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選擇，白蓮也不想手上沾上人命，只是柳姨娘與正室之間，原本的一些小矛盾，因爲柳姨娘對衛氏腹中的孩子出手，已經升級了。
還有那日柳姨娘看着自己危險的目光，白蓮不會懷疑，那天柳姨娘不是因爲顧慮離寧壽堂太近，一定會將自己推入池塘的。
從那時開始，白蓮就知道，這樣的爭鬥的結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可能會兩不相傷，平安度日的。
晚上的時候，白蓮還有些恍惚，上輩子身處宮廷，見多了這樣的事情，卻從未自己動手過。偶爾聽到某個宮的妃子難產而亡時，都感覺到了麻木。
原來，哪怕是自己的敵人，也是這樣的讓人不安。
母后做這些事的時候，從來沒有避開過自己，她知道女人與女人之間，從來就不存在仁慈之說。
如果她的女兒將來沒有自保的手段，那麼等待她的就是任人宰割的命運。
可是，母后的鐵血手段制伏了整個宮廷，最後呢？父皇崇尚道教，追求長生不老之術，整個朝廷上下把持在皇叔手裡，加上天災人禍，民生潦倒，四處烽煙四起，皇叔死後，榮興侯陸曄繼而把持朝政，比皇叔在時更爲囂張，至少，皇叔顧念着都是皇室之人，基本的體面還是有的，可是陸曄呢，他對自己以及所有人所做的事情，白蓮不忍回顧。
想到前世母后的下場，白蓮的心口就忍不住的絞痛。
算來，母后與榮貴妃之間的恩怨，不過是因爲榮貴妃與太子弟弟一起病倒，父皇當時迷戀榮貴妃，看她生死一線，讓所有的太醫守着，母后去請太醫的人，便被昭陽殿的人攔在了外面。
榮貴妃當時生死未卜，又怎麼可能支使宮人呢。只是宮人的自作主張，挑起了兩宮的恩怨。
白蓮如今想起後來被陸曄推倒在榮貴妃面前的場景，還是忍不住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這也是陸曄後來會那般對待母后的原因。白蓮能想通，卻不能原諒。
如今看來，真讓衛氏成爲母后那樣手段鐵血的人，白蓮心底就是抽痛的。彷彿又走了前世的路一般。
如果今天不出手，那麼將來外祖母衛何氏的下場是不是就是這一世母親衛氏的下場？衛氏的性子。註定她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她所能做的只不過是在自己權利的範圍內壓住柳姨娘。
只是她不知道，柳姨娘的心裡裝的，已經不是小小的寵愛了，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兒女雙全，卻生來低人一等，在嫡子嫡女面前便矮上三分，爲母則強，她要衛氏的位置，到時候不管她做出什麼事。衛氏只有兩個下場。
要麼被休，要麼死去。
只有這兩條路，她纔不能阻擋柳姨娘。
因爲有心事，白蓮晚上睡不着，等着奶孃退回了自己的房間，白蓮跳下牀去，推開門走了出去。
白天的時候，天氣格外的好，白蓮原以爲出去能看到漫天的星光，豈料烏黑的天空中陰雲密佈。一副山雨欲來的天氣。
白蓮靠着走廊裡的柱子，心情一如此時的天空，一樣的陰雲密佈。
隨後白蓮聽到至芳華苑那邊傳來一聲淒厲的呼聲，在這樣的夜晚。格外的刺耳。
白蓮閉上眼，想着衛氏小產時，從內室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那時候人們都在忙碌着，根本沒有注意到站在院子一角的白蓮。
慢慢的，白蓮心底的不安消散了。
不久，天空響了一記雷。緊接着就下起了大雨。
白蓮又坐了一會，就回了房間。
整整一晚上，白蓮都在夢中難以自拔。
一會是母后面色平靜的說：“阿音。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一會又是陸燁鉗制着她的下巴，溫和且深情的說着：
“阿音，我不捨得。”
一會又是自己最疼愛的小妹妹周德容，躺在地上，伸着雙手向自己求救：
“皇姐，救我......”
隨着她的每一下移動，下身的血會噴涌而出，直到她漸漸沒了力氣，沒了氣息......
白蓮不能說話，不能動彈，身體陣陣寒冷，向着深不見底的黑色深淵墜去，沒人能拉她一把。
急速的降落，讓白蓮驚出一身汗，猛地醒了過來。
她心有餘悸地深呼吸了幾下，看着窗外的夜色，沒有喊人，也不敢睡去。
白蓮安慰着自己，那些都過去了。
那些可怕的事情，也只能在夢中出現來困擾自己，以後再也不可能發生了。
她如今是白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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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牀後，白蓮沒有問芳華苑的情況，因爲已經知道了結果。
剛梳洗完畢，衛氏就從外走了進來，跟着她一起來的還有白銘文。
衛氏還好，臉色很平靜，白銘文則顯得沉痛許多。
衛氏看到白蓮，見她神色有些萎靡，小小的臉上，有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便以爲是昨夜的事情驚動了她。
上前拉着她問了兩句，白蓮搖搖頭說一切都好，衛氏才放心。緊接着，白銘文說：
“把荷姐兒跟蓉姐兒都移過來玉笙院吧，蓮姐兒也有個伴兒。”
衛氏沒有反對，只是淡淡的說道：
“老爺看着辦吧。”
白銘文還想說什麼，就聽衛氏開口說道：
“柳姨娘的身後事，老爺看着安排吧，至於哥兒，就交給香姨娘養着吧。”
衛氏說完，白銘文也不好說什麼。
柳姨娘難產，折騰了一夜纔算生下了一個哥兒，但是產後血崩，任誰也迴天乏力。原本打算將孩子養在衛氏名下，雖說是柳姨娘生的，衛氏養大了，跟嫡出的又有什麼區別。
偏他還沒說出口，衛氏就把那孩子分給了香姨娘。
一個姨娘生的，再由另一個姨娘養着，跟嫡出二字是無望了。
白銘文貪花好色，但是柳如煙確實是他第一個喜歡的女人，白銘文也知道她的一些小心思，但在他看來是無傷大雅的。
ps：這幾章我連着發上來了，比較有連貫性，所以，大家可以一次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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