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挺年輕的小兵,年輕到,搶都在抖。
稚嫩的臉蛋,折耳帽上頂着鋼盔,黃色的呢子大衣長到膝蓋,揹着行軍包,綁腿下一雙雨靴,上面滿是泥濘。
黎嘉駿放下了鞭子,默默地把他從頭看到腳,隨後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等他開口。
“飯,口!”他憋出兩個字,“飯,口,摘啦裡!”
樊口?他去樊口?黎嘉駿心裡咯噔一聲,她垂落在車上的手觸摸到了稻草堆裡的手搶,心裡有了點底,正想着怎麼誆他放下搶然後自己先下手爲強,握搶的手卻忽然被按住,只聽身後一個聲音道:“納尼?”
臥槽!哥!你是我親哥!你幹嘛!
小兵搶又一抖,這次卻是驚的,用日語叫道:【你會說日語!?你是誰?!】
後頭動了動,二哥艱難的往前爬了步,單手把黎嘉駿往後一攔:【我是滿洲國盛京時報的戰地記者,奉命隨軍前往武漢,路上遭到敵軍偷襲負傷,我假扮成中國人養好傷後纔出發,現在正趕往武漢。】
小兵半信半疑,又用搶口點了點黎嘉駿:【那她是誰!】
【照顧我的人。】
【她會說英文!她不可能是普通中國人!】小兵反而擡起了搶。
【她上過武漢的教會學校!】二哥擡高聲音,【我告訴他的身份是日語教師,你現在不能開槍,會引來中**隊!而且,這塊地方只有她熟悉!】
小兵還是舉着槍,他皺眉:【但我要去樊口。】
二哥一臉冷漠:【不行,我已經耽擱了行程,必須前往武漢,你不要耽誤我的任務。】
【我們還沒佔領武漢,現在正要去樊口,你去了武漢又有什麼用?】
【我的任務不是作戰,我只要到武漢就行。】二哥一臉固執。
黎嘉駿表面上一派傻白甜式的茫然,心底裡卻已經跪下磕頭了,二哥實力影帝啊,胸懷劇本,演技天成,要不是聽得懂日語,她都要相信二哥被策反了好嗎!
而且經他提醒,這時候確實不能開槍,槍聲可能引來中**隊,也有可能引來日本軍隊啊!現在也不知道這個小兵是真落單還是釣魚,但不遠處有一支日本隊伍是肯定的。
這麼一想,她就出了一身白毛汗,剛纔還想着先下手爲強,幸而有二哥在。
小兵被二哥一說,陷入無限糾結中,只聽二哥嘆了口氣,貌似無奈道:【而且,你的方向感太差,已經離樊口越來越遠了,這時候,還不如保護我們去武漢,到時候我會爲你向你隊伍的長官寫證明的,對了,你是哪個支隊的,叫什麼?】
【我叫北野誠,平田支隊的。】他頓了頓,忽然挺胸驕傲道,【我是東北帝國大學的學生!】
喲呵,還是大學生,黎嘉駿垂着眼作害怕狀。
【哦,你先上車吧。】二哥挪了挪,和顏悅色的,【順便跟我說說前面戰況,天皇的武士們都打到哪了?】
北野誠聞言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傻白屬性佔了上風,收了搶小跑過來,黎嘉駿非常應景的縮了一下身子,露出很是抗拒的樣子,還不滿的回頭瞪了一眼二哥。他立刻一頓,猶豫的望向她身後。
二哥搭着她的肩膀把她轉過去,面對面作安慰狀,用中文柔聲道:“那兒應該已經被佔領了,現在咱們就直接去武漢,抄小路,路上找機會,聽我吩咐,你制住他,我抹脖子,手裡的傢伙收好,別亂說話,他們能聽懂簡單的詞語。”
……好艱鉅的任務。
表情和語意那麼精分二哥你還扛得住嗎?
二哥說完,雙手搭着她的肩膀,一臉溫柔的問:“好嗎?”那雙眼,撲閃撲閃,居然在放電!
……所以她現在要扮演成一個被精英青年迷得神魂顛倒的有文化的村姑嗎?
