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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法統沒命地逃出四琴武宮,一直跑出深山,纔敢停下來喘一口氣。
想不到自己居然和無色佛獨處了那麼久,還能活着。但是人法統也越想越是困惑,他真的是無色佛嗎?
如果不是,爲何講得出自己的道法師承,又爲何肢體齊全,還有孔雀王朝高層的刺青?人法統腦子裡一片混亂,取出懷中的路觀圖,詳細看去。
四鍾練功樓位於恆山之中,離此不遠。
四鍾練功樓比四琴武宮要出名的多,也是武林中最神秘的所在。
傳說從前刀劍雙絕的高手──一世用劍不提劍,一劍萬生;以及一生持刀不用刀,一刀萬殺──曾與一名鑄造刀劍的名匠巧龍半駝廢,在飛鳴山風雨坪決鬥。一劍萬生與一刀萬殺,在刀劍上的修爲幾乎是無人能敵,卻雙雙敗於一名不見經傳的少年,葉小釵,葉小釵是半駝廢一手調教出來的弟子,爲了雪恥,一劍萬生與一刀萬殺挑戰半駝廢。這曾是轟動武林的大事,決戰當天,幾乎是所有的武林高手都到了現場,親眼目睹這場絕世高手之間的決戰。?”“
不料在決戰進行到最緊張的關頭,雙方要一招定出生死之際,一道氣功隱身光影擊入現場,光影散去之後,風雨坪上的一劍萬生、一刀萬殺以及半駝廢三人,都已化做石像了。
這個變化引起萬教震驚,無人知道那道光影是由何人所發,爲何如此。
除了南霸天的軍師普九年之外。
普九年不但足智多謀,而且見多識廣。他認出這種功夫,乃是罕有人知的絕技“抓風成石”,會此絕技之人,便是四鍾練功樓之主。
爲了讓一劍萬生、一刀萬殺、半駝廢等人爲南霸天所用,普九年甘犯奇險,越過中原、前進北域,要到恆山的四鍾練功樓去找尋樓主,解開抓風成石。
當時歐陽上智爲了阻止普九年,派出素還真追殺普九年,不料普九年身邊也有高人保護,就是談無慾。
談無慾與素還真因此兵刃相向,兩名不分軒輊的高手,戰得恆山震動,最後雙雙身受重傷,幾乎同歸於盡。北域的武林之人都傳說過此事。也因此使得四鍾練功樓之名,不逕而走。
普九年將身受重傷的談無慾帶四鍾練功樓休養,直到歐陽上智覆亡,都沒有人聽說過談無慾的情況如何。
但人法統曾親眼見到他與素還真出手幫助何三色。萬一他們對北域的局面也瞭若指掌,要有任何圖謀的話,北域除了童顏未老人之外,憮人可以對付他們了。
現在,手上的四鍾練功樓路觀圖,可不可信?四琴武宮之內的人,是素還真還是無色佛?
人法統知道不找出解答,只有坐以待斃,就算四鍾練功樓是龍潭虎穴,也得闖他一闖。
人法統往恆山疾行而去,他記得北域很久以前,有一歌謠形容四鍾練功樓的重重難關:
東去慘亡島,死法萬種圖;南往不歸天,深宮妖魔所;
西有叩關閘,壁中藏古院;北無流血山,上天沉浮路。
這歌謠形容了通往四鍾練功樓的景、妖、玄、生四個地方。這四個關口形容起來已如此可怖,真實的情況會是如何,卻極少有任何的說法。想必是見識過的人都無法活着告訴第三者。
闖過了這四關,進入四鍾練功樓之後,還有其他的挑戰。在練功樓內,布有皮、紙、煙、玉四種不同的鐘,世間傳言樓主是位絕世美人,世上無人見過她的姿容。四鍾練功樓之主也立下重誓:只有能敲響四鍾者,才能見到自己的廬山真面目。…,
長久以來,武功最好的人也只敲響了皮、紙、玉三鍾而已。
人法統照着路觀圖,來到恆山北巔的一處絕崖,施展羽毛飄的功夫,躍下萬丈深淵。
就如路觀圖上的指示,落地之處,一片白茫。
