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向忠這分管工業的市長也很憋屈，換成工業大市，他也是好日子。
但在這裡，不分管農牧都不敢稱市長。
看人家萬瑪薩爾，分管農牧業，每年鹿茸、熊掌吃不完，那才叫過的滋潤。
“這麼說，我們青樹就等於沒工業？”姜紳其實早就知道了，故意叫他來問問。
“姜市長你明白就好，工業有名無實，曾經有內陸省份的大企業家考察過，都覺的不適合，主要路太遠了，你就真的蓋個大工廠，生產出來的東西，運出去也不容易。”
向忠怕姜紳不懂亂來，提醒姜紳，青樹這裡，不適合搞工業。
你做出來的東西，運出去成本太高。
給你搞個大型機械廠好不？你知道運一臺出去要多少成本嗎？
還是種種藥材，養養牛羊比較實在一點。
青樹市只有十萬人不到，地方比上滬還大，開個車出去都要好幾小時。
你想想，這工業怎麼發展的起來。
姜紳在溧山後期，發展起來的代工廠，一個廠裡的工人都不止十萬。
而這裡想招工，都招不到人。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東北的草原夠大不？建國之前，重要的工廠，全在東北，東北王還能造飛機，蔣光頭都沒這本事。”
“現在火車通往上面八方，沒有運不到的地方，內陸省份最缺的土地，我們這裡不缺，只要敢想，什麼都有可能。”姜紳自然不服氣，他想要做的事，沒什麼不可能的。
“——東北有人，我們這沒人。”向忠繼續搖頭，這小姜市長還是年輕啊，看點小說就胡思亂想，工業不是你說搞就能搞的上的，別的不說，青樹沒人，那是事實。
“而且我們沒電。”向忠又道：“我們沒工業，上面給我們的電也少，現在勉強夠用，你要搞幾個工廠，電都不夠。”
“對啊。”姜紳聽到這句，靈光一動。
“我們蓋個電廠麼，也算是工業，自己用不完，賣給國家，又發展了工業，又賺錢。”
“——”向忠很無語的看着姜紳。
你這什麼話？你當國電是死的？
自己蓋電廠，還要賣給國家？你寫小說呢。
“我看新聞上，有個人自己家裡發電，多餘的還能賣給國家，我們市政府一樣可以。”姜紳裝了，其實他知道，全華國別人不行，他姜紳一定可以。
向忠還是有點懂的，馬上搖頭：“別說國家不準地方自建，就算建了，又怎麼樣？”
“現在國內發電廠，除了核電，就是火電，水電，火電是用煤、石油等當原料，我們青樹市可不產煤，還要從外面買進來。”
“新藏省、西疆省那邊，已經有風力發電機組，還有太陽能，地熱能，都是小機組，而且在國內技術不成熟，運用比較少。”
“我們用煤，成本就高，別說賺錢了，肯定要虧本，發的電買煤都不夠。”向忠說的對，他們從外面拖幾火車煤回來，這個成本比在內陸省的要高不少，除非自己市裡能挖出煤來。
“太陽能的話，目前可以考慮，國家也支持，但是，我們這樣算下，分佈式光伏系統按每千瓦1.5萬元測算，平均一千五百萬元可以裝1000千瓦，每天按照8小時（太陽充足的時間）計算，一天可以發電8000度，每年發電250萬度左右，以上網電價1元/度（國家允許）計，五年才能回本。”
“但是問題是，我們用不完的，國家電網肯收嗎？”
地方自建電廠，和國家搶生意，就算肯收，國電會出多少？
三毛？五毛？一塊想都別想，目前國內有私人賣出最高價是四毛多點。
向忠不愧是分管工業的，對用電這套了如指掌，說的很仔細。
姜紳奇怪道：“現在國家不是允許免費入網的麼？”
“國家允許的多呢，下面執行的有多少？”向忠冷笑：“這麼說吧，就算併網容易過，但是價錢真的難說。”
自建電廠，無非擔心兩個。
一是地方電網贊成不贊同，二是併網賣價。
賣不出好價，十年也回不了本。
十年之後，姜紳肯定不在了，到時新領導心思一變，把電廠關了，直接賣給電網都有可能。
這種事，別的地方不是沒有過。
前一任領導頂着壓力蓋了電廠，等幾年之後，換了領導，新領導念頭一轉，把電廠賣了，賣給電網之後，套上一大把錢慢慢花着。
向忠以爲，自己說了這麼多，姜紳總該把這主意打消掉了吧。
誰知道姜紳聽完之後，最後喜出望外的拍桌子。
“好，就蓋個發電廠，不錯，有錢賺，哈哈哈——”