劇本,我要劇本!黎嘉駿心裡咆哮着,爲難(艱難)的點點頭。
於是自以爲得到某種信息的小兵北野誠樂顛顛的上了騾子車,就坐在黎嘉駿旁邊,他倒沒完全放下警惕,搶不方便橫着了,刺刀卻可以拿出來握在手裡,還正好對着黎嘉駿。
有二哥在旁掠陣,黎嘉駿一點都不虛,她板着臉也不搭理身邊的鬼子,只是默默的趕車,武漢的方向她也是問過的,本就是爲了以防萬一,畢竟樊口的情況誰也不清楚,所以這時候既然還沒到樊口,那去武漢也不遲,她按照魯老二指點的方向緩緩轉道,走了一小段路看到一個像烏龜一樣的小山包,知道是走對了方向,便一門心思直走了。
旁邊二哥有一搭沒一搭的勾那北野說話,北野很單純,但也不笨,並不多說什麼,倒是反問的比較多,還打趣二哥,說他好運氣,能被一個這麼漂亮的村姑救了,說自從他登陸到現在,還沒見過漂亮的中國女人。
假裝聽不懂日本話的黎嘉駿快憋死了,這算什麼,兩人這麼着感覺都快聊出感情了,連泡中國妞和日本妞的心得都出來了,哥你是泡過幾個妞啊你咋這麼能聊呢?要不要給你個竄天猴兒你飛上去泡個仙女兒啊?!簡直要入戲了好嗎?看着挺享受啊,這小兵蛋子崇拜的眼神特**是吧?!
這邊她心裡崩潰着,那頭北野居然還想找她練英語!他一臉傻笑湊過來,用一口酷似阿三的英語問:“哈羅,how do you do"
黎嘉駿心裡:……呸!她翻了個白眼。
似乎預料到她的反應,北野鍥而不捨:“My name is ……,and you?”
我叫韓梅梅!黎嘉駿心裡回答,她還是冷着臉,專心趕車。
北野張望了一下她的表情,略有些不高興,但卻沒做什麼,後頭二哥又開始招他,讓他不要跟她說話了:【你要體諒他們的心情。】
【我以爲一個受過教育的女性應該明白我們給他們帶來了什麼。】北野一本正經的解釋,【要不是我們這樣戰鬥,怎麼把他們從那樣愚昧的生活中解放出來?她有知識,就應該知道她與周圍的人有什麼差別,我們在滿洲國普及教育,那是支那這個**的鎮府做不到的。】
【你說得對。】二哥笑着頷首,【我也是有感於此,才決心效忠天皇。】
……黎嘉駿心裡只剩下省略號了。
聊着天時間過得更快,轉眼天都快黑了,北野終於緊張起來:【我是不是應該僞裝一下?】
【照理說是的,但是你的東西都太顯眼了。】二哥一臉爲難。
北野自然是百般不願意放下搶的,他猶豫了許久,問:【這兒已經是武漢附近了嗎?】
【是的。】
【那我下車潛伏吧,我們的隊伍肯定會到的,現在應該還沒到武漢。】北野感嘆道,【要是隊長有你們帶路就好了,可以悄無聲息的就靠近武漢。】
黎嘉駿得了二哥的示意停下車,就見北野下了車在那兒感嘆,他的三八大蓋背在了身後,剛收起的刺刀紮在上面,毫無防備。
她看了二哥一眼,二哥微笑,朝北野招招手:【來,我還是給你開個證明,免得你被你們支隊長懲罰。】
北野精神一震,連忙湊過來,說時遲那時快,二哥長手一撈就抓住他的脖子,黎嘉駿立馬撲上去從後面狠狠抱住北野,北野大驚之下死命掙扎,被二哥捂住的嘴裡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搶!搶下搶!”二哥壓低聲音叫。
北野的掙扎非常劇烈,黎嘉駿小胳膊小腿差點抓不住,她猛地一壓將北野壓在車上,伸手去扯他的三八大蓋揹帶,眼角卻瞥見他被制住的手正拼命摸往腰間的手搶。
二哥腿腳不便,抓住他使他不發聲已經用盡解數,這邊北野死命掙扎,黎嘉駿真有點壓不住。
“抹脖子!抹脖子啊!”黎嘉駿催促。
“等下!”二哥不知怎麼的,並不下殺手,“繩子!捆他!”
“沒繩子!打昏!打昏啊!”
二哥聞言毫不猶豫的一掌擊下去,北野發出沉悶的吼聲,目疵欲裂就是不暈,雙眼死死瞪着二哥,臉頰都通紅了。
黎嘉駿快制不住了,絕望:“爲什麼不殺啊!”
二哥似乎還猶豫着,他看看黎嘉駿,最終咬牙,還是掏出了匕首,刀尖對着北野,北野盯着刀尖,表情更加猙獰。
“你不來我來!”黎嘉駿不耐煩了,“快點!”
就在二哥猶豫之際,前面的樹叢突然被撥開,兩個中國士兵跳了出來,也舉着搶,大叫:“別動!”