人法統小心翼翼地前進,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沿路漸漸有了景像,這景象都是各種慘怖的刑罰與死法,教人看得心驚膽顫。
就在他的正前方,五匹拉車的粗壯黃馬高聲長嘶,飛奔而過,眼前赫然血花四濺,奔過的馬匹腳上拖着被繩索綁住的一整條腿,連着內臟。被五馬分屍的殘塊幾乎打中人法統,人法統下意識地要退後一步,強自忍了住,面無表情地通過一地殘留的血腥與碎裂的肉塊。
飛落而過的半截人體,差點又讓他退卻,那是腰斬的上半截身體,那人張着口,五官扭曲,似乎在哀嚎,但是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更前面的一灘蠕動,教人法統更是沒有勇氣前進。那是一個身上爬滿了蟲的活人。那人四肢都被定在地面上,身上有不少地方都被蟲啃得見骨,各種各樣的蛆蟲、飛蚊、蜈蚣、蠍子、螞蝗……以及說不出名稱的醜陋爬蟲,由那人的口中、鼻腔爬進爬出,啃食活生生的人。
那人掙扎蠕動,使身上的蟲看起來更令人作嘔。
人法統強忍翻胃與四肢發軟,視若無睹地踏過那個人,腳下不由得發麻。奇怪的是本以爲這無數怪蟲會爬上他的腳,經過時卻什麼感覺也沒有。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幻影,也就是所謂“東去慘亡島,死法萬種圖”。這一關如果退了一步,或是回頭,就會啓動陣式,自己必死無疑。
就算看見被活活地插入鐵勾,抽出腸子的人,被綁在木樁上,自頭頂割開的洞灌入水銀,再被活活地扯下整張人皮的人,人法統都裝作沒看見,硬着頭皮越走越快,以身碰撞開所有慘不忍睹的幻象。
不知道經過了多久,看了多少難以言傳的景象,人法統已經快要麻痹之時,眼前的煙霧與幻景乍然消盡。
他鬆了口氣,會把人活活折磨瘋的一關,自己總算是闖過去了。
人法統一步一驚地繼續前進,此地是一片黃沙曠野,應該是“南往不歸天,深宮妖魔所”,不知又會有什麼難題?既然是“妖”關,該小心的應該是妖魔鬼怪。
忽然震動大地的吼叫,令人法統嚇得停步。
由地面下,升出一座巨大的黃色土山,竟是一尾盤踞眼前的三頭怪蟒。
巨蟒至少也有兩人合抱粗,幾十丈長,人法統一掌擊去,巨蟒紋風不動,張着口噴出腥臭的氣息撲來!
人法統急忙躍閃,巨蟒頭頸一個回甩,激揚起大片塵土,人法統眼前被矇得什麼也看不見,驟覺一股腥風撲面,連忙輕功躍向高處,落地時腳一滑,勉強立穩,纔看見自己就站在巨蟒身上,而這頭三頭怪蟒的身體,竟不是皮肉,而是土石!
人法統大驚,土石之身,是怎麼打也打不死的。對付這樣一個妖怪,幾乎可以說沒有勝算。就算有物可以剋制,他也不可能猜得出這頭妖怪的剋星是什麼。
人法統一聲怒喝,氣聚雙掌,全力轟向三頭巨蟒中央之首的眼睛,巨蟒筆直地朝他咬來,那張大的眼睛被掌氣打中,卻毫無感覺。人法統連忙跳躍落地,巨蟒的尾部卻已橫掃而過,要不是他及時躍起,就要被掃倒壓扁了。…,
但這巨蟒的攻擊一刻不停,人法統連停下來蓄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只顧東閃西避。而巨蟒又打不死,再這樣下去,不是落入巨蟒口中,就是氣空力盡而死。
這時人法統靈機一動,腳下踩着迷蹤輕功,以極快的身形挪移閃避巨蟒的攻擊,一面全神貫注地施展定影**,口中喃喃唸咒,隨着咒語摧動,他的身形漸漸淡化,隱隱約約間,像是化出了一層包覆着他的外殼。
巨蟒矯健靈動的軀體飛卷,“咻”地有如巨鞭般打來,人法統喝道:“出!”
