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將軍府的子嗣着想,也爲了不辜負樊氏的誠心等待,老夫人逼着他履行之前的約定,他久拖不下,最終妥協。稱了母親的心意。
從此瀟月與他形同陌路……
一切只因天意弄人。
瀟月是那樣堅毅剛強的女子,從不肯服軟妥協,無法原諒他所做的事情,而他懦弱愚孝,遲疑和無奈讓兩人最後成爲名存實亡的夫妻。
反而是後來娶得的樊氏,處處體諒他的苦心和無奈,時常陪在他身邊說話解悶,讓他寬心不少。
沈鈞看着眼前的局面,不由心底喟然長嘆,他是在戰場上能殺伐勇猛的人,卻在家事上優柔寡斷,纔會一步錯步步錯至如今,讓兩個女兒爭吵不休。
這些陳年舊事,他身爲長輩,如何會在小輩人面前開口解釋,又叫他怎麼開口?
何況此時此地還有三位身份尊貴的外人在場,面對沈家亂糟糟的家事,這讓他有些難堪,老臉越發陰沉冷肅。
沈晏姝悠悠轉醒,嬌軟的身子靠在假山山,在沈鈞身後流着眼淚,細若蚊蠅的懺悔道:“父親……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姐姐她會武功,她,原本她能躲開的……”
“姝兒,你有沒有怎麼樣?有沒有哪裡很不舒服?”沈鈞見她醒了,立即轉身走過去關切的詢問。
他很意外,北溟羨竟然是會武功的,穹北人一向善騎射倒是天下聞名,但對於武功,北溟羨自十三歲來到西魏成爲質子,從來都沒有表露出來。
今天,突然表露的這一手,讓他還有在場的另外兩個男人均是驚愕不已。
依他看,北溟羨那一掌,至少含了兩成內勁,對於他這個有武功的人來說,若受那一掌也要被震得後退出去,何況沈晏姝一點武功都沒有,還是個柔弱的女子,沒去掉半條命纔怪。
這也是爲什麼,他剛剛迫不急待的輸送真氣護住她心脈。
沈晏寧看他如此關切沈晏姝,對同樣受傷的自己卻沒有半點言語安慰
,不由滿嘴苦澀,內心一片蒼涼,同樣是父女,同樣是將軍府所出的女兒,爲什麼會出現眼前一幕,赤果果的差別,讓人心傷。
這一幕看得北溟羨也是氣血翻涌,胸口劇烈的起伏着,眯起眼睛打量那邊的父女三人,只恨他剛剛出手留有餘地,此時此刻看沈晏寧獨自站在那裡哀傷自憐,恨不得一掌將那個漂亮的女孩掌斃!
分明就是她傷了人,分明就是她的不對,卻還說沈晏寧身懷武功,可以躲開!
難道有武功就該被你拿劍刺嗎?可以躲開就該被你刺着玩嗎?老子還有武功呢,是不是可以隨便捏死你?!
再看那個僵直着背站在那裡發呆的蠢丫頭,剛剛傻不愣登的就這麼站着,讓她的妹妹拿劍刺她,被小的欺負還不夠,她還上趕着跑到老的面前,送上門去被欺負,真是氣死他了!
慕容彥雲同樣也是異常惱怒,可他也只能隱忍不發,心裡越發心疼那個惹人憐惜的小姑娘。即便在這樣的情形下,她還是依舊挺直背脊,讓人絲毫看不到她的軟弱和哀傷。
那個小小的背影如此孤寂,他看着她,決定護她一世。
祿王始終皺着眉頭,目光在沈氏父女三人身上流連往返,一貫溫和清潤的眼眸變得深邃而幽暗,當他看到沈晏寧挺直的背脊時候,莫名的升騰起一股煩躁情緒。
這個倔強的丫頭,着實讓人心疼,可他看向嬌弱的沈晏姝,更加想要保護她。
沈晏寧譏誚的翹起嘴角,冷冷回擊道:“沈晏姝,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父親面前裝柔弱,有必要嗎?我沒能救醒你娘,你是不是早就想刺我一劍,最好是我死了,你就可以和你喜歡的祿王殿下,雙宿雙棲,再沒有人能阻擋你?!”
“父親……我沒有喜歡……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害姐姐的,那個時候,我,我被姐姐氣得……失去理智……”沈晏姝垂眸反駁,掩去她眼中的真正意圖,急切的在沈鈞面前辯解,越說聲音越低,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像個犯
了錯事的孩子一般,哭得委屈至極。
沈鈞自然聽到沈晏寧的最後一句,幾天前他就懷疑,還有剛剛他看到女兒拿着劍偎依在祿王懷裡,好在祿王很快就放開她,可那一幕始終留在他腦海裡,刺得眼睛疼。
其實,沈晏姝什麼都不用說,他什麼也不用查,就剛剛看到的那一幕,就能應證之前沈晏寧說的,祿王和沈晏姝是有交情的。
何況,爲什麼祿王屢次出現在嶇山別院?又爲什麼總那麼的巧合跟姝兒在一塊兒?!
只是,現在不是追究他們有沒有交情的時候,現在的情況是儘快平息這場紛爭,帶她們各自去療傷。
“哈,沈晏姝,何必這麼虛僞呢?你當然不是故意的,你若是故意爲之,指不定現在看到的就是我的屍體了。”
不待沈鈞說話,沈晏寧便開口嘲諷,清冷的聲音掩不住哀傷。
衆人不明所以,沒聽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均齊齊看着她,神色各異。
沈晏寧卻不顧衆人好奇或探究的目光,猶自說道:“沈鈞,剛剛這裡發生的事情,你還不知道吧,樊氏被人找上門來要債,老夫人被氣得中風,樊氏被那人捅了一刀,很巧,妹妹和祿王趕到,還虧得祿王殿下帶了侍衛過來,把那歹人抓了,巧合的是,我也正好在這裡,沈晏姝不去着急着想辦法救老夫人,反而說是我策劃了一切,她說我處心積慮弄這些事情,就是爲了殺了樊氏,你剛剛替樊氏驗過傷了,她可是死了?這麼多雙眼睛看着,樊氏不僅不是我殺的,我還救了她,而我的好妹妹卻瘋子一般刺了我一劍,孰是孰非自有老天爺看着呢,你說呢?”
沈晏寧似是感嘆一般,諷笑道:“難得沈晏姝你這麼看得起我,你們不都說我一向只會舞刀弄槍,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是麼?這會兒卻說我能策劃這麼龐大而精妙的算計,這不是生生打你們自己的臉嗎?原來我這麼聰明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真是枉費你往日處心積慮的毀我形象呢,委屈你了啊!”
(本章完)