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千里含笑稟道:“早上才得了信兒,說是火炮已經上路了,我已經着人暗中護着。但畢竟是軍隊明送,敢打主意的人應該不多,且也有寒天門和護龍衛的人在,可保無虞。”他頓了一頓,沉吟道:“倒是明家人有這般技藝,不止火炮,還有十八連環駑之類,都是威力極大的兵器,得其如虎添冀……等他們過來京城,倒要好好幫他們安排個地方,還要佈置工坊……我請了機關門的人,也已經在路上了。”
慕容昶嗯了一聲,悠然笑道:“動作快些罷,再過幾日,就有的你們忙了。”
“王爺是說七國朝會?”聞千里道:“聽說璟王爺那邊,事情也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正準備往京城趕……皇上提過,待璟王爺回京,便要升任九門提督,到時……京城治安自然無虞,也許用不着我們。”
“哦?”慕容昶瞥了他一眼,見他神色如常,也就一笑而罷,聞千里也沒再往下說,含笑道:“那我先回去了。”
慕容昶熟不拘禮的擺手,起身進了內室,聞千里微微凝眉,轉身退了出去,隨手關了門。
鳳卿卿正半倚在牀上,懷裡抱着霖姐兒,卻張大眼睛不知在想甚麼。慕容昶瞥了她一眼,直接脫掉外衣,換上家常袍子,往小牀邊兒上一躺,隨手撈起葳哥兒親了兩下。
鳳卿卿眨了下眼睛,丟開靠枕,倚到他肩上,慕容昶側頭瞥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拿葳哥兒小手,摸了摸她臉:“怎麼了,小笨貓,想甚麼呢?”
“沒甚麼,”鳳卿卿道:“我是在想……你們說的七國朝會,到底是甚麼?”
“想知道?”慕容昶眉眼一彎:“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鳳卿卿立刻把手裡的霖姐兒湊過來,叭嘰一下舔在了他臉上,直親的滿臉口水,慕容昶失笑,攬過霖姐兒親了幾下,又轉頭攬住鳳卿卿,也親了幾下,這才懶洋洋解釋了幾句。
原來所謂的諸候稱臣,歲歲來朝,只是說着好聽,其實大燕周邊小國,距離遠的,來一次就要三五個月,倘若真的歲歲來朝,那他們整天不用幹別的了……所以其實是每三年一朝,稱之爲七國朝會。朝會的日期本來是正月十五,但因爲距離遠行程不好掌握,所以通常一進了十二月份,就會陸續有人到來。大國儀仗,最少也要近百人,小國儀仗也有幾十人,所以到那時候,京城可謂是龍蛇混雜,是最熱鬧,也是最亂的時候。
鳳卿卿問:“哪七國?有丘檀麼?”
“沒有,他們還算不進七國,”慕容昶笑道:“但他們也會來。七大國,九小國共十六國。七大國,是爲樓蘭、樂正、赤狄、契丹、新羅、扶桑。”
鳳卿卿扳着手指頭數了數:“這才六個啊,還有一個呢?”
慕容昶揉揉她頭髮:“還有已經滅國的西疆。”
“哦!”鳳卿卿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道:“幾千人的多國遊客團耶,有的慕容晟頭痛了……對了,不是說蚊子哥的岳丈纔是九門提督麼?爲什麼這時候忽然要換人?”
慕容昶頗不負責任的挑眉:“我怎會知道?”
“喂!”鳳卿卿毫不猶豫的踢了他一腳:“在兒子女兒面前,你居然敢說不知道……還要不要維持身爲人父的高大形象了?”
慕容昶失笑出聲,“那你說要怎麼高大?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對不對?好,”他咳了一聲,一臉嚴肅的道:“想必是因爲慕容晟比較帥,會顯得我大燕比較……咳,人傑地靈!”
“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鳳卿卿乜了他一眼:“要真是這樣,那分明應該讓你去啊!”
慕容昶大笑:“你說的很對!所以你嫁的是天底下最帥的相公,簡直可以流芳千古了!心裡美不美?”
當我蘿蔔呢還心裡美……鳳卿卿坐起來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一定是慕容晟這趟差使辦的還不錯,所以父皇給他個活兒讓他歷練,再有就是文熙王爺是蚊子哥的岳丈,所以他不想讓他們都掌這麼大的實權,對不對?這就叫帝!王!心!計!”
慕容昶忍笑道:“嗯,真厲害!媳婦兒好有學問!”
鳳卿卿對他敷衍的態度十分不滿:“我告訴你,你這樣是不行的!”
“嗯?”他隨口應,一邊小心翼翼的換了個姿勢,讓霖姐兒趴的不那麼費力。霖姐兒本來一直在啃着自己的粉拳頭,就艱難的舉起來送到他嘴裡,慕容昶笑着親了一下,柔聲道:“乖,爹爹不吃,你自己吃罷。”
鳳卿卿眼睜睜看着他,覺得他這難得慈父的模樣很是有愛,忍不住就看着他出神,慕容昶聽她忽然沒聲了,不由得側頭看了她一眼,她眼睛張的大大的,眼裡“我就着你這酒渦可以看一下午”的神情呼之欲出,慕容昶忍不住失笑,對她眨了眨眼睛。
鳳卿卿談正事兒的心噗的一下就沒了,把葳哥兒放在兩人之間,躺過來摸了摸他的酒渦兒,喃喃的道:“算了,就這樣醉生夢死下去吧……”
他笑的全身發抖,攬過她來,狠狠的親了幾下。小笨貓怎麼就這麼可人疼,有時,還真的想就像她說的,就這麼沒心沒肺的過下去算了……纔剛閉上眼睛,鳳卿卿忽喃喃的道:“要是在七國朝會上再來兩個盒子……那可就真的是天欲降大任於斯人也了……”
慕容昶眼睫一跳:“嗯?”