巨蟒的尾部掃卷而過,人法統已脫出定影,飛奔出去。
被巨蟒捲住的人形,被龐大的蟒軀碾轉扭曲,若巨蟒纏住的是一個活人,恐怕早就骨節盡碎而死了。
人法統一口氣奔出極遠,直到前方出現一面粉牆,才停下步子,確定已脫離了三頭巨蟒的第二關。
“好險,幸好我反應夠快。”
人法統略定心神,卻又見眼前的一片粉牆,綿延無限,看不見盡頭,也沒有開任何的門,只有一堵謝絕一切的牆面。
看着看着,竟隱約像是見到一所古典的樓臺。人法統揉了揉眼睛,又覺雖看得見眼前的樓臺,卻又看不清楚。眼光若只是不經意地瞄過去,便覺得那所宮殿一瓦一石,纖毫畢現,像是工筆畫。但若是要仔細地看個清楚,則只見一片水煙迷濛,隱約地有座大宮院,有如水墨寫意畫一樣,略具大體,而栩栩如生。
不管是細緻還是簡約的筆調,總是可以看清這所宮殿有着寬矮的宮檐,樑柱上漆色已斑,極爲古老,美則美矣,只透着點陰森森的感覺。
“‘西有叩頭閘,壁中藏古院’,想必這就是壁中古院,不知有何機關?”
人法統正要步入壁中院,又連忙縮回腳,暗想:怎麼忘了“叩頭關”?萬一這是個陷阱,可就白送性命了。
細想一回,人法統再度取紙紮人兒,開光作法,送活氣進入紙人之身,以真氣將紙人推回壁中。
只見紙人被吸住壁內古院,迅速地變小,變成正好是人在畫中應有的大小,接着霜氣一噴,紙人被打出壁畫!
軟軟地飄落地面的,是紙人的頭部。
若是貿然闖進,現在被打出來的就是自己的首級了。
壁中古院緩緩地隱去,那面空白的粉牆上,出現一種深幽感。
“不知此時撞上此牆,會怎麼樣?”
總之若是不成,最多是頭上撞個包也就罷了。人法統硬着頭皮,真氣沉匯丹田,蓄力往牆上撞去。
身子筆直地飛了出去,竟沒有撞到東西。人法統摔落在地,前面只有一座巨大的堡壘與護城河,而沒有什麼牆。回頭望去,果然牆已在自己背後,真的過來了。
人法統大喜過望,更慶幸自己反應快、頭腦敏捷,天地人三法統之中,自己武功雖然最差,卻活得最久,這真不是僥倖而已。人法統信心大增,仰頭一望,這座灰色的巨大堡壘,以巨石築成,在約莫十丈的高處,整齊地刻着“四鍾練功樓”五個狂草字體,有如走龍奔蛟,靈動豪爽,襯着這座古堡的簡單結構,更顯出一股縱橫天下的霸氣。
在這座古堡面前,人法統自覺渺小,不禁暗自奇道:
“會是什麼人建了這樣宏偉之地,又苦心安排出那麼多危機重重的大關口?有這樣舉措之人,怎麼可能不在武林中闖出一片天?”…,
細細一想,四琴武宮雖然宏偉,與此地比起來,就顯得文雅、貴氣許多,這裡則處處是險,處處有着要凌駕來者的企圖,更像個武林之所。
所謂“居移氣,養移體”,由居處正可以觀察出一個人的氣質。
此地的主人必是個極爲霸氣的人。
“北無流血山,上天沉浮路”,人法統一數,這裡就是第四關,若是過了這一關,自然登堂入室。
四鍾練功樓的護城河約有兩三丈寬,依序飄着三層極大的臺階。臺階固然可以踏上以進入大門,但是三層臺階載浮載沉,在半空中起伏不定地移動着。而且,在這奇異的沉浮路上,三層沉浮不定的石階各自提着“沉浮路”、“福無雙至”、“禍不過三”三道字。
可見每一層石階都有危機,若是以高手的輕功修爲,躍過三級石階,直接登上城門,並不是多困難之事。
但是,有這麼簡單嗎?
人法統隨手拾起一塊石子,丟向練功樓,馬上發出藍白色的光芒,被無形電網彈出。石子彈落護城河內,發出“滋──”的聲響,冒出白煙。
連石頭都會一觸就被燒得極熱,可見這層無形電網的熱力多麼強!
