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的另一個人,似乎已經注視着駱驚風很長時間了。而且,那種很輕蔑,卻又不是很明顯的神態,早就流露出了他的心理活動。
駱驚風靜靜地瞅着,他卻很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從我進來到現在,你都沒有好好的說一句完整的話,看來你還是個城府很深的人。不過,在我的眼裡,你這樣的人容易招來殺身之禍。別看他有些魯莽,但還是比較耿直。”
他緩緩地說着,閃了一下眼簾,又回頭望了一眼胖子。
“另外,我不得不告訴你,就你所想的那點事,在我眼裡就不算是什麼事,你還是親口說出來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表情是極其的嚴肅。
咳!
一聲乾咳之後。
那個人挪動了一下坐姿,似乎想坐穩了之後,來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屈膝長談。
哈哈!
“能有這樣的想法就對了,而且非常的好。”
駱驚風笑着豎起了大拇指。
“從你進來,雖然是穿了銅馬聯盟士卒的兵服。但是,你的神態和說話,根本就沒有騙過我的眼睛。在我說話之前,我真心的還是想驗證一下你的身份,否則,咱們之間根本就沒有說話的必要。”
那個人黑着個臉,一本正經地盯着駱驚風說話。
“看來,你也真不是個善茬。不過我還是奉勸你一句,善不善茬在我這裡沒有任何意義。我最後一次告訴你,別想着知道我的身份,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你也別想着在我的面前提說否則兩個字,我很討厭這倆字。”
駱驚風說着話的時候,臉龐上整個表情陷入了僵持之中。
眼前這倆人,雖然沒有利害的武功,但是心眼還確實不少,尤其是一直不說話的這個人。要想知道真實的來龍去脈,不來點硬傢伙,也許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面對着的是誰了。
他這樣想着,決定從另一個人身上下手,但是又怕胖子知道的不多,就在他思考着對誰下手的時候。
“你別以爲你膽子大了就可以無所不能,要知道,這裡是十幾萬人的兵營。”
那個人大聲而又帶着憤恨地說着。
喲嚎!
“你還真有能耐了是吧!”
駱驚風話音一落的瞬間,揮出的手臂只是一個果斷的一劃。
噼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中,竟然還帶着撕裂的聲音。
啊哎!
慘烈地驚叫聲戛然而止。
被駱驚風怒目緊盯着,卻又是一個狠狠地一指。
“聲音再若要大,我會讓你瞬間失去說話的可能。”
本來還想思考一下,對誰下手,卻沒想到着急的動手,竟然直接撕裂了那人正在說話的嘴巴。
霍一下,那人彈跳而起,滿是血水的臉上居然全部是憤怒。
“我還不信了。”
一句不很清楚的說話,他已經揮動了雙臂,一個猛撲砸下,似乎要將駱驚風從頭直接壓垮而下。
駱驚風瞳孔一緊的瞬間,向上搗出了筆直的手掌。
噗哧,穿破肚皮的聲音,滲然驚心。
哇,哎!
沒有完完全全喊完的聲音,微弱地變成了氣息奄奄。
整個身軀直接耷拉在了駱驚風的手臂上,雖然手掌沒有穿透而出,但五臟具焚的一瞬間,一個鮮活的性命,就如同燈熄了一樣,沒留下任何可以記住的東西。
他翹起眉梢的時候,奮力一拋。
撲通。
那人落在了胖子的身旁,好像還瞪了一眼胖子。
“自打進來的時候起,我就沒有想過要殺任何人,更沒有想到要用這樣的方法結束一個人的性命。但是,這都是他自找的,怪不得我半分毫。”
駱驚風很輕蔑地瞪了一眼胖子,卻一扭動,扯起了被物,開始認真而又專注的擦拭着手上的血跡。
噢!
一聲長長的呼氣。
胖子似乎將壓抑和驚恐的所有濁氣吐了出來。
但是,既是這樣,也沒有影響到駱驚風繼續着的動作。
“我算是明白了,那你想讓我說些什麼!”
胖子靜若寒蟬的盯住了駱驚風勾着的頭,他再也仍不住了。也許,再要堅持,那下場可能還要慘烈。
“我已經說過了,把你知道的,你感覺對我有用的統統地說出來。我想知道的很多很多,當然,僅僅依靠你的說辭只是一小部分。”
駱驚風雖然說着話,但是連頭都沒有擡起過。
他很清楚,此時,胖子的內心世界,已經被驚嚇着震撼到了崩潰的邊緣。
“我們確實是赤眉統大帥派來商議與銅馬聯盟聯合起來,計劃要對武信侯進行剿滅。但是,我倆剛纔說的那些對付銅馬聯盟的事情,是我聽來的,到眼下還沒有具體要做的打算。和我一起來的,除了這個將要死了的督尉,還有一個偏將軍和另外四個督尉。我能知道的就這些了,其他的我還真不知道從哪兒說起。”
胖子剋制着沒有發聲,只是猛張嘴的時候喘了一下粗氣。
此時,駱驚風算是停止了手裡的動作,緩緩地擡起了頭。但是,當視線掃過胖子臉頰的一剎那,還是毫不遲疑地移開了。
因爲,他看到是一張驚悚得變了形的胖臉,卻是那樣的恐懼。
“既然你不知道從何說起,那我問什麼,你答什麼,而且要答的非常的詳細明瞭。”
“沒問題,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胖子的這句話,說得非常的流利肯定。
“你們明知道銅馬聯盟的總盟統帥根本就不在這裡,那爲什麼要跑到這裡來等着商談此事?”
