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面對韃子的戰書,孫承宗陷入了苦思,陷入了爲難,幾經來回輾轉,依舊是拿不定主意,如今大明在整個戰略上,已經處於贏面,佔據了主動,已經可以不理韃子了,如果應戰的話,萬一輸了,這麼長久以來的佈局和辛苦積累起來的局面,會蕩然無存,全部化爲泡影。
孫承宗躊躇了,也不是孫承宗沒有把握贏,如果是正面對敵,孫承宗是有把握贏的,白桿兵就是專門爲正面對敵所訓練的,根本就不怕韃子正面強攻,和袁崇煥,毛文龍,滿桂這些人的精銳騎兵是有根本性的區別的,這些騎兵,只能說是精兵,但是,算不上是正面決勝的精兵,正面決勝,還得靠白桿兵,本來,正面對敵孫承宗是不怕的,可唯一有件事,孫承宗卻是拿捏不定,那就是天氣,這個會導致白桿兵的作戰能力有相當大的波動的東西,因爲無妨掌控,所以,孫承宗猶豫了,躊躇了,更何況還是在這個雨季
。
“韃子下了戰書,此事,你們怎麼看?”孫承宗思索了好一陣,也沒有得出一個決定,這個決定,實在不好下,打算問問諸人,如果這些人沒有什麼好辦法或者意見,孫承宗還是決定,按照既有的策略去做,坐等韃子來攻,不理這個戰書。
“回閣老,末將有必勝的把握,依先前和韃子小戰一場的結果來看,白桿兵是絕對能扛住韃子衝鋒的,這一點,請閣老務必相信末將。”秦良玉已經思索了很久,一待孫閣老問話,就立刻表明,自己是有能力打贏的,不管是從火力的計算上看,還是現實的戰鬥經驗上算,白桿兵都有相當大的勝算。
“老夫也知道白桿兵不懼怕韃子的衝鋒,不過,卻有一件事,如今正值雨季,這雨指不定那一天就會下,三日後的約戰,如果下雨該如何?如下雨,則火器大打折扣,對抗韃子,是要吃大虧的,說不準一敗塗地,老夫也不能拿着軍國大事做籌碼去賭博啊!”孫承宗嘆道。
幾個人又陷入了沉默,這個確實是個無法迴避的事。
“閣老,只要不是滂沱大雨,些許小雨,白桿兵並不懼怕,依貞素觀察,這遼東的天氣,不比南方陰雨連綿,下個不停,只要不是遇到滂沱大雨,當無問題……”秦良玉想了想,再次說道。
“萬一那天對陣之時,是滂沱大雨呢?”孫承宗反問道。
“這……,應該不會吧……”秦良玉頓了頓,說道,些許小雨,雖然對白桿兵打仗是個麻煩,卻也不是很大的麻煩,白桿兵有一定的防雨的手段,只要不是大雨,戰力受些影響是有的,但是不決定性的影響。
“老夫也就是爲難在這裡,萬一遇到大雨,白桿兵豈不是全軍覆沒,貞素可別忘記了,如今配給白桿兵的可是有數百門大炮,如戰敗,可就不僅僅是白桿兵的問題,一旦這些大炮落入韃子之手,韃子要攻城,也可以說是易如反掌,我遼東可就是徹底的糜爛了,遼東那座城可擋得住數百門大炮轟擊?貞素可想過?”孫承宗帶着一些複雜的口氣說道,如今白桿兵的火力確實厲害,裝備了數百門大炮,可萬一輸了,這個問題可就大了,數百門大炮如果落入韃子手中,對明朝可是巨大的災難,這些大炮,全都是新近鑄造的優質大炮,紅夷大炮就有幾十門,至少也是千斤以上的大炮,這後果,讓孫承宗猶豫了許久,說得嚴重一點,連京城怕也經不起這些大炮的連日轟擊
