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書煜看了吳導一眼,不想搭理他,對樑辰說:“你跟吳導說一下,另外記得將莫知秋的事情跟蘇倩交代一下,觀察一下她的表現。”
樑辰點頭道:“知道了。”
“唉,關常務?”吳導叫了一聲,見關書煜頭也不回的離開,他沮喪的對樑辰問道:“你說,他是不是怪我?”
樑辰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你知足吧,裡面躺着的是他老婆。他沒拆了你,你就偷着樂吧。”
吳導目瞪口呆的看着關書煜,今天的信息量實在是有點大,他吃驚的問着:“關……關常務結婚了?”
小齊也不可思議的看着樑辰,他剛剛明明看到關常務和樑總爲了莫知秋,哦,不,是莫姐爭鋒相對,難道樑總覬覦關常務的妻子?他想起樑總似乎到現在還孑然一身,他忍不住暗想:難道樑總喜歡……人妻?
小齊的眼神太過露骨,吳導看着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樑辰狠狠地在他後腦勺上給了一巴掌,沒好氣的說:“想什麼呢?他們是隱婚,也就幾個人知道。”只是過了今天就不一定了,畢竟莫知秋被推出手術室後。關書煜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承認了莫知秋的身份,過了今天,怕是所有人都知道緋聞天后已經結婚的消息了吧?
嘖嘖嘖嘖,不知道要碎了多少男兒的心哪!
小齊被蓋了一巴掌,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樑辰這纔對吳導說起他們剛纔商量的決定,吳導聽完後釋然一笑,對小齊說:“你要好好幹,知道嗎?”
小齊點着頭說:“叔,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
樑辰聽見小齊對吳導的稱呼,有點奇怪的看着吳導,吳導苦笑了一下說:“這是我一個好兄弟的兒子,從小也算是在我跟前長大的,就叫我一聲叔。樑總,你說剛纔,常務是不是……”吳導並沒有對小齊的身份做過多的解釋,一言帶過後,舊事重提。
樑辰笑道:“你不要擔心,關書煜是急着去看老婆去了。”
吳導這才鬆了一口氣。三人又交談了一會兒,這才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
病房裡,關書煜癡癡地看着莫知秋,她還是那樣昏睡着,似乎遠離了這時間的喧嚷掙扎。他看着她,她似乎只有在這個時候纔會如此安靜。醒着的時候,她是那麼的活潑,整天上串下跳的不肯有一點點的安靜。平時,她對着別人都是一派的天后氣勢。唯獨在自己身邊畏畏縮縮的,襯得他好像有多凶神惡煞一樣。
他想起,以前恨她這樣,怨她爲什麼對着所有人都能笑得如同一輪太陽,可是對他卻是戰戰兢兢,可是現在看見莫知秋這樣沉靜的躺着,他才知道,哪怕被她用畏懼的看着,也是一種享受。因爲,哪怕享受的是跟別人不一樣的待遇,那至少能證明她還是個活人,不想現在這樣,無聲無息的躺着。
可是她真的怕他嗎?關書煜又想了想,搖頭苦笑,她其實一點都不怕他吧。他怎麼會忘記她藏在畏懼後面的不甘和反抗?怎麼會看不見她假作順從之下的惡作劇?
他當然看的出來,他甚至很享受她的屢敗屢戰,所有他纔會一直這樣,冷着臉
看着她,冷漠的跟她說話,看着她因爲畏懼而對自己千依百順,再等着她像一隻鼴鼠一樣,壯着膽子偶爾反擊一下,再看着當反擊被自己一點不漏的打壓下去後,她那不甘不忿的表情。他覺得,不管是她的哪一種表情,在她臉上出現都是那麼的鮮活,讓他無比的享受。
可是他忘記了,莫知秋是不是也會覺得享受?他忘記了,莫知秋到底需要什麼?他就這樣一點點的壓榨莫知秋,讓她不得不陪他玩這一場遊戲,他享受,因爲他在這遊戲中從來是穩贏不輸的。
除了因爲愧疚不敢見莫知秋的那幾年,基本上莫知秋的喜怒哀樂都是因爲他。他高興了莫知秋纔會有笑,他生氣了,莫知秋也會跟着不高興。
他一直很享受主宰莫知秋情緒波動的這種感覺,只是在莫知秋跟蘇靖越走越近的時候,他發現,就算他生氣,莫知秋依然能在別人的安慰下高興的笑,開心的樂。他習慣了掌握莫知秋的情緒,當這個掌控被人打破的時候,他生氣了,他嫉妒如狂,他口不擇言。
想到這裡關書煜忍不住伸出手,癡癡地描繪着莫知秋的容顏,輕輕地說:“莫知秋,你醒來好不好?只要你醒來,我什麼都答應你。我再也不欺負你了好不好?你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妻子,你是我最愛的老婆啊。我不肯公開你的身份,是因爲怕我保護不了你。”
他從來沒有想現在這樣剖析過自己的心,也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想過,保護莫知秋還會有另外一種方式。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這一次的失而復得,他永遠不會這樣剖析自己的心,永遠不會去想,想要保護她,是不是還有別的辦法。
他看着莫知秋,手指描過她的眉毛的時候,感覺心中一片熨帖溫暖,感謝上蒼,這眉,這眼還是暖的。感謝上蒼,她到底還是撐過來了,沒有因爲生他的氣再也不回來。
“知秋,我愛你。我之前說的,都是假的,我擔心你不會跟我回來,纔會跟你說那些傷害你的話,我只是害怕,怕你已經對我失望,怕你不肯再給我機會。我很害怕,真的。知秋,我的家很複雜,我很害怕你不能接受。你一直都是那麼怕麻煩,那麼麻煩的家,你要是不願意接受,一定要走,我怎麼辦?留下我一個人,要怎麼辦?”
