
“咔嚓!咔嚓!”
無數閃光燈,照得人很不舒服。
從樓上下來的,幾乎是《鑑寶》欄目的全部人馬,還有王副總。
一羣記者立刻圍了過去。
“王副總,聽說你們這次真的要停播《鑑寶》欄目對嗎?”
“廖總監,您對於停播《鑑寶》欄目之後,有沒有新節目的計劃呢?”
“對於《鑑寶》欄目還沒滿月就被封殺,請問邢可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講一下,講一下嘛!”
現場被圍得水泄不通,一幫臨時抽調過來的保安,正在維持秩序,將媒體記者擋在外頭。
廖總監有氣無力道:“待會在說明會上,我會告知大家的。”
“你妹的,好丟人。”胖虎半手遮臉,感覺好羞澀。
“我本應該站在頒獎禮,享受這種簇擁,沒想到這次居然是檢討會,還特麼要發言,OMG,誰來給我一個抱抱啊?”羅苯臉色無光道。
“嗚嗚,嗚嗚,嗚嗚……”
馬素琪依舊是玻璃心,羅麗拍着她的背,從樓上安慰到樓下。
沈宏文垂頭喪氣道:“今天爲什麼會來這麼多人?不是說只有五家媒體過來的嗎?這尼瑪二十多家都不止吧?”
“估計是得到消息,很多是自己過來的,唉,咱這次算是栽跟頭到馬裡亞納海溝了。”
廖總監整個人都窩着火氣,強忍着傷痛來到現場。
主創們,坐在會場座椅上,背景擋板上,居然還有不少商家的廣告。
感覺這幫無良商家,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曝光的機會啊。
……
……
會場外,一輛黑色奧迪車內,柯文楚眯眼問道:“那幫傢伙到了沒?”
司機用望遠鏡,觀察大廈內的情況:“來了來了,正被記者圍着呢。”
“嗯!”柯文楚滿意的點點頭,整理了一下上衣,對着身邊網絡文化管理局的陳主任道:“老陳,咱該進去了。”
陳主任道:“真要進去啊?這幫人已經夠慘了,我看算了吧?”
“算了?”柯文楚冷笑:“好戲纔剛剛開始,你說算了?”
“唉!”陳主任嘆息道:“那行吧。”
他摸了摸那梳得一絲不苟的髮型,和柯文楚一起走下車,往現場走去。
現場。
白金傳媒的幾個小領導,一瞧是柯文楚和陳主任,趕緊爲兩人安排座位。
一個主持人,在按流程介紹事發經過,這次記者說明會,安排也是非常正式。
那主持人道:“現在有請《鑑寶》欄目的總策劃人廖總監,爲大家講幾句。”
現場沒有掌聲,這種場合,也不適合鼓掌。
廖總監站起身,對着媒體深深的鞠上一躬。
然後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手稿,語氣沉重的念道:
“非常抱歉,讓關心《鑑寶》欄目的大家失望了,我們一定認真反省,深刻領悟……”
廖總監唸完了,又深深的鞠上一躬,心有不甘的坐下。
“好的。”主持人點點頭:“可以說廖總監這次是無心之舉,栽了跟頭咱還可以從頭再來。”
安慰的話說了幾句,主持人看看臺下媒體記者,又道:“現在是提問環節,大家有什麼要問的,都可以現在舉手發言。”
“唰……”
幾十隻手臂高高舉起,有的人甚至舉雙手。
主持人目光掃視一週,用手指着中間道:“那個,就中年那位女士吧,麻煩工作人員把話筒拿過去。”
一個保安遞過話筒。
那年輕女子撩了撩長髮,然後嗲聲嗲氣道:“你好主持人,你好《鑑寶》欄目的各位主創,我是魔都‘每週有料’的記者,我叫萱萱,我想問邢可老師,對於文管局將您節目責令整改,您有什麼要說的嗎?”
有什麼要說的?
呵呵,我特麼想說的話太多了。
邢可心中正想着,身旁的廖總監忽然身軀一顫,總感覺這小子表情平靜的十分可怕,似乎超出了他一個年輕人該有的從容和淡定。
邢可接過話筒,笑了笑:“我不想說,我想唱,大聲的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