。
“這……”秦良玉頓住了,被問的沒話說了,這個問題,可真的是天大的問題,幾百門大炮,那個城池抗得下來,如果韃子獲得了這些大炮,用來攻城,那她可就是大明的罪人,在雨天冒險去打仗,這後果,秦良玉也開始怕起來了。
“……老夫知道,炮隊也有相應的條例,如事不可爲之時,會炸燬大炮,可萬一敗的太快,來不及炸燬那些大炮,即便只有一小部分落入韃子之手,也是我大明的夢魘啊!……”孫承宗說道。
孫承宗一番話,衆人都陷入了沉默,這個問題,確實是大問題,一個不好,韃子就徹底的翻盤了。
“閣老,以末將看,不如這樣,如三日後沒有下雨,則在約定的地點擺下軍陣,和韃子決一死戰,想必以白桿兵的戰力,對付韃子應該沒問題的,如果當日下雨,則白桿兵不去,由末將去那裡應承一下便是,韃子的騎兵莫非還能把末將怎麼樣不成?如此,就可以避免出現閣老擔心的這種情況,反正,白桿兵始終只在晴天和韃子決戰,如是雨天,則堅決不出戰,閣老看如何?”毛文龍是游擊戰打慣了,學會了偷雞摸狗,學會了搞小動作,正面不正面,光明正大什麼的對他來說,壓力不大,很快就想到了一個投機取巧的辦法。
毛文龍的這話一出,衆人都眼睛一亮,這確實是個好主意,如此,基本上可以避免不利的天氣裡去打仗。
“振南這話在理,老夫倒是太耿直了些,韃子必定是見今日下雨,才下的戰書,就是欺我火器怕雨,就沒安好心,老夫倒是差點着道,把韃子看成君子之類的人,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着實有些不該,軍國大事,應當學會變通,不可拘泥死理……”孫承宗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如果三天後下雨,白桿兵大可不去戰場,呆在家裡就可以了,由毛文龍去哪裡走一趟了事,反正毛文龍那裡的騎兵數量也多,有一萬多,要說是主力也說得過去,要說韃子騎兵追毛文龍,孫承宗也不怕,如今袁崇煥那個斥候戰,也算是成了一種很時髦的打法,在這遼東算是發揚光大了,幾萬人出來打個斥候戰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如果三日後下雨,就權當去戰場打了個斥候戰得了。這種斥候戰,如今可是被衆人追捧,贏了是戰功,輸了也沒人追究你的責任,大家都很喜歡,要按毛文龍的說法,這一戰,幾乎就是立於不敗之地了
。
“……謝閣老誇獎,末將也就是有感而發罷了……”毛文龍被孫承宗一誇,有些得意了,他可真的是有感而發,也是被逼的,這帽子還不趕快弄掉,天知道要戴到什麼時候去,按照孫閣老的意思,怕真的還有班師回朝的意思,要這樣,今年他腦袋上的帽子都別想弄掉了,故此,毛文龍是一心要打仗。
“……振南不用謙虛,確實是老夫疏忽了,對付這些暗箭,當然不能自縛手腳,韃子使暗箭,本閣自當回敬,……也就如此吧,老夫這就給韃子回戰書,約在三日後決戰,不過,地點麼,韃子既然選了日子,豈能再由韃子選地點?該當由本閣選地點才公平,這樣,就把地點改在王家窩棚,看韃子如何迴應……”孫承宗瞬間心就敞亮開來,對付小人就該用對付小人的辦法,對付暗箭,也只能用暗箭,既然韃子都沒安好心,那自己幹嘛什麼都順着韃子的來。
