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父已經不在了,府裡的其他人並不知曉這些事情。”陸曄只能這樣回答。
陸曄說完,白蓮也沉默了。
櫻桃看着他們兩個相對無言,場景雖然賞心悅目,但是想到剛纔的事情還心有餘悸,便忍不住出聲提醒:
“姑娘,表少爺,要不咱們先離開吧,等會那些人去而復返怎麼辦?”
櫻桃剛剛離得遠,並不知道這邊的情況,也不知道陸曄亮出了身份,那些人逃走都來不及,在櫻桃的印象裡,陸曄還是前幾年那個在白家做客的表少爺。
陸曄默了默,看着白蓮全身狼狽的樣子,隨後便說着:“先回去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說着率先一步走了出去,白蓮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的跟上,先出了這裡再說!
走了一會,白蓮才發現她走錯了方向,竟然又回到了剛剛她們聚會的地方。
那些東西可能是沒來得及收拾,留下滿地的宣紙,白蓮看着這樣的一幕,雙脣緊抿,從始至終,這就是一個圈套。
陸曄也停住了腳步,看了那些宣紙一眼,隨後,便見他的目光停留在一處,眸光驟然間幽黑了起來。
白蓮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暗叫糟糕,正準備走過去的時候,就見陸曄已經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彎腰撿起了那張紙,認真的看着。
白蓮的臉色白了白,原本平靜的神色再現裂痕,心裡也緊張了起來。
前世的時候,陸曄的書法造詣十分的高,自周德音九歲與他相識,學到的東西良多,比如模仿他人的筆跡,那時候模仿陸曄的筆跡,是周德音最大的興趣。
所以,以至於後來。不用模仿,已經習慣了那樣的字體,丟失了她自己原本的風格,慣於寫那樣凌厲的字。
這一世。因爲重生的緣故,白蓮在白家的時候一直藏拙,字體也是沒個定性,剛纔在這些閨秀面前時,白蓮壓根就沒想到現在的情況。
露出的那一手字。完全是前世裡寫慣了的,與陸曄的字體是一樣的。
在看到陸曄注意到那張宣紙的時候,白蓮就後悔了,後悔剛剛的舉動。
如今陸曄已經拿到手中,白蓮也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想直直的走過去。
白蓮剛擡腳,就見到陸曄擡起頭,看向了她,他的目光看來的時候,白蓮的心跳漏了一下。
陸曄眼中的情緒太多。讓人看不清楚裡面都有些什麼。
“九姑娘這詩作的好,字也寫的好。”
陸曄的聲音十分的平靜淡定,白蓮反倒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不承認反倒有些欲蓋彌彰,承認吧,這字體要怎麼解釋。
而陸曄似乎並不在乎她有沒有說話,而是看了一眼白蓮彆扭的神色,彎腰撿起一張沒有字跡的宣紙,不經意的說道:
“可是,好巧。九姑娘與我的字兒是一樣的。”
說完便沒有再看白蓮,而是撿起了一支筆,左手攏着右手的廣袖,在一旁的案上慢慢的研起了墨來。
墨成提筆。陸曄一揮而就,寫完後稍等了片刻,等墨跡微微幹了些纔拿起來,遞給了白蓮,脣邊含着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說着:
“如出一轍的字體。九姑娘不覺得奇怪嗎?”
說話間,陸曄手中的宣紙已經遞到了白蓮面前,白蓮看着他那隻骨節分明的手,以及他手裡的宣紙,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就連剛纔那賊人起色心的時候,白蓮也沒有懼怕,而是冷靜的想着對策,此刻面對陸曄,卻是一點都不能平靜,任由着心虛翻涌着。
白蓮接過了那張宣紙,看着上面陸曄寫的,竟然是一首與自己韻腳相同的詩作,步的是剛剛自己寫的那首的韻。
東君徐來紙上題,筆墨點點爲卿遲。
花色堪比百花嫩,傲骨不輸松柏枝。
身如幻,眼悽迷。春風縈懷自成詩。
得天獨厚應如我,生平有幸睹芳姿。
這是陸曄寫的,白蓮看到最後一句,心中有着說不出的感慨。她一直都知道陸曄的才華,在朝堂上指點風雲的氣度,在平日驚才絕豔的文筆,前世裡讓多少人爲之沉迷。
白蓮之前所寫的,此刻正在陸曄的手裡,陸曄也正在輕輕的吟詠着:
春光未至筆未題,爲誰枯等爲誰遲。
故園百花芳菲豔,郊野千樹玲瓏枝。
似霜舞,如雪迷。幾分冷豔幾行詩。
縱使枝頭抱風老,葉茂難欺我身姿。
“九姑娘覺得如何?”
陸曄說完就看向了白蓮,白蓮知道陸曄不是問步韻步的如何,還是詩作如何。而是問他說的字體如出一轍。
“陸侯爺還真是高才,詩做的秒,字也仿的傳神。”白蓮也只能這樣說。
“我並沒有仿,這就是我本來的字體。”陸曄挑眉說着。
“呵呵,那真是好巧。”白蓮覺得自己都快裝不下去。
“嗯,巧,很巧,太巧了!”
陸曄每說一個巧字,白蓮的眼皮不由自主的就跳一下。
就是後來出了這梨樹林,白蓮想到剛剛陸曄的神色依然有些毛骨悚然。
回到縣衙後,白蓮是從後門進去的,剛進去就看到白銘文自前衙來了後院,看到一前一後進門的白蓮和陸曄,吃了好大一驚。
隨後看到白蓮衣衫襤褸,形容狼狽,眉頭便皺了起來。
沒等白銘文開口,白蓮就率先說道:
“爹爹,我有話跟您說。”
白蓮的神色凝重,白銘文的眉頭皺的更深了,沉聲說道:
“進去說吧,曄哥兒怎麼來了?”
說着就看向了陸曄,雖然陸曄現在已經是榮興侯,只是大家的印象裡還是陸曄之前在永州時,大家喊他曄哥兒的時候。
陸曄聽白銘文問起,便上前見了禮後,說着:
“侄兒剛到彭城,在北郊遇到表妹,便一起來了。”
白蓮聽着陸曄說表妹的時候,全身有着說不出的彆扭,見白銘文跟陸曄走進了堂屋,正準備跟上的時候,白銘文回身說:
“蓮姐兒,你先去換洗一下,有什麼事等會說也無妨。”
“是。”白蓮應了聲,就帶着櫻桃回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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