“——”我說姜市長，姜大市長，你哪隻眼看到有錢賺的？
要是沒和姜紳喝酒之前，向忠就要拂袖而去，懶得理姜紳了。
不過兩人喝過酒後，總算喝出點交情。
向忠最後勸姜紳：“姜市長，我個要對你支持工業的態度很感謝，但是這電廠，咱能不能以後再說？”
他盡最後的努力勸說：“我雖然不是民政局長，但是也能估算一下，你說我們青樹市十萬人不到，以三口之家估算，總計三萬戶家，平均每家每年一千五度度計，全年用電四千五百萬，加上企業、單位、商業，就算翻倍，一億度計。”
“我們要投資六億，才能裝到40萬千瓦，發電量勉強達到一億度。”
“民用電只有五毛多一度，估計十年才能回本。”
“你還要賣電賺錢，那就要投資六億以上，發電量超一億度，那就能把多餘的賣掉。”
“賣給電網的話，五毛都賣不到，估計十五年才能回本。”
“投資六億？就已經我們青樹市歷史上最大的投資，這筆錢，你從那裡找？”
向忠這是對姜紳最後的勸說，竭盡他的全力。
誰知姜紳聽完，眼睛大睜：“六億？六億那夠？搞個六十億的，年發電十億度，賣個九億，鈔票大大的來。”
“——”
“——”向忠捂着臉，大哥你不吹牛會死啊？
可能嗎？
十億度的話，估計可以支持半個自治州了，國電不和你拼命纔怪。
你把錢都賺了，國電賺個屁。
“我先撥給你一千萬活動經費。”姜紳又說話了，不管向忠在那捂臉，繼續道：“這個項目交給你，你找上面批文，我聽說，只要我們技術先進，國家還有資金扶資，我找上面的時候記住一條，我們這技術，超級先進，世界第一，上面不批，你再來找我。”
“——”向忠又呆住了。
什麼超級先進，世界第一都沒聽清楚，一千萬活動經費？我沒聽錯吧？
就這樣給我一千萬活動經費？
向市長在青樹紮根幾十年，副市長當了也七八年，手上經過的開支費加起來都沒這麼多。
“錢你找溫依依拿，籤個字就行，但是用在那裡，都要有根有據，把握好——”最後姜紳這三個字，“把握好”的意思也很明顯。
活動經費，開支權，領導們都有，從中搞點好處也正常，但是，你要有度，不要太貪心。
這算是赤裸聊裸的給向忠好處，收買向忠了。
換成別人，向忠都要以爲，這只是用項目的名義來收買自己。
不過姜紳他知道，身後是有後臺的，真是想做事的，但是能不能做好，就要另外說了。
“姜市長，即然你要來真的，我當然無條件支持，我向忠別的不敢擔保，盡心盡力的做事，這是我的本質，也是我的專長。”
“行了，那你去吧。”姜紳揮揮手，態度很是瀟灑。
向忠神不守舍的離開姜紳辦公室，腦海中飄來飄去，全是那一千萬。
他還有點不相信，迷迷糊糊走到門外，正好看到溫依依拿着文件往這邊來。
“小溫主任，越來越漂亮了啊。”向忠笑嘻嘻的迎了上去。
要在以前，就算別的副市長，甚至是常委過來，向忠都沒這表情。
他反正沒追求，等着年齡到了退二線的。
不過今天終於笑逐顏開了一下。
“向市長，找頭的啊。”溫依依嬌笑，向忠稱她漂亮了，她當然高興。
“嗯，頭讓我找你要錢。”向忠小心翼翼的看了下四周，他這話，順着溫依依，連“頭”都叫了出來。
四周還有很多人，不過他聲音雖小，還是有人聽到了，邊上許多人豎起耳朵。
“什麼錢？”溫依依莫明其妙。
“姜市長說給我一千萬活動經費，不是找你拿麼？”向忠問。
“——”溫依依愣了下，馬上點頭：“是的，頭說過，你——？一下子要全拿去？”
一千萬活動經費，其實就是一千萬開支，一般的人，都是用多少報銷多少。
向忠有點不信，所以先來問問，一聽真有這事，馬上就定心不少。
“不用不用，一千萬我拿着放那裡？先拿個——”他不知道拿多少好？
“先給你一百萬吧，不過現在沒有，明天，明天我找你，你要支票還是現金。”
我拷，向忠覺的頭暈暈的，被這一百萬砸暈的。
他只想先拿十萬試試，溫依依開口報了一百萬。
一百萬拿在身上，向忠的底氣直逼常委們。
兩人在這對話還不覺的，邊上轟的一聲，已經暗暗炸開鍋了。
“姜大市長給了向忠一千萬活動經費。”
“真金白銀，向忠一百萬拿到手。”
“姜紳有大動作，搞大項目。”
半小時不到，各種謠言滿天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