絕對不能以輕功直接跳上去。人法統細細地琢磨着石階上的字意,“禍不過三”,是表示第三層沒有災禍嗎?他當然不會親自去試,人法統再度祭出紙人,拋向第三層,紙人一登上去,立刻起火,被燒起灰燼。
人法統暗喜幸好,再祭紙人拋向第二階,第二階平平靜靜,紙人安然而上。
人法統微覺奇怪,催唸咒語,讓紙人再奔上第一階,紙人飄上之後,依然好好地落了地。
“難道只有第三階是機關?我已經破關成了?”
爲了萬全起見,人法統雙掌推出,將紙人推往大門,登時“轟”地一聲,紙人起火,飛向天際,連掉入水中都來不及,便已化爲烏有。
人法統嚇了一跳,電網根本還沒撤去!
那麼要如何才能破這層陣呢?人法統喃喃念道:
“‘北無流血山,上天沉浮路’……‘沉浮路’、‘福無雙至’、‘禍不過三’……禍不過三……禍不過三的意思,莫非是指同一塊石階上,不會死三個人?”
那麼,只要兩個人死在第三層,就可以無事了。
人法統也不知道這樣的解法對不對,不試試看也不行。人法統往袖中一探,不禁一陣心悸,這居然已是最後一紮的紙人,若是不能破關,就得下次再光臨了。而沒有全部闖過就打退堂鼓,還不知道回時之路能不能出得去呢!
人法統手心冒着冷汗,成敗全在此一舉,可不能魯莽行事。這最後一紮紙人,不能隨意浪費。
他細細地再想着石階上的文字,怎麼想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釋。
“罷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人法統唸咒作法,使盡全力將紙人推往第三階,紙人一起火燃燒,三層石階登時不動了。
人法統一怔,那三級的臺階定在原地之時,前方的大門也噫呀而開。
人法統提氣直奔,以最快的速度衝上去,奔入大門之中。
背後的城門,等他進入後便緊緊閉上。人法統知道自己過了關,心裡一鬆,打了個冷顫,這才發現汗已浸溼了背,軟軟地便倒坐在地,好半晌才調穩了呼吸。
放眼所見,四壁猶如囚室,是一間拱頂、圓牆的石室,看不見任何出入口。…,
據說要見到樓主,必須敲響四鍾,可是這間石室空無一物,所謂的四鍾,當然不知從何敲起。
由城堡外的大小觀之,絕不可能只有這間小石室,想必有暗門,是不知要從何找起罷了。
眼前的一片巨大石板,滑向一側,出現一個寬五六尺,高一丈的長形窄門。人法統就要走入,門內卻已飄出萬年果的氣味,一名黃衫寬袍,容顏清瘦的男子走了出來,他身段與素還真差不多,但是多了一股唯我獨尊的冷傲。
“你能闖越四關,不是等閒之輩。”談無慾的聲音十分冷漠,和這間石室氣氛完全一致。
“哪裡,四鍾練功樓本來就不是等閒之輩敢闖的地方。”人法統心裡有點不安,硬是氣勢不減地笑道,“我聽說只要敲響皮、玉、紙、煙四鍾,就可以見到一位絕世美人,但是我並沒有見到四鍾……”
“我也不是什麼美人,所以你根本不必敲什麼鍾了。”談無慾微仰着臉道。
“我真是想不到,竟會在此地見到你脫俗仙子談無慾。”
“哼,你不正是爲此而來的嗎?報上名來吧!”
人法統一愣,想不到談無慾早就知道自己是專程來此地找他的。
人法統乾笑了兩聲,道:“哈,哈,你怎知我是來找你的?天下間,應該不會有人知道鼎鼎大名的談無慾藏在何處仙山啊!”
“誰說我是藏身在此?”談無慾冷談地問。
“素還真藏身在四琴武宮,你不也一樣,藏在此地避禍?否則你爲何閉門不出呢?”
談無慾皺眉道:“你若是沒別的事,就請吧,不必浪費我的時間!
人法統道:“你能預知我專程來此見你,可也能預知我的身份?”