“這是我家大將軍的意思,而且是和總盟統帥已經確定了的事情。據說,銅馬聯盟的人要在這裡繳獲一部分兵馬,想讓我們來看一下他們的實力。
“那你知道,他們要繳獲誰的兵馬?”
“聽說是武信侯的一支驍勇斬殺軍,好像銅馬聯盟的總盟統帥很有把握。其中,還提到過一個人的名字。”
“哪提到過誰的名字?”
“駱驚風,而且,這個人就是驍勇斬殺軍的統領將軍。”
“他們計劃什麼時候開始繳獲驍勇斬殺軍的兵馬?”
駱驚風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慢慢地開始變得清晰了起來,不過,和之前想過的判斷卻完全不同,這讓他大出所料。
“好像就是等着銅馬聯盟總盟統帥來了之後才動手。”
胖子說這句話的時候,是想了一會兒之後才說出來。其實,他也只能是這麼一種猜測,根本就沒聽說到什麼時候動手。
“你對銅馬聯盟熟悉嗎?”
“熟悉,我之前也是從銅馬聯盟出去的,所以這裡面有好多之前的故交。”
“銅馬聯盟在這裡的布兵情況你瞭解嘛?”
駱驚風的話剛一說完,胖子就開始了劇烈的搖頭。
“這個好像是他們的大忌,我也問過,但是沒有人敢說。”
胖子本來只想着搖頭後不用說話了,但是,當看到駱驚風那犀利的眼神時,還是不由自主的做了解釋。
這讓駱驚風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中。
排兵佈陣,在攻擊戰中並不需要有這樣的防範,更沒有必要做出隱瞞兵馬的實力。這好像不是一件正常之舉,卻又想不通到底是爲了什麼。
駱驚風沉思着的時候,緩緩地站了起來。當他走到帳篷中間的時候,忽然一扭身,驚聲激喊着。
“你確定銅馬聯盟在這裡布兵的實力,沒幾個人能清楚?”
“應該是,我有個很要好的故交,據他說,爲了不走漏風聲,不被武信侯知道。圍剿和繳獲駱驚風的驍勇斬殺軍,根本就不是一個陣營的兵力,好像是聯盟的另外四家組成,但爲首的還是總盟統帥的兵力最多。”
胖子這麼一說,駱驚風不得不再一次陷入苦思冥想之中。
銅馬聯盟是十幾個勢力聯合在一起的聯盟大軍,而勢力最強大的唯有最早起兵的銅馬了。這些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最清楚不過了,但是結盟以後,尤其是內部的相互牽制和紛爭,還真是沒有幾個人能知道內情。
胖子看到駱驚風背轉着身子,渡步到帳篷門口的時候。他也跟了過來,而且開始了與銅馬聯盟無關的說話。
“我們赤眉的實力可能要勝過銅馬聯盟,但是與武信侯和王莽新政朝野,還是無法抗衡的。所以想辦法吞併銅馬聯盟,是爲消滅武信侯而準備的。”
說到這裡的時候,駱驚風緩慢地轉頭盯了一下胖子。迅速低下頭的胖子,在也不敢說話了。
而此時,被駱驚風一掌穿破肚子的那個人,卻並沒有直接嚥氣。而是拖着微弱的氣息,從帳篷與地面接觸的空隙中爬了出去。
這一切,不僅專心致志的駱驚風沒有發現,一直說話的胖子更沒有看到。誰也沒有想到他還能活着,而且還能爬出帳篷。
一直沉思着站在門口的駱驚風,雖然望不到簾子外面的情景。但是,一陣雜亂和急促的腳步聲,還是讓他驚懼了起來。就在他回頭一看的快速反應中,從帳篷的門簾處,已經閃現着火把和黑壓壓的人羣。
“看來,我們已經被發現了。”
駱驚風盯住了胖子瑟瑟發抖的樣子,卻鎮定自然地說了一句。
“可憐之人真是必有可惡之處,肚子都破了還要想着害人。”
他是在轉眼的一瞬間才明白了,帳篷外面聚集兵馬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