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劍客?”
男子低沉的笑起來,“嚴格說起來,我的確是一隻妖啊,不過,人類的頂級強者也不敢如此稱呼我藍兮墨。無知者無畏嗎?可是,我今天偏偏很閒。”
他的衣袖微微一甩,鼓‘蕩’的微風,帶着海風的鹹味,瞬間浸潤到了遠方。
一眨眼,婁小雅便被這微風拉回到原處。
“看來,今天我是一定得去龍宮做做客了。”
“不錯,今日的我,的確很想做一個好客的主人,上元佳節,無人慶賀,龍宮可是真寂寞。”
“那是你……妖品太差,‘交’不到朋友而已。”
或許是這種強行被拉着去做客的憤怒,讓婁小雅面對聖級強者,出言也有些無法隱藏的戾氣。
好在藍兮墨偏偏是個隨‘性’的人,而且今日約好的朋友沒來手談一局,他的確有點閒的蛋疼。
“妖品太差,的確,作爲海妖之主,海底的每一隻妖都對我只存尊敬。”
手掌輕輕一揚,海面便在眼前分開一條開闊的通道,一輛貝殼馬車,緩緩飛昇到了面前。
“請!”
藍兮墨很有風度的一擺衣袖,婁小雅便不客氣的坐進了貝殼馬車。
馬車從外面看起來很小巧,可是裡頭卻很朗闊,而且佈置極爲‘精’美雅緻,淡淡的馨香縈繞,讓人情緒舒緩。
藍兮墨一進馬車,便慵懶的歪在青絲緞面的軟榻之上,枕着瑞草雲大雁織紋的小香枕,淡笑着對婁小雅道,“你也隨意。”
隨意嗎?那也好。
婁小雅出身皇室,什麼尊貴的東西都享用過,也經受過嚴格的禮儀訓練,但自從那一次血腥叛變,她便早已不再保持奢侈的習慣。
但這並不代表着她不會享受這中奢侈。
所以,她也慵懶的斜靠着藍兮墨對面的軟榻,這絲滑的觸感,讓她放鬆了很多,因此,她很乾脆的睡着了。
她的疲憊顯而易見,即便入睡,也微微蹙眉,眉梢眼角的一段哀傷,讓她看起來比平時要脆弱得多。
“有趣的少‘女’,竟然全然不懼,難道她不知道,一個劍客出現在妖面前,也是極危險的嗎?”
藍兮墨淡然一笑,手指微動,香爐之中的倏然冒出一股淡淡藍煙,煙霧繚繞,圍繞着婁小雅旋轉。
一幕幕畫面便跳躍而出,都是關於婁小雅的。
墨國以‘女’爲尊,位於大陸的西南邊陲,這裡的‘女’人都有着比男人更爲強大的修煉天賦,久而久之,便成爲了‘女’人的天下。
婁小雅便是‘女’王陛下唯一的‘女’兒,聰敏好學,天賦奇佳的她,六歲時便被冠以太‘女’稱號,成爲帝國的繼承人。
只可惜,好景不長,在婁小雅九歲那年,‘女’王陛下被算在先,又被鄰國打上‘門’來,內有叛徒,外有敵人進犯,存在千年的墨國,便在戰火之中湮沒無聞。
新建立起來的國家,改國號爲景,不再以‘女’爲尊,而這位開國之君,卻偏偏是婁小雅的表哥,大陸四大美男之一的卿非‘玉’。
暗算‘女’帝的,也正是婁小雅的親身父親,‘女’帝最寵愛的王君。
‘女’帝在臨死前,命令暗中的力量護送九歲的婁小雅離開皇宮,她自己便連同皇宮所有人,在戰火中化爲齏粉,包括那個她深深寵愛又背叛了她的男人,一同拉着進入了地獄之中。
“小雅,國仇家恨都可以拋卻,墨國本來就有此一劫,不是你我能夠改變。如果可以,用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晏家欠我一個人情,他們一定會護你周全。”
‘女’帝最後的柔情全部都給了這個她最鍾愛的‘女’兒,她所求的,不過是讓‘女’兒作爲一個普通人活下去。
只可惜,有着與她相同驕傲和秉‘性’的婁小雅,又豈會忘記國仇家恨?
尤其是卿非‘玉’,那可是會作爲她王君的男人,她的表哥,竟然是可恥的背叛者。
“真是關係複雜,又慘烈的一生呢,小小年紀遭遇如此之多,難怪總是顯得這樣冷漠又絕情。”
藍兮墨像看了一出表演一樣,作爲一個旁觀者評價了一番,多餘的感情卻是沒有的。
調看人類的一生,是他的惡趣味。
“既然我的不幸已經娛樂到了你,現在是不是可以放我離去,畢竟,我現在所進行的,可是比這慘烈的過去要有趣得多的事,你不喜歡看到我如何復仇嗎?”
婁小雅在本不該清醒的時候醒過來,她那幽深的目光,看起來根本就不像一個十七歲的少‘女’。
“能掙脫我這‘迷’霧的束縛嗎?不錯,你是一個有大機緣的人,卻又何必爲了復仇這種無聊的事‘浪’費時間。”
藍兮墨的言語之中透着惋惜,那是真正的惋惜。
婁小雅對此無動於衷,“這樣的恨,如果得不到舒緩,我恐怕登不上聖級之堂,這一點,你應該懂。”
藍兮墨當然懂,所以他沒有再多勸。
人類最讓他好奇的,就是這變幻莫測的感情。
他們的愛和恨,都要比妖來的強烈,這或許是神賦予他們這短暫生命的彌補。
“於是,你每日在海邊吹奏那哀傷的笛曲,其實是引我出來?”