“一清二楚。”
“哈,這是不可能的,你如果真的一清二楚,何不明言?”
談無慾更不耐煩,道:“此地只有你我,你的身份,你當然清楚得很,我爲何要多說一遍,告訴你你的身份?你真是無聊透頂!”
“你不說,如何證明你知道我是何人呢?”人法統道。
談無慾冷笑一聲:“不能證明又如何?再不說出來意,休怪談某逐客!”
談無慾的態度,比素還真強硬好幾倍,人法統試出無法與他轉彎說話,只好道:
“我想問你,你認爲你與素還真相比,高下若何?”
“與你無關。”
“素還真能辦得到的事,你辦得到嗎?”
“不屑爲之。”
“這……我身上有一張紙條,是素還真所寫。聽說你的智慧與素還真並列,不如看看他寫什麼,你能不能解出他的語意。”
談無慾斜睨着眼,道:“素還真寫的?他有精神玩這些花樣?拿來,我看看。”
“在此。”人法統將紙條交給談無慾,道:“你認爲這是素還真的筆跡嗎?”
談無慾只瞄了一眼,便道:“你不是說這是他寫的嗎?”
“我也有可能隨便拿別人的字跡欺騙你啊!”
“你沒有這份能耐。”談無慾將紙條遞迴。
由他的表情看不出什麼,但是由他的話意,這張紙上的筆跡確是素還真的,不是無色佛的。
這也有可能,因爲那位“素還真”是直接由袖中取出這張讖詩給自己,或許是真正的素還真預先寫好的。
四琴武宮的人是素還真還是無色佛?人法統更加左右無解,只好問道:“你看得懂嗎?”…,
“明明白白的句子,爲何看不懂?上面寫的是你的身份。”
人法統嚇了一跳,怔怔地作不得聲。
談無慾道:“這八句的前四句,說你是孔雀王朝的人;後四句道出你本人。”
“何以見得?”
“‘冬來燕飛離口火’,冬來草木枯,燕子去草,去口,火,是北字。‘疑竇多心入土休’,疑是惑,惑字多了心去掉,加土是域字。‘身在南方欲作客’,孔雀一名南客。‘聖戰功成賀天齊’,最後這句指王朝。四句之意,指你是來自北域的孔雀王朝。這樣解說,夠不夠詳細?”
人法統大驚,道:“那……那後段……?”
“‘三人去他我’,是欠你。‘命依精氣神’,是人。‘道者爲何修?’,修道爲法。‘令威誰獨有?’,統領者也。四字加起來‘你人法統’!”
人法統嚇得臉色蒼白,四琴武宮裡的“素還真”,是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他怎會知道?他一定不是素還真!”
“不是素還真,會是誰躲在四琴武宮裡?”談無慾淡然一笑。
人法統深吸了一口氣,道:“談無慾,既然你已道破我的身份,瞞者瞞不識,識者不能瞞,我……我便告訴你一樁極大的武林秘密。”
“說吧。”談無慾像興趣缺缺。
“素還真是不是在四琴武宮,我不知道。但是交這張紙給我,告訴我如何找到四鍾練功樓的人,表面上是素還真,實際上,是孔雀王朝的浮塵國師!”
“哦?他與素還真十分肖似,我看你是作賊心虛。”
“談無慾,你與素還真敵友不測,浮塵國師的武功高強,又十分了解北域的內情,萬一他成爲素還真陣營的一份子,對你十分不利。”
“多謝你的忠告,談某不致於害怕一個死人會對我造成什麼威脅。”
“你還不相信嗎?素還真已斷臂缺目,可是浮塵國師卻肢體齊全,而且左手上還有孔雀王朝的刺青,我就是由他左手掌心的刺青,認出了他的身份……”
談無慾臉色微變:“你說什麼?他左掌中有刺青?”
“沒錯。”
談無慾沉着臉,不知在想什麼,限入了思考之中,似乎忘了人法統的存在。
過了一會兒,談無慾才擡起眼望着他,以冰冷而不友善的語氣道:“你還在這裡做什麼?”
人法統道:“最近武林中發生了一件大事,你難道不想知道?”