“閣老!……”幾個人聽孫承宗終於下定決心要決戰了,個個興奮起來。
“來!來!來,都看看,三日後的決戰,該如何打……”孫承宗又高興起來,有了決勝的辦法,心情自然也就好,招呼幾個人在沙盤上推演三日後的決戰過程,至於戰書,自然要等一切都妥當了纔回。
……
後金大營。
黃臺吉不過三十來歲,兩鬢就起了白髮,最近的這些日子,把黃臺吉折磨得厲害,袁崇煥一戰打掉了他八千人人馬,算是傷了筋骨了。
看着明朝送來的戰書,黃臺吉默不作聲,半響了,才遞給自己身邊的飯文程。
“憲鬥,你看看……”黃臺吉說道。
范文程接過戰書,仔細的看了起來。
“王家窩棚?”范文程有些意外的說道。
“是啊!沒料到,孫承宗也是個老狐狸,一點不受本汗激將,同意三日後擺下軍陣決戰,要和本汗堂堂正正的在野外決戰,絕不依靠城池,讓本汗務必準時到達,卻要把地點改爲王家窩棚,說既然本汗選了日子,那就該他選地點,沒有兩樣都由本汗選的道理……”黃臺吉苦笑着說道,計謀成功是成功了,但也就成功了一半,不,應該說,連一半都沒有,計謀成功,是建立在三日後下雨的基礎上的
。
“大汗,王家窩棚離海岸不過十五里,孫承宗這在打算在自家門口決戰啊!……”范文程看了看汗帳裡的大沙盤,說道。這個戰書,也有些讓范文程意外。
“憲鬥看看,這裡面可有什麼名堂和不妥?本汗總覺得,這裡面有問題……”黃臺吉有些心神不寧的說道,這兩年,明朝給他太多的“驚喜”了,打仗的手段層出不窮,特別是如今明皇崇禎上臺之後,手段更是變化多端,比如手榴彈,比如大量的火炮,比如戰艦參與作戰,比如斥候戰等等,後金是一敗再敗,如今雖然依舊似乎是大金打野戰厲害,可黃臺吉也不敢保證,如今打野戰,大金就一定能贏,就如同誰也不能料想,袁崇煥會一口氣吃掉大金八千人馬一樣,黃臺吉如今是越發的沒信心了。
“回大汗,依文程看,孫承宗選擇王家窩棚,主要還是懼怕步卒長途跋涉,遭遇我大金偷襲,所以,將戰場擺得離家近一些……”范文程想了想,說道,眼睛裡,有 很多琢磨不定的東西。
“接着說……”黃臺吉和聲的說道。
“……既然孫承宗敢應承下來,必定是對正面贏我大金是有把握的,不然,也不敢誇下海口,以文程對孫承宗的瞭解,此人不是一個信口雌黃之人,既然約大汗三日後決戰,三日後必定會到,如此,就只能看三日後的天氣了,如是下雨天,則對我大金有利,如是天晴,則我大金不能借天時,只能和明朝硬撼了……”范文程說道。
“……憲鬥看,和明朝硬對硬,結果會如何,我大金能贏嗎?”黃臺吉問道,這種不自信,不知不覺中越發的明顯了,以前,黃臺吉可從來不懷疑這一點的。
“回大汗,這個,文程以爲,如三日後下雨,我大金有七八成勝算,如果不下雨,只能說勢均力敵,一半一半吧……”范文程想了想,給了這樣一個答案。
“一半一半?”黃臺吉的心都有些冷了,什麼時候,大金和明朝野戰,也才一半一半的勝算了?