一見是自己人,黎嘉駿幾乎要喜極而泣:“長官!抓了個日本兵!”
“那殺啊!還他媽留着吃肉啊?!”其中一個年輕一點的立刻上前,拉了搶栓就要開槍,被年長一點的攔住,“等會兒!綁了,給營長送去!”
他看看兄妹倆:“你們什麼情況?”
他倆的情況簡單的很,幾句話就說清楚了,由於全程中文,被綁起來還塞了嘴的北野一臉懵逼,左看看右看看,似乎看懂了什麼,卻好像又對二哥的立場抱着某種期望。
“所以你們一路把他誑到這兒來制住?怎麼早不弄死?”老兵問道。
說到這個黎嘉駿就氣:“對啊!爲什麼早不弄死?!”還給人家趕了那麼久的車!
二哥很無奈:“原是覺得弄死了乾淨,但是後來發現從他身上應該還能挖點情報,便猶豫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北野,“他這樣的大學生來參軍,心智並不堅定,一路看來,也不像見了多少血的,有可利用之處。”
旁邊聽着的黎嘉駿表情和北野一樣是懵逼的……
隨着兩個士兵的到來,戍守武漢的中**隊也漸漸露出了真容,武漢行營很快就要到了,雖然校長大人已經決意撤退,然而撤退這門藝術卻還是要堅持的,此時這兩個士兵所在的工兵營就在執行爆破任務,原是要抄小道去掘掉一段電話線,偶然聽到點動靜,沒想到撞上這麼一幕。
四人押送着北野到了一處營地,北野被帶走了,她與二哥兩人則坐在自己的騾車上休息,遠處隱約可見高大的城牆,武漢快到了。
沒一會兒,老工兵跑過來問二哥:“黎長官,我們營長請您過去幫個忙!”
二哥原是要二話不說站起來的,奈何他不良於行,還得由黎嘉駿扶着,便隨口問了一句:“要做什麼?”
“您會日語。”老工兵言簡意賅。
二哥聞言,站起一半又坐下了,翹着腿指指黎嘉駿:“她去她去,她夠用了。”
黎嘉駿:“……我去。”
老工兵也不廢話,當即在前頭帶路,黎嘉駿很是勞心,還給二哥水和吃食備好了纔跟上,一路走進一個營帳裡,迎面一股血腥味。
她好一會兒才適應了營帳裡那股古怪的味道,再看清時卻又嚇了一跳,才那麼一會兒功夫,北野竟然已經被打得不成人形了!
他鼻青臉腫,被綁在凳子上,奄奄一息。
黎嘉駿看了一會兒,她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女性的心是很容易軟的,饒是一路上這個娃娃臉小鬼子都是態度友好和藹可親,她都沒動搖過殺他之心,可這時候看他如此悽慘,卻又不忍直視起來。
“我該,做什麼啊?”她回頭問,這個工兵營的營長五大三粗的,正悠哉的抽着煙,那煙沒有菸嘴,顯然是自制的了,他抽了兩口,吐了點菸葉,噴着煙道:“就問他們隊伍到哪兒了,要幹啥,多少裝備,多少人,還有啥別的作戰計劃……你真會日本話?”
“這你問我我也知道啊,都聊一下午了!”黎嘉駿哭笑不得,“白費力氣把人打成那樣。”
“誒我說你該不會是心疼吧!他是啥?畜生!見面沒給花生米已經是大恩大德了好嗎?!問不問?不問讓你哥來!”說完嘀咕,“就說不能找女的,麻煩。”
黎嘉駿簡直要無語,找人幫忙都那麼拽,這營長怎麼長那麼大的,她整理了一下問題,道:“這樣,我先說一下我哥一路套出的消息,那時候他還當我哥是戰友,應該是實話,我怕等會我問了,他滿嘴假消息,混淆了信息。”
得了營長同意,她和旁邊的記錄官先是一頓講,講完了回頭問北野:【你們多少人,到哪兒,要幹嘛,裝備怎麼樣,有車沒,有坦克沒,有炮沒?】
一聽她口吐日語,北野就已經是一臉再也不相信人類的表情,他抿緊嘴,轉過頭去。
呵,跟她裝烈士。黎嘉駿一臉無辜的回頭,眨眨眼。
營長低聲罵了一句,一招手,旁邊一個五大三粗的士兵就捏着拳頭上來了,對着北野劈頭蓋臉一頓胖揍,黎嘉駿看不過去了:“等下,你們這麼打,有用嗎?這樣,拿根繩兒,勒他,勒到翻白眼兒就放開,知道死什麼滋味,自然就怕了。”
房裡一羣大老爺們兒驚悚的看着她。
黎嘉駿一臉無辜:“咋滴,很正常啊,你們又沒電擊,也沒藥,要有針挑指甲殼兒也不是簡單的活兒,這已經是很適合的法子了好嗎!”