“不錯,聽聞海妖之主極擅樂理,而我對此也很擅長,我想,用音樂這能夠通神的語言,必然會把我的‘誘’‘惑’傳到了深海之底,你的耳中,而我,的確成功了。”
“‘誘’‘惑’我?”藍兮墨低啞的笑起來,一晃眼,便到了婁小雅面前,輕挑她的下巴,淡而危險道:“你知道‘誘’‘惑’海妖之主要付出的代價嗎?”
他的動作充滿了上位者的冷酷和高高在上之意,對於驕傲的人來說,這種態度是無法容忍的。
婁小雅本來是一個驕傲的人,卻對此毫無所覺。
淡然一笑,墨黑的眼睛定定的盯着藍兮墨深藍‘色’的眼眸,緩緩道:“聽聞海妖之主是絕世無雙的美男……”
她竟然大膽的去揭藍兮墨的面具,而奇異的是,藍兮墨竟然沒有阻止,眼中還帶着濃濃的嘲‘弄’意味。
婁小雅的手指剛觸‘摸’到那淡藍‘色’的面具,就被一陣狠辣的藍‘色’電光給電得焦黑。
“噝!”
她忍不住痛苦的吸了一口冷氣,眉頭微皺。
“我也不是你的緣定之人嗎?可惜。”
“的確有些遺憾。”藍兮墨低沉一笑,“連這面具的秘密都知道,看來,你的確對我下了一番苦功。”
他的眸光忽然一沉,瀰漫着冰冷之意。
“只是我不明白,區區一個人類,你又是怎麼知道這種秘密的。”
兩個人靠的近極了,近到能感覺到對方輕微的鼻息。
藍兮墨的目光充滿威嚴和壓迫,森然的氣勢,一般的人類根本無法抵擋。
婁小雅的面‘色’也有幾分蒼白,可她卻還是輕輕淡笑道:“如果我說,在夢裡有人告訴我的呢,你,信嗎?”
她的手指再度欺上,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已經不見一絲焦黑,以前淺綠‘色’的靈力縈繞,在觸碰到淺藍‘色’面具的瞬間。
“吧嗒!”
面具應聲掉落,藍兮墨的面容清晰的映入眼簾。
“噝!”
兩個人都忍不住冷笑一口氣,都充滿了驚訝之‘色’。
不過,婁小雅單純是被這不似人間的美貌給驚歎到無法言喻。
而藍兮墨則震驚於,那充滿詛咒的面具,竟然是被一個人類少‘女’所揭開,這讓他幾乎無法相信。
“醉死在這樣的美貌之中,值!”
婁小雅雖然如此說,卻閉上了眼睛,是想要阻擋這美‘色’的‘誘’‘惑’,還是單純就像閉眼無視,這很難說。
嚴格來說,她此時的心境,已經比任何成熟之人來要來的深沉,所以,即便藍兮墨也無從得知她此時在想什麼。
藍兮墨曾經無數次幻想那個與他有着命運聯繫的人,或者說憎恨着更爲確切,因爲這面具不但阻擋了別人,竟然連他自己也只一天能夠見一次自己的儀容,這個時間,他還必須抓緊機會好好清洗,所以,對於自己的美貌,他根本沒辦法好好陶醉一次。
是的,陶醉!
藍兮墨是一個相當自戀的人,王宮之中,最多的便是鏡子,好方便他隨時欣賞自己的優美儀態。
所以,你能夠想象到他對這命定之人的憎恨,竟然敢覆蓋他的容貌,簡直豈有此理。
他早已經打定主意,就算是仙‘女’,他也不會給好臉‘色’。
婁小雅雖然也的確美麗,但與仙‘女’還是有很大差別。
所以,他現在面‘色’變幻不定,最害怕的,反而是這命定之人的糾纏。
即便這個少‘女’很有意思,那雙深沉的墨‘玉’雙眸總是吸引他的目光,可他絕不會願意被這種所謂的前生註定所束縛。
就算愛,也是出自他自己心甘情願的本心之下,他纔會滿意。
所以說,他傲嬌了。
“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他的聲音冷極了,毫無感情,而且極不耐煩,彷彿恨不得立即把這個人類少‘女’打包扔出去。
婁小雅很識趣的坐起身來,淡淡一伸手,“海魂珠。”
“海魂珠?”藍兮墨啼笑皆非,“你知道你很過分嗎?”
婁小雅微微一笑,那樣子得意極了。
“噢,你當然也可以不給,但是,你想過如何解開我倆的靈魂契約嗎?那可是必須得我們心甘情願才行的呢,你不會喜歡被我糾纏一生一世吧……”
她的聲音低而柔,充滿了惡毒的快意。
這差點把一直注重美姿儀的藍兮墨氣得差點失態,這個人類,簡直太惡劣了。
丟出海魂珠,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滾!”
婁小雅欣然接過,毫不留戀飛身出了馬車,遊走在海水之中,一晃眼便消失得乾乾脆脆。“她竟然,她竟然……”沒有回頭看一眼!藍兮墨氣得青筋直冒,在心底深深鄙視婁小雅的品味,竟然敢不‘迷’戀偉大而美麗的海妖之主,‘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