“……是不是少了些?”黃臺吉冷不丁的問了句,范文程給的勝算可真的不高。
“……大汗,今日決戰,明廷派出的都是精銳,比如滿桂,比如毛文龍,比如白桿兵之流,大汗對這些人這些兵難道還不知麼?……”范文程反問了一句。
“……嘁……”黃臺吉泄了一口氣,這些人的戰力是什麼模樣,他心裡有數,以前的戰績就能說明一切
。
“大汗,有句不當說的話,文程不知該不該說……”范文程想了想,說道。
“何話?憲鬥只管說!”黃臺吉鼓勵道。
“大汗……,三日後如果不下雨,大汗不如棄此地而去,不管這裡便是,如今已近七月,草原上,也是水草肥美的季節了,今年可以到林丹汗那裡……”范文程說到這裡,撇了黃臺吉一眼,發現黃臺吉以一種要吃人的野獸一般的眼睛看着自己,連忙停下來不說,把腦袋低下來,范文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大金這次怕是很難贏了。
汗帳裡,是一陣讓人汗毛倒豎的殺氣,良久,才散去。
“……嘁……,本汗也知道,如今最好的莫過於去打林丹汗,可要本汗就這樣撤走,本汗也不甘心啊!如此不打一仗就撤走,於我大金的士氣是何等的傷害,憲鬥可想過麼?怕日後我大金連和明朝對峙的勇氣都沒有了啊!……”黃臺吉長出一口氣,淡淡的說道,瀰漫在汗帳裡的殺機,被這幾句話沖淡了。黃臺吉也知道如今形式對自己不利,明朝敢在這種雨天就直接應下他的戰書,要說沒贏他的把握,他自己都不信,而明朝的後手是什麼,他卻不知道,如今斥候戰絞殺的厲害,他的耳目已經不是很靈便了,太多的消息都是模模糊糊的。這種拼消耗的斥候戰,大金應付已經越來越吃力了,和明朝那個龐然大物比起來,大金確實弱小了些。
“……不管如何,本汗也要和孫承宗過過手再說,即便是敗,也不能就這樣走了……”黃臺吉再次說道,話語中,帶着一些蕭然。
范文程低着腦袋,覺得自己該說的也都說了,至於怎麼辦,那就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既然大汗要打,那就打吧,不過,范文程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大金會輸。
“……不過,憲鬥說得也有道理,這事,也得儘早準備了,哎……要戰便戰,要戰便戰……,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哇……”黃臺吉似乎是一個人在喃喃自語,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乎聽不見。
……
二十六日,送戰書,約定決戰。雨天。
……
二十七日,送戰書後的第一天,天氣又放晴了,除了斥候戰絞殺的厲害,並無太多的事
。
……
二十八日。
夜深得很。
三岔河的海上,燈光點點,照亮了一大片的海,波濤起伏着,不斷拍擊着船舷。
如果能站在高空,就可以看到,從三岔河往西,海上的燈光從來沒有中斷過,每隔幾裡,就會有一艘船隻點着燈,充做燈塔,爲來往的船隻照亮航路,即便是漆黑的夜晚,從三岔河到錦寧這條二百里的航路,也沒有中斷過。
一艘艘的船隻,依舊在運送着什麼,在黑夜裡,劈波斬浪。
三岔河。
一艘從錦寧而來的戰艦,穩穩的靠在了一艘巨大的戰艦邊上。
“閣老!……”一個領頭模樣的人經泣不成聲的在行禮了。
“自如辛苦了,無需多禮……”孫承宗笑呵呵的挽起袁崇煥。孫承宗給毛文龍的一番話,倒是打開了思路,既然韃子可以玩陰的,可以使暗箭,沒安好心,那麼,他倒是也可以使暗箭,玩些陰謀,孫承宗決定了打仗,就立刻動用海上的力量,將遠在錦寧的袁崇煥連夜運過來。