營長乾咳了一聲,招手,一個小兵立刻從角落尋摸出一根草繩交給動手的壯漢,那壯漢拿着草繩很是茫然,回頭對着上司彷徨道:“營長,這,一不小心勒死了咋辦?”
“你不會盯着點?”營長扔了菸屁股,走上來,還招呼其他人,“來來來,都來盯着,估摸着不行了就喊停!”其中重點點了黎嘉駿。
於是一羣人男男女女五六個就圍着北野看着他被上刑,過程自然慘不忍睹,北野一張臉被擠成了西瓜,旁邊一羣人還都雙眼放光炯炯有神。
……活像是在做人體實驗。
想到這兒,黎嘉駿半點惻隱都沒了,積極的幫營長一塊兒把北野搞崩潰了,很快就涕泗橫流的交代了一切,連他揹包裡有沒寫完的家書這種話都說出來了,只求被放過一馬。
【小姐,小姐,我沒傷害你啊!我沒有傷害你們啊!】
北野的哭喊聲中,營長他們圍成一圈在商量怎麼處理他,押送和槍斃都有隱藏麻煩,黎嘉駿在一旁沉默的聽着,忽然想起一件事,她表情平淡的望向北野:【北野誠。】
【在!】
【你練膽了嗎?】
他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忽然開始瘋狂搖頭。
黎嘉駿點點頭,轉頭叫道:“營長!”
“啥!”
“斃了吧。”
營長看了看驚恐搖頭的北野,點點頭:“好!”說罷,立刻驅趕起來:“好了好了都走都走!小五你把他處理了。”
負責動手的壯漢於是放下繩子,又勤勤懇懇的把北野拖了出去,北野嘴巴被塞,嗚咽不停。
記錄官開始整理所有得到的信息,黎嘉駿隨便一翻,就看到了北野那封家信,開頭就是一句:“親愛的媽媽,你好嗎?天氣轉涼,家門口的木芙蓉該開了吧,我在這兒一切都好……”
此時,不遠處一聲槍響,短促清晰。
黎嘉駿看了一會兒,合上信,走了出去。
武漢快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日軍練膽的傳統很多人應該在抗日劇上看到了,差不多就是因爲新兵膽小不敢殺人,就抓兩個村民綁在柱子上逼新兵拿刺刀刺死他們,或者專門拉新兵來槍決無辜老百姓,這種有說法叫練膽,也叫入伍試煉,各種都有,反正類似一個儀式,就跟開刃,開葷一樣。
一般講這個主要發生在戰爭後期,日本的補充兵源越來越不濟的情況下。不過在武漢階段,日本的補充兵源其實已經軟弱化了,難以保持老兵那種二十四小時兇殘的狀態,像一被俘虜就痛哭流涕求交代求放過的大學生日軍確有存在,而當時主攻的兵團是經歷過南京大屠殺的極惡羣體,配上一羣補充的愣頭青,也是達成了“需要試煉”的條件的,我就這麼設定了。
我這樣設計北野的反應也是基於他已經“練膽”過了,因爲他想起自己做過這些,所以表情空白了一下,隨後意識到承認意味着什麼,所以瘋狂否認,然而黎三爺已經看明白了,既然沾了無辜人命,那就不好意思了。
昨晚修電腦修到凌晨三點,碼了夠一章但不敢往上放= =怕你們以爲我是美國人,所以今天又幹了點就一塊放上來了,連今日的梗。
今天又是淞滬二三事。繼續考證自薩蘇大大的《國破山河在》和衆多零散資料
其實日本“犧牲”的最高將領很早就出現了,就在淞滬會戰,什麼統帥啊大佐啊都不是個菜,因爲在淞滬中受重傷以致早逝的那位,是一個親王。
名字很繞口令,叫伏見宮博義親王。
據說當日日本除天皇下就四個支系皇族,結果其中有三個繁衍困難,生出來不是傻就是呆或者乾脆不孕不育(我猜就是近親立功!),以至於在那個時期已經需要第四個,也就是伏見宮家的孩子四面過繼援助,以至於天皇血脈都被他們給壟斷了。(好複雜我就沒看懂)
伏見宮博義王就是當時號稱年輕有爲的超級二代,這次去淞滬戰場就是日本挖空心思爲他鍍金,特地找了最好的船和最強大的護衛,他們的計劃非常耿直,前面的人先上去gank一波,把對方打殘了以後,親王趕上去收收人頭,回去就可以說是他carry全場了。
真是計劃通。
可惜當時激動伴駕的霓虹君忘了一件非常現實的事情,那就是中國士兵基本不可能讓你追上收人頭,要跑早跑遠了,跑不了當場就死了,還輪得到親王?