“哦?還有什麼大事?”談無慾帶着諷刺的語氣問。
“歐陽上智已經出現江湖了。”
本以爲這個消息,會令他大吃一驚,不料談無慾只是由鼻中發出一聲冷笑,道:“這種錯誤而沒有價值的消息,就不必多費口舌了,請。”
也不理會人法統,談無慾徑自轉身,背後的石窄門又悄然出現,等談無慾進入之後,石門發出滑過軌道的沉重聲音,很快緊閉住。由外觀看來,又恢復隱秘的樣子。
不知自己該由什麼地方出去?人法統纔開始傷腦筋,背後的一扇石門也發出沉重而規律的聲音,緩緩向旁滑開,出現一條走道。
這或許是樓主開啓的送客之門吧?人法統走了進去,順着窄小的走道,大約走了十分鐘,路開始往上傾斜,走了一段上坡,才見到前方的光明。
通道外是一片普通的茂林,此地應該是恆山的一個角落。他走出去之後,回頭看見出口,原來是一株極大的古樹樹幹,看起來像是個自然生成的樹洞,通道就隱藏在樹幹下。…,
不知道若由此通路進去,進不進得了四鍾練功樓?
但只要一想起四鍾練功樓的各種殘忍關口,就覺得樓主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還是不要輕易做出激怒樓主的事情爲妙。就算這個入口真的是進入四鍾練功樓的捷徑,人法統也不想隨便嘗試,觸犯樓主。
人法統定神細想,這才發覺:自己連談無慾在四鍾練功樓做什麼,都沒有套出來;甚至與自己說話的那人,究竟是素還真,還是無色佛,都沒有得到任何暗示。談無慾確實是比素還真難以搞定的多。
不知談無慾,會是四鍾練功樓的什麼人?樓主的朋友,還是樓主的敵人?甚至,他會不會就是四鍾練功樓的主人?
懷着更多的疑問,人法統只好往北域而回,再慢慢地想通局勢,無色佛會對自己產生什麼不利的威脅,這些都是他要事先算好的。
其實,就在人法統離開四鍾練功樓之前,談無慾的臉色有異,只是人法統怎麼也猜不到原因。如果他能看出當時談無慾神情的意義,他也不會這樣大驚小怪了。
談無慾退出前廳,由秘道進入練功樓內的鐘室,心中仍有點憤怒。
“哼!素還真,原來你用心打聽北域的局勢,又教一線生在半路劫走必死無疑的無色佛,是這個用意!我還以爲你的目的是孔雀王朝的《天地人三寶九華真經》,想不到你的目標是無色佛。不必九天神罩,你也可以利用他的軀體,補足你的右眼和左手。你確實想得很周到!”
花朵的幽香漸漸瀰漫了出來,四鍾隨着煙霧的香氣,輕輕擺動着,發出玉佩敲擊的清香。
叮咚清脆的鐘聲裡,綽約身影,半顯在重重簾幕後。
“談無慾,你何事煩憂?”
“沒什麼。”談無慾簡單地說道。
低嘆聲有如珠翠微顫了一下,就連嘆氣裡,也帶着難以言傳的華貴之感。
她便是四鍾練功樓之主,也是談無慾再熟悉不過的人。
“談無慾,就算你身在此樓,我依然難以瞭解你的想法,你爲何總是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
談無慾冷冷地笑了一下:“樓主,我的想法只有一樣,就是擊敗素還真,除此之外,沒什麼好了解的。”
“你爲何要擊敗素還真?他不是你最好的盟友嗎?”
“身爲敵對的雙方,是比較不出高下的;唯有站在同一陣線,對付相同的敵人,實力才能比較出來。”
“你的話,我無法瞭解……”
“你是一位與世無爭的佳人,不必瞭解這個爭強爭勝的世界。”談無慾道。
樓主微微一笑,笑聲中似有花香溢散。
“你救了我之後,讓我安居在此,不受外人打擾,因此,稱你一聲恩公,並不爲過……”
“你不要忘了,你只是我按在北域的一隻棋子。”談無慾冷漠地說道。
簾後,纖細的身影微顫了一下,樓主發出令人心情爲之一沉的嘆息,才道:
“能爲你盡一分心力,我於心已足。這次若非你身受重傷,我也見不到你。”
“雙雙受重傷,只是我和素還真由明轉暗的手段罷了。只不過,我很驚訝,當我去找照世明燈之時,他竟會無條件地讓葉小釵斬斷我體外的半截劍。照世明燈的動機,我至今仍難以想通。”
“我想,這是拉近你和素還真實力的方法,他要你們實力相當,自相殘殺。”…,
“是有可能。不過,照世明燈如果是這樣想,就打錯算盤了,我和素還真,絕對會先聯手除去其他的敵人,最後才一較高下的。”談無慾道。
“如此說來,對你而言,敵人、朋友間的分野,又是什麼呢?”