好在皇帝很有錢,也好在皇帝在海上很有號召力,也好在皇帝造了很多船,故此,纔可以在這三岔河和錦寧之間,連夜搭一路燈塔,讓船隻沿着燈塔連夜把遠在錦寧的人馬送過來,也好在這船隻衆多,也纔可以運送如此之多的人馬,這在以前,是孫承宗不敢想象的,不過自從去年鎮江堡大戰之後,海上的運送投遞能力,戰艦的作戰能力這些東西,就越來越受到重視,這次爲了支援三岔河作戰,特別的組織了北洋水師,除了作戰的戰艦,大部分都是運輸的船隻,也纔有瞭如此恐怖的運輸能力,也纔有瞭如此恐怖的戰場投遞能力。
“閣老,末將幸不辱命,終不負所托,沒有讓閣老失望……”袁崇煥再見到孫承宗,就是一臉的淚水,松山堡那一戰,他贏得不輕鬆。
“自如不必如此,都是我大明的鐵血漢子,這般哭泣,算個什麼……”孫承宗笑着說道,扶起了袁崇煥
。孫承宗也準備玩陰的,從錦寧一夜把袁崇煥運了過來,想必到了明日,一定會給韃子一個驚喜。想必韃子即便是腦袋想破了,也想不到,明朝會動員如此之龐大的運力,將這樣多的人馬連夜運到三岔河,怕在韃子的眼裡,此時的袁崇煥應該在錦寧,戰場上忽然殺出這樣一隻生力軍的後果,即便是腳趾頭也想得到。
袁崇煥這一路來,原本還有些傲氣,因爲打了打勝仗,所以有傲氣,可看到這幾百裡海路居然用船隻做燈塔,一路把錦寧和三岔河連了起來,一夜將他的人馬從錦州運到了三岔河,袁崇煥除了震驚,就是更加的震驚!這種龐大的手筆,又一次超出了袁崇煥的理解,原本的傲氣,蕩然無存,除了驚歎,就只能仰望,在孫承宗面前,拿不起一絲的傲氣,畢恭畢敬。
“閣老……”袁崇煥在孫承宗的攙扶下,這纔起來。
“自如,這幾位,也都是老熟人了,老夫也就不多說了……”孫承宗又微笑着介紹另外幾位。
這幾位,就是秦良玉,毛文龍,滿桂等,自然都是認識,也不用格外的介紹了。
互相見禮之後,衆人在一片璀璨的燈光之下,才進船艙。
還是這個船艙,中間依舊是個沙盤,衆人依舊是圍攏而坐,但是,因爲人較多,大部分人只能坐在一旁。
“諸位!……”孫承宗嚴肅的臉上,難得的是笑開了花。
衆人都是一片欣喜,如此大規模跨海調集人馬的事,實在是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無形中,讓本以高漲的士氣,更加的高漲,也就是說,勝利再次向大明靠近了一些。
“……說正事之前,本閣先要說說三位英雄,第一位,遼東巡撫袁自如,此前在錦寧和韃子大戰,硬生生的陣斬了八千韃子,乃是我朝少有的大捷,此功可稱得上是奇功,稱得上是我大明的英雄……”孫承宗微紅着臉龐,大聲的說着。
衆人也都是羨慕和高興的看着袁崇煥,此次大戰,因爲袁崇煥會突然出現,而勝算大增,衆人的臉上,都堆着笑容。
“閣老過獎了,這些都是下官該做的……”袁崇煥立刻謙讓道。
“自如不必謙讓,此戰,自如出力甚重,激戰錦寧之後,不辭辛勞,再次渡海而來,再戰三岔河,一句英雄,自如如何受不起?”孫承宗高興的說道
。
袁崇煥只得行了個禮給衆人,被衆人這樣衆星拱月一半的圍在中間,袁崇煥有些不好意思了。
“再說二位英雄,大家也都是熟知的,雷大用和尚可喜,此次接錦寧兵馬渡海來戰,就是這兩個小傢伙出的主意,這個事,也是這兩個傢伙負責運作的,當是我大明的英雄……兩個小傢伙,也站出來給讓大家看看吧……”孫承宗笑着說道,將目光投向兩個站在角落裡的“小傢伙”。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了角落裡。
雷大用和尚可喜這才臉紅着站出來給衆人行禮鞠躬。
“閣老擡舉小子們了,小子們給諸位叔叔伯伯,各位大人行禮了……”兩個人倒是帶着一些尷尬和羞澀的給衆人行禮,這兩個人,年紀實在太輕,在場的,都比他們大,是他們的叔伯,爺爺輩。