她攬住他:“沒甚麼,你聽錯了。”
他也就不再說話,室中一片安靜,只有霖姐兒嘖巴嘖巴啃拳頭的聲音,鳳卿卿拉出來,她再塞進去,再拉出來,她就扁扁小嘴,衝着慕容昶告狀“神……神……”
鳳卿卿:“……”
慕容昶毫無原則的捏住小拳頭,給她送回嘴裡去,小妞就繼續嘖巴嘖巴的啃,還拿眼睛瞅着她。
這一定是在示威!鳳卿卿張大眼睛都不知道要先訓誰!最終還是捏一把女兒的小肉臉:“這麼小就會告狀!告訴你慕容霖,他是我男神,不是你的!再叫揍你哦!”
霖姐兒:“……神!”
叫的出奇清楚,一邊眨着水汪汪的無辜大眼睛看着她。
鳳卿卿又氣又笑,又有些走神兒。巫女通常極其早慧,像她自己,初有記憶是在襁褓之中,但那時總也有一歲多了吧,霖姐兒就算得了巫女傳承,也才幾個月,不會這麼早吧……於是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捅了一下自家閨女的小屁股,才撅着屁股起了一半的霖姐兒吧唧一下趴了回去……
然後鳳卿卿放心的理了理衣服,咕噥了一句:“就知道一定沒我當年聰明……”
慕容昶扶額,霖姐兒不滿的撅起小嘴巴,吐了個泡泡……有個不靠譜的孃親甚麼的,嬰生簡直太艱辛了好麼!
…………
七國朝會在即,整個京城的氣氛都變的有些不同,聞千里鎮日忙的腳不點地,有時候幾天都不得見面,唯有掛着護龍衛指揮使銜兒的慕容昶,仍舊悠哉遊哉。
幾日之後,護龍衛來報,說火炮隊已經到了京城,慕容昶換了件衣服,把另一件衣服丟給鳳卿卿:“走,帶你去看看熱鬧。”
鳳卿卿哦了一聲,一邊飛快的換衣,一邊打趣他:“公子你這麼絕色沒想到也喜歡八卦。”
慕容昶笑眯眯走到屏風邊偷看她,一邊道:“來兩個易容面具,不用太好。”
不用太好是甚麼意思?一眼就看出戴了易容面具?鳳卿卿心領神會,毫不猶豫的從抽屜裡挑了兩張,一邊道:“這是我第一次的作品,很有紀念意義,要不是大家熟我是不會給你用的……”
於是出現在街頭的,一個是嬌小清秀的小姑娘,一個是面色蒼白眼窩深陷的中年漢子,乍一看還以爲在cos伏地魔。鳳卿卿本來一路看着他發笑,結果到了街上一擡頭,頓時整個人都呆掉:“天哪!這麼多人?”
“嗯。”慕容昶隨口應,一邊拉着她手,慢慢向外走,一直到了內城邊上一間二層酒樓,慕容昶直接跳上去拿銀子跟人家換了個看熱鬧的好位置,兩人就扶着窗子靜等火炮隊經過。
鳳卿卿這會兒的扮相是個小姑娘,老老實實坐着長凳看熱鬧,卻總感覺有一道視線投來,不由得轉頭看去。那個位置是雅間的屏風,透過屏風,就見一個五短身材,五官扁平的男子,正靠在屏風一邊,對慕容昶上下打量,眼神兒頗爲不善。
鳳卿卿一皺眉,再往他身後看時,座上卻坐着一個一身黑衣的女子,雙眼細長,五官柔媚,可不知爲何,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尤其看她五根出奇細長的手指搭在膝上,就好像一條噝噝吐信的美女蛇……
鳳卿卿正對她上下打量,忽見她一擡頭,眼神掃了過來,鳳卿卿微吃一驚,急收回視線。雖然她肯定沒有透視的本事,可是看她這反應,一定是個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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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敢再看,卻豎起耳朵聽着,不一會兒,那男子走回去坐下,然後兩人開始竊竊私語……聲音極小,可是鳳卿卿耳朵靈,還是勉強能聽到,可居然聽不懂!這不知是哪一國的人已經先到了?
一念尚未轉完,就聽下面喧譁漸起,押着火炮的軍隊已經到了。大約是爲了頌揚國威,震懾鄰邦,所有的火炮都掀開了蓋布,擦的鋥明瓦亮,再襯着旁邊雄糾糾的士兵,陽光下看來的確撼動人心。圍觀百姓一片譁然,不過鳳卿卿早已經近距離看過摸過,只掃了一眼,仍舊四處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