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樓上,進了一間雅室,便見門旁一個衣着素淡的小丫環,對前面的魯靜柔笑道:“小姐您回來了?”
魯靜柔頷首道:“瓶兒,沏茶。再讓廚下備晚餐,對了,先送些零食點心上來。”
小丫環瓶兒應了一聲,爲剛剛落座的三人沏好了茶,轉身下樓去安排了。
魯靜柔見瓶兒一走,便對那白衣少女笑道:“想必你們早已餓了吧。”
白衣少女搖了搖頭,目光中閃過一絲驚異道:“魯姑娘,回到自己的家,你怎麼還不除去面紗呢?怕我們一睹芳容嗎?”
魯靜柔笑道:“還是戴着的好……”“
說着,又轉對那白衣男士道:“你們稍坐,待我去看家父是否有事,若閒着我便帶你們去見他。
“一會兒瓶兒讓人送來零食,你們先吃些,晚餐就準備好。”
白衣男士笑道:“魯姑娘,給你們添麻煩,真不好意思……”
魯靜柔笑道:“不必客氣,到這裡便和到自己家一樣。”說完,便飄然出了雅室,下了樓,奔前院去了。
魯靜柔一走,那白衣少女便到雅室門口,朝左右機警地看了看,轉頭對白衣男士低聲道:“你不覺得她很怪嗎?”
白衣男士頷首道:“怪是有些怪,但似乎看不出有什麼惡意。”
紫衣少女一旁附聲道:“她戴着面紗,自然看不出,聽她口氣,對你卻像很有好感。”
白衣男士灑脫地一笑道:“還是你們女子心細,我怎麼沒覺得?”
說話間,樓下一陣腳步聲響,接着,魯靜柔走進雅室,對三人笑道:
“家父在前院恭候,現已派家兄等人來迎接三位了。
“我讓他們在樓下等着,待咱們吃過零食再去。”
白衣少女笑道:“魯姑娘的心意我們領了,至於零食我們也不想吃,況且又不很餓,咱們還是先拜謁令尊吧!”
魯靜柔笑道:“這怎麼好,怎能讓你等捱餓?既然來了,就不用着忙呀!”
白衣男士笑道:“又怎好讓令兄帶人在下面久等……”
魯靜柔聞言,道:“怕什麼,讓他們等一天、兩天也沒什麼,……只是你們實在不想吃點什麼,咱們就去,完了好痛痛快快地到後花園玩耍……”
白衣少女頷首道:“咱們下去吧。”
魯靜柔笑道:“也好,恭敬不如從命,這叫主隨客便了……”說話間,四個人走下小樓。
一出小樓便見樓下站着一位紫衣公子,二十多歲,相貌端正,透着一股剛毅氣質。
在他的身後隱隱約約有四個人影,分別穿着青、黃、藍、紫四色衣裳。
見了那四條人影,白衣少女臉露驚異之色,回首看了看白衣男士。白衣男士目光中也含困惑不解。
這時,就聽魯靜柔一指那紫衣公子對白衣少女道:“這是我哥哥魯秋生。”
白衣少女正欲開口,魯秋生抱拳施禮,笑道:“芳駕可是柳香珂柳姑娘嗎?”
白衣少女渾身一顫,旋即笑道:“魯公子,您認錯人了。”
魯秋生威然一笑,道:“不會認錯。您一定是那個‘冰山雪蓮’。
“自從你下山以來,三聖教派出禮教、仁教四處追殺你們。
“最後只剩下你的師兄白俊超和‘絕色雙玉’中的胡玉嬌。
“倘在下沒說錯,這位白衣男士即是白俊超而這位紫衣少女即是胡玉嬌。”
被魯秋生言中了:
這白衣少女便是香珂,另外兩人即是胡玉嬌和白俊超
。
兩天前,三個人找曹老頭算了卦,說神劍門主在洛陽南二百里的地方。
三個人遂向南奔來,在三岔路口的小亭子裡遇上了“杏花三浪子”和“碧玉二秀士”。
從他們的目光中,香珂就知其不懷善意,遂離亭而走。
正如他們所料,那五個人真的追來,從他們的輕功看,必非庸常之輩,香珂遂拿定主意,只能智取,不能硬拼。
於是,在松林謊稱是毒丐之女,一番話使“杏花三浪子”和“碧玉二秀士”信以爲真,嚇得沒有妄動,匆匆離去。
香珂一聽魯秋生識破了自己,便認爲再不承認只能是自欺欺人,倒不如打開窗子說亮話,看對方存何意圖。
心念及此,便從容一笑道:“實不相瞞,小女子便是柳香珂,但不知公子怎知是我等?”
魯秋生正欲說話,驀然有人朗聲大笑道:“小女子,想不到你卻很爽快!”
聲到人現,一個皓首蒼蒼的彪形老者出現在香珂面前接聲道,“老夫也是實不相瞞,在下魯子豪,三聖教義教教主的便是。哈哈!”
香珂的心猛地縮緊了。
她知道面前的敵人要比路上遇見的敵人可怕,稍有不慎,便會身陷萬劫不復之地。
她強自鎮靜,轉對魯靜柔冷冷一笑道:“魯姑娘,你一定很得意吧……”
魯靜柔點了點頭,笑道:“我好得意,因爲我就要有一個很不錯的丈夫了。”
香珂一怔,惑然道:“魯姑娘,你說什麼?”
魯靜柔轉首一指白俊超,笑道:“我說他就要成爲我的丈夫了……”
說着,對白俊超道,“喂,你說,作你的妻子我還夠溫柔吧。我在你們面前的言行舉止,是不是也很像個女子呢?”