“呵呵呵……”
“呵呵呵……”衆人一陣善意的鬨笑,這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傢伙”,如今被孫閣老一句話就誇得臉紅,着實該笑。
“怎麼,你們兩個小傢伙還害羞?如此之大的手筆,也只有你們這些年輕人敢想,敢做,我們這些老頭子,都老了,不如年輕人有魄力,……敢想啊!少年英雄,你們二位不當,誰當?”孫承宗極難得的開懷大笑,古稀之年能遇到這兩個有前途的年輕人,也是人生一大喜事。
“哄……”
在衆人的一片鬨笑聲中,雷大用和尚可喜的臉,再次鮮紅鮮紅。
這個船艙裡,沒有往日的嚴肅,倒是像是過年裡走親戚一般,充滿着歡聲笑語。
開懷的笑了一陣。孫承宗又才把話題轉到正事上。
“如今事實證明,兩個小傢伙的想法和辦法可行的,那麼,後日,不,明日的決戰,也就稍作調整,依舊由貞素的白桿兵正面迎敵,滿桂給貞素打下手,負責馬隊,振南自行領東江鎮的馬隊,負責攔截和衝陣,負責遠近的戰場控制,不要讓韃子偷襲,如戰事膠着,或者不支,則最後由自如的騎兵最後出場……”孫承宗笑呵呵的佈置着最近的對策,說是最新的,其實,也不過是在後面加了一句,袁崇煥最後殺出場
。不管是救場也好,還是一錘定音也好,肯定能起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作用,想雙方的都打到精疲力盡的時候,明朝忽然殺出一隻精兵,這隻精兵,還是袁崇煥,對敵人的震懾,可想而知,這個原本不可能出現的救兵,居然出現了戰場上,對敵人的打擊可想而知。
“末將領命!”秦良玉最先答應道,她的任務一直就很明白,就是正面抵擋韃子的進攻,她的白桿兵,也是這般訓練的,也是這般配置武器的,當命令下達的時候,自然沒有任何猶豫。
“末將領命!”滿桂接着答應道,他的任務也很明確,充當白桿兵的馬隊,精銳的騎兵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訓練好的,從頭訓練騎兵,在這樣斷的時間裡,那是不可能的,也只能從別處調配精銳,皇帝選中他,他也無話可說。
“末將領命!”毛文龍接着答應道,他一直就是幹控制戰場、遮蔽戰場這個事的,騷擾韃子是他的拿手好戲,從海岸上深入騷擾韃子,毛文龍一直就在幹,效果也相當的不錯,如今韃子已經基本不敢接近海岸了。
“下官領命!”最後是袁崇煥,他對於自己的任務,也很清楚,如此讓人意想不到的跨海作戰,是他做夢都沒想到的,要不是如今人已經到了三岔河,他還以爲自己是在做夢。那大海之上,一船接一船的燈塔,一船接一船的運輸場面,現在依舊在震撼着袁崇煥。
“本閣還提醒諸位,上了岸,進入三岔河戰場,根據陛下旨意,一切當由秦良玉秦總指揮負責,諸位不必再向本閣這裡請示作戰,直接由秦良玉下令作戰,各部務必團結一心,聽從調遣,不可懈怠,否則,將嚴懲不怠!!”孫承宗一改剛纔的笑容,厲聲說道。
“末將遵旨!”衆人立刻嚴肅的回答,這一條,老早就有定論。
“好!本閣還有要申明,此次和韃子決戰,關係甚重,不可玩忽,更無路可退,我大明更是退不起,到了三岔河戰場,不管是那一部人馬,要求都是一樣的,小旗死了,老卒頂上,總旗死了,小旗頂上,百戶死了,總旗頂上,以此類推,小到小兵,上到總兵,領兵將帥,誰要敢退,殺無赦!!”孫承宗厲聲的說道,殺氣在這些將領身上飄過,空氣驟然緊張。
“末將領命!”衆人再次一致的高呼
。
“此番作戰,涉及到我大明未來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興衰,本閣希望各位諸位以大明的興衰爲己任,精誠團結,打好這一戰!此戰勝,諸位都是大明的功臣!”