關書煜喃喃的說着,並沒有發現隨着他的話,莫知秋的眼角流下的淚水。
其實莫知秋在關書煜呆呆的看着她的時候就已經恢復了意識,只是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關書煜,他們前天才說過那樣決絕的話,現在卻又要靠着他才能生活。他會怎麼做?嘲笑自己異想天開的想要離開?譏笑她沒有照顧自己的能力,光明正大的奪走關關?責罵自己一天到晚的惹禍?或者直接給她列一張清單,告訴她,今天的事情會給瑞思造成多大的損失?
她想了很多種可能,卻唯獨沒有想過可能會聽到關書煜的真情告白,聽到關書煜說她不是他見不得人的妻子,是他最愛的老婆的時候,她心中不屑之極,哪個男人會那麼羞辱自己的老婆的?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明明應該鄙夷,應該不屑的,卻在聽到關書煜那句話後還是生
出了一絲心酸。她想捂着耳朵,叫他不要說了,她不想聽,不想聽他的告白,不想難過,不想再爲他牽腸掛肚,不想再被他牽動自己的情緒。
可是她並沒有這麼做,她不想看見他,不想他知道自己已經醒了。所以她只能躺在牀上裝死,無可奈何的繼續聽着。
關書煜並不知道莫知秋已經醒來了,見莫知秋在昏睡中仍然流下淚水,他心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狠狠地抓住,疼的幾乎無法呼吸,他將還在描繪莫知秋容顏的手顫抖着定在她的臉上,輕柔的爲她擦乾淨臉上的淚水。
感受到關書煜的小心翼翼,莫知秋卻覺得眼淚怎麼也忍不住,她不明白關書煜爲什麼會這樣?他們之間不是已經只剩下義務了嗎?不是已經只剩下她對他單方面應盡的義務,那他爲什麼還對她這麼好?
見莫知秋的淚水越擦越多,關書煜手足無措起來,他壓抑着心疼慌亂的勸着:“你不要哭,好不好?看到你流淚,我心好疼。知秋,你知不知道?我真的不想看見你哭,一點也不想。我以後不會再惹你哭了,絕對不會了。”
莫知秋仍舊無語,卻漸漸的止住了淚水,她不知道是關書煜的安慰起了作用,還是自己做的心理安慰起了作用。
關書煜見莫知秋不再流淚,鬆了口氣,看着莫知秋,正要再說什麼,卻看見莫知秋忽然睜開眼睛,正看着自己。他心中一驚,她醒來了?她什麼時候醒來的?剛纔的話,她是不是都聽到了?
他忽然覺得很難爲情,狼狽的別過頭,不敢去看莫知秋的神色。他這輩子從來沒有說過這麼煽情的話,對任何人都沒有說過,哪怕是幾年前對莫知秋也從來沒有說過。這次會跟莫知秋說,也是因爲莫知秋還在昏迷中,不可能聽得見,他纔會如此無所顧忌的在莫知秋的病牀前剖析自己的內心。
可是,這些話卻被莫知秋完全聽見了?他覺得他簡直沒有臉在這裡繼續待下去,他想走,卻在轉身擡腳的時候,有一絲遲疑,他疑惑的轉身看着莫知秋,就見莫知秋雙目無神的看着自己,不,那不是看着他,那是穿過他的身體,無意識的看着他背後的牆。
他心中驚慌極了,如果是之前莫知秋看到他這麼狼狽的樣子,一定會大肆嘲笑他!還記得莫知秋每一次挖掘出他一個不同的情緒的時候,那小人得志的模樣,雖然讓他牙癢的恨不得能將莫知秋狠狠地“教訓”一頓。
可是,今天他這麼狼狽難爲情的樣子,就這麼赤裸裸的展現在她面前,她爲什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關書煜的心不禁沉到了谷底,他想到了一個可能,一個最可怕的可能。
莫知秋真的完全對他死心,不肯在給他任何機會了。
莫知秋對關書煜沒完沒了的話說的煩躁極了,她閉着眼睛感受他溫柔的擦去自己臉上的淚水,這樣的溫柔是她之前盼而不得的,可是這時候得着,卻讓她覺得噁心。
她本來是打算忍着,忍到關書煜覺得無聊,自己走人。或者忍到關書煜公司有事,把他叫走。可是,關書煜沒完沒了的言語轟炸,她實在是不堪忍受,只好醒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