“敵人可真可假,都要認真對付;朋友也可真可假,但切不可認真。”
“唉,爲什麼你這麼不相信別人?”樓主聲音中的無限溫柔,因惆悵而多了點寂寞的味道。
談無慾感慨地說道:“不會造成威脅的人,纔可能是朋友。如果素還真完全屈膝於我,或許我也會將他當成朋友,挺他到底。”
“但這對於你和素還真,皆是不可能的,不是嗎?”
“哈哈……你說的對,素還真不會屈膝於我,我也絕不可能向他示弱。”
“世事難以預料,但不管如何,我都願意站在你這一邊。”
談無慾不以爲意地笑了一下,道:“剛纔你問我在想什麼,事實上,我已經想好了下一步的作法。樓主,請你將一劍萬生與一刀萬殺的石封解開吧!”
“您的吩咐,我一定照辦。但是爲什麼只有一劍萬生與一刀萬殺呢?同時被我封住的,還有巧龍半駝廢。”
“當初,我傳授你《抓風成石寶鑑》,素還真也傳授你的姐姐抓氣成石的功夫,你不想試試她的實力嗎?”
樓主輕笑道:“姐姐實力高於我,也是可喜之事啊!”
“有你這種想法,武林路是走不長久的。”談無慾搖着頭道。
“你的用意,是要留着半駝廢的石像,讓四琴武宮的宮主設法?你肯定她會去解開半駝廢的石封嗎?”
談無慾笑道:“哈哈,一劍萬生與一刀萬殺再現江湖,必會找上他們的仇人葉小釵;素還真爲了得到葉小釵的心,一定會想盡辦法,做人情給他。而救出他的恩師半駝廢,就是最好的方法。”
樓主道:“我明白了。”
談無慾道:“當初我要你封住他們三人之後,爲了避免素還真先下手爲強,將這三具石像由風雨坪移走了,現在,只有一劍萬生的石像留在無底潭,而一刀萬殺與半駝廢,都被南霸天的軍師普九年帶走。你可以先到無底潭放出一劍萬生,告訴他一刀萬殺的下落,要他和一刀萬殺一起執行錦囊中之事,作爲放出一刀萬殺的代價!”
談無慾將錦囊射入珠簾背後,樓主揚袖接住,衣袖揮舉間,散出的微風與香氣,任何男人都要爲之酥醉。只是,對談無慾這樣冷面冷心的人而言,似乎一點影響也沒有。
見樓主隨即還立在簾後,談無慾道:“馬上去執行吧!還有什麼問題嗎?”
“嗯……我想問清楚一點,要讓一劍萬生執行過你的命令之後,再放一刀萬殺,還是立刻就放?”
“有一劍萬生的承諾就夠了!難道要他扛着石像去執行我的任務嗎?”
“我明白了。”
樓主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芒,有如夕陽消失於地平線前的雲霞餘輝般,一閃而逝。
談無慾嘆着氣,自言自語道:“美麗的女人,可惜腦筋太轉不過來。”
談無慾獨自在石室內踱步沉思,前一陣子,假的歐陽上智曾經出現,卻被冷劍白狐所殺。由這個舉動來看,有人在試探歐陽世家還有多少實力。
這不會是普九年所爲,卻很像童顏未老人的作法。他的冒牌貨被撲穿,必定還會有別的動作。
在這個時候放出一劍萬生與一刀萬殺,正可以逼出葉小釵與照世明燈。
談無慾自信地一笑,素還真,你如果瞭解我的計劃,想必也會做出適當的反應吧!我等着看你有何能爲。
《》是作者“巴哈姆特x”寫的一部小說,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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