“末將明白!”衆人有再一次高呼道。
“好!今日已經是凌晨了,耽誤了諸位休息,也就不在多說,諸位也早日回去休息吧,切記,錦寧之事,乃是密中之密,諸位切記不可對外人說起,不到明日錦寧人馬出現,不準任何人向外透露消息,可明白。”袁崇煥再次厲聲說道。
“末將明白!”衆人再次高聲回答道。
“好了!今日諸位都散了吧!自如,貞素,滿桂,振南,大用,可喜,你們幾個留下。”孫承宗又說道。滿屋子的將領,很快就消失在了門外,只留下了這幾個人。
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孫承宗纔開始問事。
“錦寧的人馬,還需要多久才能全部運過來?”孫承宗又嚴肅的問道。
“回閣老,最遲今晚或者明日凌晨,一共七千人馬,將悉數運達……”雷大用立刻出來認真的回答道。
“好!今日是二十八日凌晨,就以明日凌晨爲限,錦寧達到的人馬,立刻休息,不可隨意走動,以免泄漏了行藏,待明日和韃子決戰正酣之時,忽然殺出,這三岔河海岸離戰場,不過十五里,想對騎兵來說,應該不難,自如可有問題。”孫承宗嚴肅的說道。
“回閣老,沒有問題!”袁崇煥立刻答應道,按照計算,今日是二十八日凌晨,最遲的會在二十九日凌晨運到三岔河來,從凌晨開始休息,這種幾萬人的仗,打個一天都是很正常的,也就是說,仗打到正酣,起碼也要到晌午去了,到晌午,也休息夠了,吃過了飯,正好去打仗,吃飽睡足的生力軍也就是這個樣。
“對了,閣老,下官那裡,有許多從未涉水的士卒,怕會暈船,可能影響戰力,閣老可能要準備些防止暈船的湯藥……”袁崇煥忽然想起什麼事來。
“呵呵,自如放心,這一點,兩位小英雄造有對策了,薑糖自如應該吃過,薑糖用來防暈船,那是再好不過了,一般人暈船,只需要含一塊薑糖,一般就無事了,還有些許病重的,上了岸,多歇息一陣,也應該沒事,於總體應該是無妨的
。”孫承宗又笑着說道。
“薑糖!下官一直以爲,薑糖只能抵禦風寒,防止得病,卻沒料到,也能治暈船病,這,下官倒是頭一次聽說啊!”袁崇煥驚訝的說道,他也是匆匆忙忙的上了船,震撼於一路上的大手筆,到了三岔河,纔想起來把這事提一提。
“這個事,本閣也是知道不久,這個,還得問兩位小英雄,或者,這個事,還得問陛下!……”孫承宗向京師的方向拱手。這個薑糖,出現的時間絕對不長,不過半年時間,知道他防暈船的人可不多,卻沒料到,到今日,用上了大用處,或許是有心,也或許是無意的,可這誰能說清呢?
“唔!……”袁崇煥驚異的向孫承宗拱手的地方撇了撇,心中的震撼,真的是無以復加。
這個船艙裡,震撼了一陣才稍稍平復。
“貞素,今日之後,戰場就由你指揮,二十九日決戰,如無意外,一切按照計劃行事,丑時初生火做飯,寅時二刻吃飯,寅時末出發,爭取天亮之前達到戰場!”孫承宗又說道。
“末將明白!”秦良玉說道。
“好!此不是定死的,具體情況,貞素自己看着辦吧,上戰場如果有韃子不講規矩,想偷襲,貞素可有辦法?”孫承宗不放心的又說道。
“閣老放心,白桿兵就是以對付韃子而生的,也是這般練的,並不在乎些許韃子偷襲,定叫他由來無回,有幾位大人的保護,貞素要達到戰場,完全是沒有問題的!”秦良玉再次說道。
“嗯,那就好!”孫承宗放下心來,這其實,是說了多餘的話,如今戰場遮蔽和戰場控制雙方都做得相當的激烈,想偷偷摸摸的就上來,那是不可能的,倒是不怕韃子偷襲。
孫承宗又和這幾個主要的將領商量了一下具體的細節,纔算完。
……
二十八日。晴。
除了斥候戰依舊絞殺得厲害之外,也並無什麼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