啊,以上是普遍情況,真實情況是,當時很特殊。
這事兒有個前置,親王要鍍金,這個戰場首先得有分量吧,如果全國人民都知道對方海軍被吊打,親王去了也沒用,是吧?
正好,我禿一個魚雷艇部隊文天祥小隊給力,夜間出擊一舉炸斷了日軍的出雲號巡洋艦。
霓虹君想炸得好啊!海軍那麼危險,需要親王粑粑拯救啊!親王就屁顛屁顛來了。
然而霓虹君忘了一點,真正的威脅,在岸上。
當時江陰海戰期間,浦東駐紮着一支我禿炮兵,把自己當狙擊手使喚,打一炮換個地方,可謂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上海這個地方地理位置特殊,總是有一兩個屬於租界的地方,炮兵可惡心,專貼着租界躲,霓虹君找不到來源還好,找到了來源卻不敢還擊,簡直要咬牙切齒。
更噁心的是,雖說霓虹自己也耍陰招,時常把軍艦停靠在英國人的一座大廈後面,但我禿更陰險,他們把觀察員就放在了大廈裡面,手握電話,實時觀察,現場播報,日軍艦艇上曬的兜襠布有幾條都看得清清楚楚!由於我們的炮性質比較奇葩,射速慢,專打拋物線,霓虹軍艦就非常驚悚的發現,就算他們躲在大廈後面,山包後面,任何地方,只要頭頂一片天,就會有炮彈落下來,還**找不到來源!還**一次比一次準!
就這樣,只要浦東有炮響,霓虹軍艦就一步都過不了黃浦江。
當時霓虹集結了海陸空大批力量掃蕩,卻一直不知道,這個搞得它們□□的隊伍只有一個營,排除挪作他用的兩門,跟他們對戰的,只有六門炮。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爲了這六門炮,指揮官也是操碎了心,那個躲啊,那個藏啊,那個拆卸啊,那個運輸啊……
但不管怎麼樣,歸根結底也只有六門炮,霓虹光軍艦都是他們的十倍,要說慫他們,那是完全沒有的,經過幾次掃蕩,我禿炮營的生存空間確實越來越小,以至於後來又有了個新發明,把炮搬到小船上!
……這就根小炮吃了竄天猴一樣,要上天啊!
而且營長還不甘寂寞,覺得光水上移動着打不夠爽,要戰術,想每次都打二連殺,戰法就是兩艘船各駝一個炮,A先上去打一炮就走,等霓虹哇啦哇啦叫着追過來時,一直埋伏在附近的B再上去補一刀就跑。
……這時候追A還是追B呢?這是個問題,等等,先把船補好再想!
親王就是中了這招。
當時船炮A按往常在那兒打醬油,看到一艘船在前面,立馬就和附近的小夥伴船炮B打好招呼,當即衝上去一頓轟,轟完就跑。
可憐那艘船其實就是整個親王護衛艦隊的先鋒兵,負責耗血的,追上去一通瞎轟,看沒聲音了,真以爲自己把對方幹掉了,連忙報告親王快來收人頭!
親王當時坐的的是霓虹最快的船,哪等得及護衛艦們吭哧吭哧跟上來,急哄哄的就要來收人頭,正好碰上了埋伏在一旁黃雀在後的船炮B君……
船炮B君茫然啊,無知啊,樂呵呵啊,哎喲又來了,打打打!一套打完撒丫子就跑,嘎嘎嘎嘎笑着,完全不知道它gank的船上已經鬧翻天了……親王大大被炸傷了!
親王受了傷只能灰溜溜回去,當時霓虹的記者還歌頌他,什麼親王大大帶傷堅強指揮打退了敵軍,其實“敵軍”根本沒跟他們糾纏,原以爲親王大大養好傷就能帶着男人的勳章開始星辰大海之途,卻不想他從此一蹶不振,養好傷後轉了文職,掙扎了一年就去了……
我估計是破傷風→_→。
反正都是套路……
可惜那個炮兵營大概一直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吧。
哦,是一直不知道,這事兒不久前才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