胡玉嬌一旁道:“魯姑娘,真的看不出你有什麼與我們不同之處……”
魯靜柔聞言,撫掌笑道:“天啊!我成功了!”
說着,轉對魯秋生道,“哥,你聽見沒有,……今天我找到丈夫了,你輸了!”
說着一把扯去罩面黑紗,對白俊超笑道,“看看我吧,公子,我就要作你的妻子了。”
白俊超定睛一看面前的魯靜柔,倒吸了一口冷氣,渾身彷彿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那種感覺就好像大白天見到了鬼,又像是一鑽進被窩,便摸出一條眼鏡蛇。
只因魯靜柔的相貌實在太醜,醜得令人無法看第二眼。
他急忙移開目光,投向香珂,他的感覺,與香珂相比,兩人一個是美麗的天鵝,一個是醜陋的癩蛤蟆。
趁他移開目光的當兒,魯靜柔近前,在他的面頰上親一口,笑道:
“你別害臊呀,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白俊超覺得臉上像爬過一條毛毛蟲,心裡噁心得直想吐,竭力忍着心中無名之火,冷道:“魯姑娘,婚姻應是兩廂情願,在下答應作你的丈夫了嗎?”
魯靜柔咧嘴嘿嘿一陣冷笑,道:“我的話還是沒說清楚。告訴你,我與家兄打賭,三天之內便找回來一個丈夫給他看。
“免得他總說我又醜又野,一點也不像女子樣兒,免得他說我會剩在家裡沒人要……
“我也和家兄說了,在這三天內凡我遇上並相中的男子,誰不願意作我丈夫,我就殺了他。
“看在我愛他一次的分兒上,也可賜他全屍……”說着,伸手摸了摸白俊超的面頰,笑道,
“我看你第一眼就相中你了。否則我會不說破你們的謊言嗎?
“若是能看見五個浪蕩公子
欺辱兩個大美人,那也一定很……”
白俊超截口漠然道:“魯姑娘,在下若答應作你的丈夫,只想令尊不答應吧,我們可是三聖教追殺的人……”
白俊超何等精明,不用說,自己和兩個師妹又落虎口,看情勢硬拼出去是萬難之事,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這個又醜又野,好像還很毒辣的魯靜柔。
魯靜柔聞言,信以爲真,轉對魯秋生道:“哥,我不管你們的事,你們也別瞎管我的事。人是我領回來的,你們別想碰他們一根毫毛!”
“混賬!”一旁的魯子豪早氣得鬍子直抖,冷叱道,“丫頭,我是把你嬌寵壞了!看在你死去的孃的面上,我可以不責怪你,快回樓去!”
魯靜柔聞言,用鼻子“哼”了一聲,淡淡地道:“老爺子,別吹鬍子瞪眼的,我現在是有丈夫的人了,不是三歲小孩子讓你嚇唬的!
“還是那句話,我的事你們少瞎摻和,快帶你那幾個破影人走,要是惹我丈夫不高興,哼!”
說完,轉身一拉白俊超的胳膊,道:“走,咱們上樓。別理他們。什麼狗屁三聖教、八聖教,姑奶奶纔不管呢!”
魯秋生見狀,微微一笑道:“妹妹,你和白公子、胡姑娘可以上樓,但得把柳姑娘交給我們,我們還得把她送到三聖教主那裡。”
魯靜柔一揮手,爽爽快快地道:“行。那個柳香珂我早就不願和她在一起,與她在一起我竟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很醜……”
“不行!”白俊超一旁朗聲截口道,“魯姑娘,他們不放了柳姑娘和胡姑娘,在下是不會同意做你丈夫的……”
魯靜柔聞言一怔,旋即悻悻地瞪了白俊超一眼,恨恨道:“好吧……”
話出口,劍已出鞘,身形一閃,射向香珂。
但聽香珂一聲驚呼,身形玄妙地一閃,避開了魯靜柔刺來的一劍。
魯靜柔正想變招換式,再番廝殺,白俊超彈身近前,護住香珂,冷道:“魯姑娘,望勿造次!”
魯靜柔陰陰一笑,手中劍一指白俊超,怒道:“閃開!否則我連你也殺了!”
白俊超駐足不動,漠然道:“若殺了在下,你便沒丈夫了!”
魯靜柔聞言,手中劍下沉兩寸,看了看劍鋒,輕喟一聲。
白俊超見了,微微一笑,轉對香珂,正想讓她迅速逃走。
因爲魯靜柔在場,魯子豪不便下追殺令。恐女兒從中生變。
然而,他萬沒想到,就在他轉臉的剎那間,魯靜柔手中長劍已經遞出……
白俊超身形疾退八尺,踉踉蹌蹌,支撐着沒有倒地,右手捂着右肋,鮮血汩汩涌出,從指縫流下。
他吃力地看了香珂一眼,說了聲:“香珂,我對不起你,金刀客……”
話未說完,身形已栽倒,睜眼身亡。
香珂和玉嬌被這倏然驟變,驚呆了。
魯子豪一旁大笑幾聲,道:“好,不愧是我女兒,殺得好!他不會同意做你丈夫,無非是想利用你救柳丫頭……”
魯靜柔臉色陰沉可怖,似乎沒有聽見父親的話,對香珂恨恨道:“我不殺你,我想你落入他們手裡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着,又凝視劍上血跡,喃喃自語道:“白公子,這劍上有你的血,我也要讓它有我的血!在陽世我們不能成爲夫妻,我要追到陰間與你成親!”
話說完,劍鋒一回,刺進自己的胸膛……
魯家父子欲救,已來不及。
魯靜柔身形向後跌倒,胸前刺進的長劍微微顫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